作者:二蛋
“陈哥,别灌我们徐总了。”他眨眨眼,“他都喝水饱了,半天吃不上一口菜的。再说,是咱俩认识得更久,你这么喜新厌旧,我都要吃醋了。”邱董的酒他挡不了,陈柏还是可以的。
陈柏忙摆手:“嗨,都认识这么久的兄弟,是徐总太少见我才要抓紧多喝几杯啊!”他转头看徐培因:“可以吗?”
徐培因往后靠一点,笑着说:“我确实不胜酒力了,得托梁璋帮忙才能跟陈哥你喝。”
梁璋闻言立刻一饮而尽,动作干脆,面不改色放下杯子,再添酒:“来吧陈哥,咱们总有机会喝。”
梁璋忙着替培因哥挡酒,不过许多酒是避不开的,尤其是指名道姓要敬的,他也没办法。邱董尤其爱指他喝酒,梁璋头次来有邱董的局,算是体会到白天喆为什么说她喜欢灌酒。她也不是爱潜规则,只是不论男女老少统统灌酒,平等地爱看人酒后失态。一场下来,白天喆是早跑了,他总有理由,说自己回去晚了老婆守空房,然后把善后的活儿丢给梁璋。
到了后半段,邱董频频找徐培因碰杯,她分明是看上了徐培因的脸,一杯接一杯,眼里的直白让梁璋坐立难安。徐培因始终笑着接,对邱董一点也不退拒。直到邱董也有七分醉意,梁璋才放心地接过来,他替徐培因喝,邱董也很通情达理,换成灌他。
“好了,我不跟你喝了,小伙子我喝不过啦。”邱董八分醉的时候,饭局便十分尽兴了,很快到尾声。
梁璋还算清醒,白天喆让他收尾也是因为他酒量够好,足够把每位宾客都招待好送回去。在座许多东倒西歪了,梁璋还在吃凉菜,想着再吃几口,顺便打量残局情况。有人趴倒假寐,有人红光满面还在侃大山。
他这时看徐培因也不用避讳,就着黄瓜,直接转脸看。培因哥没再喝酒了,手扶着额头,眼睛直勾勾盯着桌中心的汤,不知道是困了还是醉了。
从梁璋的角度看,他头发喝散了些,有些凌乱的贴在额角鬓边,但因为这张脸,很难显得狼狈。不如说是因为头发有点乱,才让人发觉这不是一件美丽的工艺品,是有生命的。徐培因太白了,光下颈部淡青色的血管映得他仿佛透明一般,又因为白,很容易被酒精染红了。面色淡粉,嘴唇就是殷红的,他毫无戒备心地张开嘴唇,露出一点白牙,只是盯着那锅汤,好像陷在自己的世界里。
梁璋没喝醉,咬着筷子发愣,酒精好像突然逆袭而上,不断冲击他的神经,叫他赶紧醉倒好了。他咬咬牙,觉得不能再坐在这里。起身的时候感觉有东西拉扯自己,一低头发现是徐培因的手,松松扯住他的衬衫衣角。
徐培因发觉他要离席,仰着头望他,口型在动,但梁璋没听到声音,只看见唇上沾了一层水光,这个角度才看到。
“什么?”梁璋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哥,太吵了,我没听清。”
徐培因用气声问他:“你去哪儿?”
