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又咋了 第32章

作者:二蛋 标签: 社畜 年下 攻视角 近代现代

他把车停在门口,开始按照二表姑的微信指示翻哪块砖头底下藏着大门钥匙。雪把砖块都盖上了,并排的每家都在放炮,窜天猴的声音一会儿一个,梁璋哈着白气蹲在哪里刨雪,让培因哥先下车等他。

“冷吗?”梁璋扭过头大声喊培因哥,“冷的话你跺跺脚!”

徐培因跑过来踹了他一脚,梁璋又笑。

南头谁家点了个二踢脚,梁璋从仓库里抱出烟花箱的时候,看徐培因本来正低头用鞋尖在雪地里画着什么,被突然的巨响吓得缩脖子,好半天才从羊绒围巾里挣出半张脸。

不经吓的人还能点炮吗?梁璋保持怀疑,但还是往地上铺了一长串挂鞭。

“带火了吗?”他问徐培因。

徐培因从兜里摸出个打火机给他,原先都是梁璋点烟,他才见到培因哥的打火机,是只银色的登喜路。

“……”梁璋把打火机又放回他兜里了,去里屋抽屉找出盒火柴,放他手里,“你点吗?拿这个点吧。”

徐培因划了支火柴,背对他躬着身子去点引线。挂鞭的引线长,留了充足的时间,但梁璋就爱吓唬人,火更着起来就大喊:“快跑!”

培因哥很听他话的转身,踩着碎雪往他这边小跑过来,没系上扣子的大衣摆让北风灌成帆了。梁璋下意识张开双臂,结果徐培因急刹在两步开外,只铲到他身上一点雪沫。

“干嘛,”徐培因微微喘,指着他笑,“我不抱……”他的尾音被后面鞭炮的炸声吞没,梁璋趁机抓住他指向自己的手,把人结结实实拽进怀里。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梁璋抱着人,贴到他耳畔装傻,“新年好啊,徐培因,今年要顺风顺水顺财神!”

那挂鞭炮有一千响,徐培因不可能让他抱到鞭炮声结束。

“我梗系希望你好啦,冇病冇痛,冇灾冇难,做乜事都顺顺利利……”培因哥摸摸他脑袋,“你开心嘅话,我梗系都开心啦”

一长串下来天书似的,鞭炮又吵,梁璋摇头:“哥,听不懂,要普通话。”

徐培因大声说:“身体健康,今年好好给我干活!”

“当然啊!”

他们又点了许多烟花,爆到天上一片片,要仰头看。

梁璋侧过头看徐培因,他围巾散开了一角,鼻尖冻得通红,眼里不断映出红黄的烟花,脸上又让满地的雪色打了光。

“别老盯着我。”培因哥撞他肩膀一下,梁璋只好也仰头望着天。

徐培因也不是神啊。梁璋给他叠了桃色的、纯白的滤镜,哪里都好,每寸皮肤肢体看到都起欲勾瘾。用不带情欲的眼光看这么漂亮的脸对他来说是很难的事,最近才发现自己可以做到。于是发现培因哥其实挺坏的,拒绝他还做朋友什么的,简直是吊着他,太坏了。

培因哥并非白璧无瑕,他却越来越喜欢他。

烟花箱空了大半,徐培因在院子里扫地,梁璋去屋里整理床铺,两个人要睡一觉才能回北京。

表姑家孩子不回来的时候孩子那屋都锁着,好在双人床很宽广,两个大男人也不算挤。

外面爆竹声稀了,梁璋听见徐培因在枕边叹气:“烦死了,忘带眼镜过来了。”

“没事,我当你盲杖嘛。”

“我没真瞎!”

梁璋笑两声,手伸到对方被窝里,去戳他的腰。然而徐培因居然没有痒痒肉,反过来把梁璋摸得狂笑不止。

“不行,不行了……”梁璋上不来气了,举双手投降,“我错了,别玩我了。”

徐培因坐在他身上,拍拍他的脸:“非要这样才老实。”

“好嘛,睡了睡了……”梁璋说着,培因哥却低下头,在被子下轻轻吻他。

被窝都串了,培因哥问他:“要不要做?”

梁璋心跳如雷,想着徐培因坏到家了,他是没有那么冲动了,但又不是和尚。“这是我二表姑家!”

“哦。”

徐培因从他身上下来,梁璋又重新把他塞回自己的被窝,被角都掖好。

培因哥说:“想回我家了。”

梁璋躺好,转过去隔着被子抱住他。“睡醒了就回去。”他轻轻拍着徐培因的后背,“很快回家的。”

……

天亮后徐培因没戴眼镜,摸着桌子走路让梁璋笑了好久,气得不讲话了,回去的路上梁璋只好一个人安静着开了四个小时。

第45章

忙了一整年,一下休息许多天梁璋都有点不习惯。他和金女士走门串亲戚花两天,去了庙会,添置了几件新衣服,接下来就是每天吃剩饭,初一吃到初八。

梁璋发信息给徐培因抱怨自己不想再吃剩饭了,培因哥就说来他家吃吧,他那里刚好少个饭桶。一个人吃饭做多了吃不完,只吃一个菜又没意思。

金翠兰知道以后去附近市场挑了条一斤半的活鲈鱼,让梁璋拎过去做清蒸。妈妈是惦记着吃鱼要吃最新鲜,讨爱人欢心自然要把做的好事摆在明面上,也不管梁璋想不想在徐培因家杀鱼。

好在培因哥并不介意活鱼,说他继父很爱钓鱼,经常拿鱼回来自己处理。

“你去切菜就行了,鱼给我。”徐培因很利落地一刀背就把鱼拍晕了,然后开始刮鳞,果真十分熟练。他处理内脏也很快,避免了梁璋在路上担心自己杀鱼不小心把苦胆戳漏的噩梦发生。

“你继父是法国人吗?”梁璋一边切葱段一边好奇地问。

“嗯,一个大鼻子胖老头,人挺好的。”徐培因把鱼用盐水冲洗干净,一边说,“我妈不理我,他还会偷偷给我发拜年信息。”

梁璋在厨房里,听着培因哥断断续续给他分享一些家事。

他母亲在徐培因长大一点后领着他去了法国投奔小姨,后来认识了一位当地的工程师,也就是他现在的继父。婚后两个人感情很好,继父对徐培因也不错,没过两年就给他添了一个很可爱的弟弟。只是命运弄人,他们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不幸患有一种罕见病,没能活过八岁。

徐培因在提到他弟弟的时候没有很悲伤,但梁璋看得出他们兄弟关系很好,他提到自己有一枚蓝宝石胸针,和弟弟瞳孔的颜色很像。

难怪他妈妈对徐培因跑到北京发那么大脾气,连带着早夭的弟弟那份,她全部的心思都在这唯一的儿子身上了。

梁璋犹豫着问:“真的一句话都不讲吗?反正你都和那人结束了,回去看看阿姨呗。”

他们在餐桌坐好,四菜一汤齐了,徐培因筷子停在半空又放下。“……我没跟她说那件事。”他有些怨怼地抬眼看梁璋,“那么丢人,怎么说?哪有脸回去。”

梁璋不清楚徐培因的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金女士,绝不会这么多年舍得不联系。别人的母亲他不好评价,但他不愿意培因哥多年走过的路变一句“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他于是夹了筷鱼肚子放在徐培因碗里,很体谅地说:“就说普通分手了也行啊,但反正,家就是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的地方,有顾虑的话晚一点回家也没事。”

“我妈要是会说像你这样的话就好了。”培因哥笑笑,“算了,不想这事了,你尝尝我鱼做得怎么样吧。”

有梁璋在,饭桌是很好打扫的。他会老实洗碗收拾,等看一会儿电影消消食,还能成为额外的夜间消遣。

电影看到一半进了卧室,门紧闭着,未放完的电影朦朦胧胧传进来,全是听不清楚地对话。他们要比电影结束得晚,过程照例静默,但之后会聊两句天。梁璋抱着培因哥,他身上有忧郁的味道,随着轻轻的叹气,让爱慕者知晓了。

“困了?”他想亲亲哥的脸,因为看不清吻到了鼻梁,侧着的鼻梁盛了汪咸的水,他猜培因哥还是想家了。

徐培因带一点鼻音的“嗯”了声,然后转过来,面对面地靠着他。

被喜欢的人依靠着,让梁璋油然生出些责任心,他想逗徐培因开心,乱按技能键:“你要是实在想家,可以把我当成你妈妈抱,我不说话。”

“……”徐培因憋笑憋得辛苦,锤了他胸口一拳,“有病,我妈哪有你这么壮!”但他还是抱了,两条胳膊环住腰,把脸埋到了胸口,过一会儿很可怜似的讲:“我刚刚没有这么想。”

潮湿的呼吸慢慢在胸口散开,往外扩张着形状,梁璋摸着培因哥的后脑勺,神游天外地四处发散。

徐培因和梁璋想要的不一样,他是有想转移的感情、有想淡忘的情绪、有想逃避的话题,才会主动投入温暖的肉体中寻找慰藉。他们之间已经形成这样的默契了:焦虑触发情欲,高潮稀释压力,徐培因靠这种肉体上的欢愉或疲惫放松,之后他们互道晚安,明天继续上班。

然而徐培因这次一点没缓解到似的,那些脆弱的思乡愁绪在他身边加重了。他紧紧贴着这个不用他负责感情的人,然后放纵自己的情绪走到危险的边界,以至于梁璋都触碰到了这个模糊的事实。

“那我们洗完澡早点睡觉,好不好?”梁璋柔声问。

徐培因头抬起来,轻轻撞一下他的下巴:“真把我当小孩啊?”