梁璋说:“我去洗手间,很快回来。”他抓着培因哥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松开,桌子挡着没人看,就又捏了两下。“你要喝汤吗?我给你盛一碗,胃里舒服点。”徐培因点头,他就站起来盛了一小碗,汤锅下一直有加热,还是热的,他把勺子放进去又多嘱咐一句,“小心烫。”
梁璋必须很快去卫生间处理了,他咬着牙尽快释放一些没出息的欲望,然后用冷水洗过脸,对着镜子确认已经恢复了冷静模样,才出来开始安排后续宾客。
他回来的时候徐培因正被另一个人拉着聊天,对方已经大舌头了,开始吹一些无聊的牛,而徐培因很有耐心地听。
“好了王总,您怎么回去?我帮您叫个代驾吧。”梁璋过去熟练地把人拉起来,安置到一个座位上。
能叫代驾的都叫代驾,梁璋一一跟着人送进车里;有几位挪不动的他也定好附近的会所房间,叮嘱好前台准备醒酒茶和热毛巾,人醒了就给他发消息。等到最后一位离开,梁璋回到桌边,见培因哥垂着脑袋,用手指无意识转着酒杯,那碗给他盛的汤下去了一点。
“培因哥,”梁璋走近了,低声叫他,“都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徐培因没有反应。
明明刚刚还陪着梁璋跟邱董告别了,梁璋以为他还是清醒的,现在看来竟是完全醉了。
梁璋蹲下来,看他垂着的脸,眼睛是闭上了的。于是戳戳培因哥:“徐培因,还能走吗?”
徐培因很慢地睁开眼,并没有被突然出现蹲在自己身边的人型吓到,他只是很费力抬起眼皮,花了些时间认梁璋。
“徐培因……”
徐培因点头,嗓子哑哑的:“能。”
梁璋笑了,他还没见过这么呆的培因哥。如果是早上的培因哥可能就要生气了,这次在酒精加持下,被梁璋叫醒,他脸上并没有什么烦躁的神色,而是十分听话,扶着椅子把手想站起来。
梁璋自然不放心他一个人走,赶忙站起来扶住徐培因的胳膊,把他从椅子里托起来。徐培因有一点站不住,踉跄走了两步,本能把重心靠在他身上。服务员看到想过来帮忙,梁璋挥手说不用了。他叫好代驾,要亲自把徐培因送回家。
又是第一次,第一次喝醉酒,第一次一起坐在车后排,第一次徐培因毫无防备地靠在他肩头睡觉。梁璋处理完所有事情,神经松懈下来,人在暖风中也困倦了。但肩上的培因哥太珍贵,他不想犯和电影院一样的错误,于是盯着窗外拧了好几下大腿,硬撑着不让自己闭眼。
“培因哥,你还醒着吗?”他低声问,没有回应他又轻轻喊了一声:“徐培因,徐培因?”
代驾开得平稳,徐培因好像真的睡着了,呼吸细细的,头发垂在他颈边。好在培因哥现在没有问他香水味,他现在只能闻到蒸腾的酒精味道。梁璋抿了抿嘴,试探着抬起手指,戳了戳培因哥的侧脸,手感很好,软软的、有一点滑腻。几下都没反应,他便放松了呼吸,张开手掌放到徐培因脸边对比。
这样好像对比不出来……梁璋脑中衡量大小的模块失灵了,他左看右看都分不出哪个更大一点,只能将手掌轻轻覆盖在徐培因的脸上。
都罩住了,他想,应该是我的手比较大。
梁璋的手掌从下巴包到额头,徐培因呼出的热气洇润了一块掌心。他按捺不住,手指在脸颊上缓慢摩挲了一下。培因哥脸上的皮肤很滑,因为用了很多很贵很香的擦脸油。梁璋捏住他的下巴,将整张脸揉在掌心里,麻糍团似的捏来捏去。徐培因平时是很难做出这种表情的。但他手上有健身的茧子,磨得人脸上糙疼,又捏了几下,醉着的培因哥眉心皱起来,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只是梁璋现在听觉也不是很灵敏,不确定声音是从哪里来的。他只能耳朵贴过去,反复试验确认,每次手指用力一点,徐培因就会从鼻腔震出一点音,捏一下有一声。梁璋玩得不亦乐乎,直到把徐培因闹醒了。
徐培因睁开一点眼睛,睫毛上都是困倦的水花。他两手抓住梁璋捏自己脸的手腕,很无力地推。
“脸疼……”
梁璋立刻松开了:“对不起。”徐培因没跟他说没关系,紧了紧自己的外套,又歪倒在他肩上,蹭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
他后知后觉自己的幼稚,摸着自己的掌纹,接着把手背后。
又过十几分钟,周边风景熟悉起来,梁璋知道是到徐培因家了。代驾师傅看他把人抱出来很辛苦,好心询问:“需要我帮忙吗?我把他背上去吧。”
“不用不用,辛苦了。”梁璋正想自己把人抱上去,车门打开进的风太冷了,徐培因被吹醒了,睁开眼推他,自己慢慢出了车门。
结过账代驾师傅走了,梁璋也清醒很多,他把车钥匙放回培因哥的口袋,问他:“你醒了吗?想不想吐?我送你上去吧。”
然而徐培因只是眯着眼睛瞧他,回不了话。原来只是睡醒了,还没酒醒。
梁璋起了坏心思,笑着诱骗他:“我牵你走好吗?”培因哥抬起眼皮认真打量了他两秒,好像在分辨他这句话的意思,最后伸出了手,轻轻贴到他的掌心。
相连的手心热热的,梁璋的心被火柴划过似的爆出光彩,他往前迈一步,培因哥就跟着他动。两人手牵着手,影子让路灯看着纠缠在一起。梁璋试着停下,徐培因也停下。就这样一路无声到家门口,梁璋拉着他的手解开指纹锁,把寒风关在室外。
贵价小区的地暖一向给力,一进屋热气便扑面而来,暖得人燥热。梁璋低头帮徐培因解开围巾,再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他蹲下,徐培因也明白他是帮忙换鞋,很贴心地扶着他的肩膀抬脚,踩进拖鞋。梁璋抬头,徐培因还是很安静,头发遮住额角,顺从得过分。
哥的酒品十分好,不会闹,不犯倔,也没有吐过,很好收拾。梁璋不确定徐培因第二天醒来会不会断片,不好意思给他洗澡,但决定帮他换套家居服,睡觉舒服一点。
“我帮你换衣服好吗?”梁璋摸摸他的脸,“睡衣软,同意的话就点头。”
徐培因点头,那如果明天他要再翻脸不认,梁璋会申诉的。
“抬手,我帮你脱掉。”梁璋哄着他。
但其实徐培因的表现根本不用哄,他大概从小就很让家长省心,任梁璋给他解开扣子,露出锁骨、胸膛,到腰线。他胸膛还有点泛粉,其余大部分肌肤都是白,梁璋发出指令的时候就抬手,不说话就一动不动。
梁璋在给他换睡裤的时候发现自己手心已经被汗浸湿了,他让暖气蒸得眼睛发红发干,愣了许多秒晃着脑袋告诫自己,不可以趁人之危。灯开的时候培因哥会不高兴。
“戴隐形了吗?”徐培因坐在床上,梁璋捧着他的脸仔细看,眼里有没有隐形眼镜的轮廓,“好像是戴了,你可以自己摘掉吗?”
徐培因说:“可以啊。”
梁璋喉结滚了滚,还是忍不住把人扑在床上。只是接吻应该不会不开心,他们吻过很多次了。梁璋着迷似的望培因哥的眼睛,徐培因很茫然,并没有阻拦他。于是梁璋咬着他的唇瓣,尝他嘴里酒气的残余。
尝不出来,但培因哥的一切都好吃,梁璋酒意又上头,罩在徐培因身上含着那双嘴唇吃了很久。
徐培因终于制止他了,膝盖顶着他的小腹。“……不要。”他很疑惑,偏过头躲梁璋的吻,“不是……要摘隐形眼镜吗?”
“啊……”梁璋爬起来,拍拍自己的脸,“是,是,你去吧,自己可以吗?”