“没有,当领导的。”梁璋说,“尊敬的领导,我抱您去洗,您不用动,都我来就行。”

领导思忖片刻,出乎意料地答应了,他还是轻轻环着人的脖子,温热的躯体成了个很好抱的姿势。梁璋抽床头柜的纸巾,随便擦了擦身上,便把他整个抱起来了。

他抱着徐培因走很慢,到卧室门口停下来,犹豫着自己是否是又在人脆弱时趁虚而入了。可徐培因总是很坏心眼地怂恿他,察觉他停下来,就空出一只搂他的手,“咔哒”一声将卧室门拧开条缝。

客厅里电影早停了,屏幕播放着待机的风景画面,暗淡的荧光中,徐培因并不避开他的视线。他头发有些乱,扬起的脸上有些脆弱的痕迹,但十分平和地注视着梁璋,似乎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梁璋作为炮友理应在事后对他提供关怀。

一次次过界,应当不是梁璋一个人的决定。

“要把浴霸打开啊。”徐培因坐在椅子上轻声提醒梁璋,淋浴喷头已经将他淋湿透了,浴室内起了一层白雾,镜子已然模糊不清了。

梁璋点点头,有些茫然地应声,好像他才是犯困的那个。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和沐浴露的香气,有些零散的痕迹让梁璋发呆,无法一一溯源都是哪些行为造成的。他是第一次在明亮的光源下看到些细节,培因哥微阖着眼,长而密的睫毛湿漉漉地颤动,他是让水流淋得睁不开眼了,仰起头,发丝温顺地贴着后颈。

水声淅淅沥沥在狭小的空间内回响,梁璋一边清理,一边缺氧似的晕眩。松散的泡沫不断顺着肩头滑下去,就是这具肉体在黑暗里抱过他。那样毫无防备,也没半点抵抗情绪的培因哥,梁璋管不好自己的欲念就会给浴室上锁。

好在他克制住了不太礼貌的冲动,把泡沫冲洗干净后从架子上拿了浴巾,盖在了徐培因身上。

“你还挺会洗头的。”培因哥在浴巾下伸出一截胳膊,雾蒙蒙的也瞧不清表情,显然是要他好人做到底。

梁璋吸一口气,接过浴巾,握住徐培因的胳膊,一点点擦拭残留的水痕,指缝间也擦干净。他确定头发不再往下滴水,就轻轻推着人往外走,因为着急不自觉带了命令的口气:“去换衣服,抹点儿油,我冲一下再出来。”

等到门合上,梁璋才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伸手调低了水温,脑子里过些走马灯。

他出来的时候徐培因已经换了一套新的家居服,靠在沙发上点开了新的电影。见到梁璋裹着浴巾出来,他就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放着叠整齐的换洗衣服。

梁璋坐过去,三下五除二换了衣服,把浴巾放进洗衣机,再坐回徐培因旁边。

这算什么关系啊?

梁璋把脑袋歪在培因哥肩上,培因哥推他:“衣服都湿了,离我远点。”但两个人还是挨得很近,他能闻到身体乳的味道。锅里在煮东西,发出些甜香,过一会儿徐培因的闹铃响了,他站起来去厨房,盛了两碗汤圆。

“我家过年吃汤圆的,”培因哥把碗递给他,“没多煮,吃一点吧。”一碗三个,一共六只汤圆难为单独煮了一锅。

梁璋把汤也喝干净了,芝麻馅的汤圆戳漏了,基本是一大碗略稠的糖水。

恋人之下竟然有这么宽泛的自由?因为是不需要负责的感情,所以徐培因想家也愿意跟他讲,而越了解徐培因,梁璋就离他最开始画的标靶越远。他不是不清楚培因哥过往的陌生人,已经是会倾诉心声的好友了。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还在年内,金女士看见梁璋对着电脑图表发呆,骂他们公司老板不是人,大过年还让人加班。

梁璋说是,我们老板不是人,一边做新的求爱阶段思维导图。

现阶段情况:徐培因在拒绝我后更加依赖我,亲密度的增加让我感到满足,但这种亲密建立在“不负责”的前提下,越亲密越可能让我难过。

梁璋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有承诺的未来,于是删掉了“接受徐培因的局限性,继续未知的亲密关系”这条选项。

那就剩下:

planA:当断则断,放下不能开花结果的感情,做朋友,寻找更适合自己的关系。

planB:给这段关系预留足够的耐心,让对方从习惯到离不开,水到渠成发展。

因为梁璋总收到领导的许多反馈,所以无法立刻选择planA,他决心继续执行planB,并在中途进行一些感情测试,确认进程是否顺利。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再次告白,如被拒绝,视情况判定继续planB还是切换planA。

破五时他们又见面,梁璋带了一袋稻香村的汤圆。

徐培因抱着胳膊看他:“梁璋,你是不是没朋友,过年就只知道往我家跑?”

“你还不是一个人在家等我?”梁璋拿出汤圆,“这个巧克力馅的,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刚好家里买了好多,给你拿点尝尝,我老不记得南方人过年要吃汤圆。”

“也吃饺子的,都吃。”培因哥说,“你是不是没吃过咸汤圆,下次来给你做,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