徐培因点头,他独立走进浴室,那里响起水声,他摘掉眼镜自己开始洗漱。
梁璋留在浴室外,坐立难安,他好多次伸手放在裤裆上,又放下了,觉得不该在这里做荒唐事。他干脆站起来,从卧室走到客厅,看看要不要帮培因哥把脱下的衣服洗了,或者能不能干点别的活。
他走到客厅,看见茶几上的花瓶,上礼拜他送的郁金香还没凋谢。梁璋忍不住拿出手机,找聊天记录里那张照片,对比着推测徐培因是在哪里拍下这张照片的。
照片是平视着花瓶的,那培因哥要蹲在茶几边上拍,梁璋想,或许是趴着。他努力凹角度复刻一张,但怎么拍好像都差点意思,他确实如培因哥说的缺点审美。
“咔哒”一声浴室门开了,梁璋回头,看到徐培因湿漉漉走出来,应该是还洗了头,但没有吹干。
“要擦干净啊,不然感冒了。”梁璋笑培因哥笨,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拿过毛巾给他擦头发,“你喝醉酒了都这样吗?还是故意的,徐培因,你勾引我是不是?是不是?”培因哥任他揉搓着,就那样定定看着他。
“别看我了……”梁璋被看得不好意思,“你看我,是不是要我亲你?可以亲吗?”
他把徐培因慢慢放倒在沙发上,脸贴过去:“亲一下吧……两下呢?亲三下也可以吧?”梁璋也该喝解酒茶,他兜里有解酒药的,但是因为微醺忘记了。
“不要。”徐培因说。
“为什么啊?”梁璋不当回事,嘴也凑过去,结果又让徐培因躲开,只擦到脖颈。
“不要!”徐培因很认真地说。
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嘴角向下,莫名有股委屈相。
“你难道还喜欢我吗?你对我这么不好,还算喜欢我吗?”他瞪着梁璋说,“亲我干嘛?你都这样对我了……我不想你亲。”
第34章
“说什么呢……”梁璋忍不住笑出声,只觉得徐培因醉酒的状态太超乎想象,话语里被抽去了往日的锋利,慢吞吞要想好久才组织起一句语言。他笑嘻嘻去捏徐培因的脸,无辜地问:“怎么对你不好啊?我对你最好了。”
梁璋前面已经亲过很久了,眼下不急着再要,所以很尊重培因哥的意愿,尽管是非常无理的。
灯光柔和铺在徐培因半张的眼皮上,他没接话,缓缓眨眼似乎并没有听懂,又过了几秒,皱着眉说:“你怎么能这样讲话?”
“我怎么讲话了啊……”梁璋盯着培因哥的脸,想帮他把脸上凌乱的碎发拨开,可指尖刚碰到额头,就被啪一下打掉手。
“你和我说这种话!”徐培因又重复了一遍,不像最开始那样情绪平静了,他猛地要坐起来,但因为梁璋压在身上,只用手肘支起了上半身。梁璋慌忙爬起来,让开点。他想扶徐培因起身,又被打掉手,徐培因自己坐起来,挪到了沙发上能离梁璋最远的角落,蜷起背,肩膀一起一伏地大口大口喘着气。
梁璋觉出不对,他在原地愣了几秒,手腕上还留着被甩开的力道。但他又十分担心,蹲到徐培因面前,疑心他是被梦魇住了,小心翼翼叫:“培因哥,你还好吗?”
徐培因不理会他,突然站起来,说:“我哪里对不起你?我因为你一个人从巴黎飞到北京,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过,你现在说我绑架……我主导你的人生?我不懂?”梁璋从未见过徐培因如此不冷静,如此愤怒的样子,他一下就明白徐培因并非在和他讲话,而是在和一个伤害过他的罪人争吵。徐培因站起来,目光对视的是一个曾站在这里的,虚无的人影。
梁璋此时在这个客厅里倒显得格格不入了。
徐培因孤零零站着,柔软的睡衣垂坠着单薄的身影,他紧紧抿着嘴,睫毛都不再眨动,像尊随时会碎掉的玻璃雕像。梁璋便发现他是在机械地复现一个过往场景,他被困住了,现在正等着另一位主角发言,他才能继续说出自己的台词。然而事实就是客厅无比安静,夜深了,隔音不错的窗门连一丝环境音也不放过,邻居们大概也安睡了,只有梁璋的手机不识趣地响起些信息提示音,是酒店的前台给他发客人们的状态消息。
梁璋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看到徐培因肩膀抖动起来,整个人都气得发颤,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
那人说了很长的一段话,梁璋这么想,他还蹲着,仰头看培因哥的表情,培因哥张着嘴,是不时咬一下自己的舌头才没有打断发言。
终于,徐培因开口了,语气却没有刚刚那股愤怒了。他很疑惑、很软弱地质问:“我哪里施舍你了?我一直很努力的工作,我,我……”他哽了一下,梁璋希望他不要说了,但过去还是向着既定的方向无可阻挡地推进。培因哥带着一点哭腔地说,“我买房买车,都是想要以后……我从没说你不上进啊,我和你谈的时候不也是二十几岁吗,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
有眼泪从他脸上无声滑下,落在衣领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徐培因失去力气似的坐下,梁璋和他的距离缩短了,却还是不敢碰他,只能心焦地看着他落泪,眼让泪洗得通红。
“你太过分,太过分了……”培因哥声音哑得像旧琴弦,他没有动手擦眼泪,只是坐着,不断重复那一句话,眼神并没有焦点。他总是看不清的。
那个人似乎还在喋喋不休,梁璋却不能在现场叫他住口。
能不能别说了?你没看到他在哭吗?你不是追了他一整年吗,为什么追到手就不珍惜了呢?七年青春,他为你背井离乡孤身一人,明明是你控制他、占有他,让他没有一个亲近的朋友,而他一次次坚定地选择你、信任你、陪伴你,你怎么可以对他说那么过分的话?你怎么忍心看他流泪?
“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把我们的视频发到你公司好了。”徐培因这样说,“你不是不说职位没我高就没用吗,那你这个工作不要做了。”这已经是他最伤人的一把剑了,还是开了两边刃,连着自己都一起刺伤的。
说出这句话是不是就后悔了?但徐培因实在没什么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了,他来北京已经抛下一切了,完完全全将自己交由爱情驯化了,他没有硬壳,因此无法抵挡任何尖锐的穿刺。梁璋统统知道了,那个人怎么可以假装不知晓,然后给他这样致命的伤口?
“培因哥……”梁璋现在多想紧紧抱住哥,告诉他都过去了。但是过不去的,徐培因此生都要伴着这样的噩梦入睡,要看很多遍自己的录像脱敏,要陪人抽不喜欢的烟,要关掉灯光,要装自己不在乎。
他只是觉得醉酒后的培因哥和平时很不同,很可爱,忍不住想多亲亲。如果他早一点让培因哥睡觉,梦里会不会好受一点,没有这么痛?
徐培因彻底安静下来,泪也都流干了,弓起腰,双手捂着嘴开始干呕。梁璋担心他要吐,蹲在身旁轻轻摸他的后背。大概生理上的难受让培因哥无暇顾及外人的触碰,梁璋顺利贴近他,掌心贴着脊骨,感觉他整个身体都因干呕而微微抽搐。
“培因哥,我们去卫生间,能起来吗?”徐培因像是没听见,又或者他根本没力气回应。好在他不再抗拒梁璋的接触,梁璋得以揽住他的腰,将人半扶半抱进卫生间。
进了卫生间徐培因便挣开他的手,趴在马桶上开始呕吐。他脸埋得低,断断续续呕着,梁璋站在一旁,伸手把他额前的碎发捋到一边。
徐培因本来吃的就不多,很快吐无可吐,几乎将胃酸呕出来,整个人软倒在地板上。梁璋抽好纸巾蹲下来,仔细擦净他嘴边的秽物,接好的温水送到他嘴边,轻声说:“培因哥,漱漱口,慢一点。”他一遍遍抚摸着对方发抖的后背,徐培因总算情绪稳定下来,接过他的水,双手捧着,发出微弱的咕噜声,慢慢漱了几次口,扶着马桶摇摇晃晃站起来。
梁璋又扶着他回卧室,垫好枕头让人靠着。他这时想起自己兜里有解酒药,出去又兑了杯温水,拿回来想给培因哥喝。没想到他只出去几分钟,回来徐培因干掉的泪又涌出来几滴,拧得睫毛一簇簇。
“怎么了?”梁璋已经吓得一点酒气也没有了,“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