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江一树l
林预咽下一只馄饨又去吃另一只,他话一直少,因此低头闷吃江惟英也不觉得奇怪,四只都吃完,甜品江惟英只让他看了看,叫人打包带了回去。
一到家,江惟英便催促林预洗澡睡觉,他则是顺手收拾着厨房里被林预扔得乱七八糟的各种包装盒,林预看上去整洁干净,全拜江惟英监督得严,实际生活习惯乱得很,自理能力约等于无,不洗碗不收拾,吃过的东西往往咬了一口就放在了桌上不知道扔,江惟英一秒都看不下去,他是就连回到家里坐下,也会先检查桌子干不干净的人,用过的玻璃杯不经高温消毒绝不会用第二次,林预住进来之后他根本来不及洗杯子,某一天突然就发现家里的桌上,厨房的水池乃至于冰箱的挂门上都堆满了各种杯子,他每次都是这样紧绷脑门去洗掉了,但下一次一定还是会在各种地方看见,烦不胜烦的时候就想发火,可往往一张口就看见林预一脸无辜仰着头不解的样子,他顿时又觉得这个人比用过的杯子更烦,依旧是忍了。
林预洗完澡出来,江惟英正在把洗完的杯子挨个放进消毒窗,他淡淡瞥了林预一眼,林预就能察觉出他的不高兴。
“对不起。”
江惟英捏着杯子的手一顿,继而甩了甩手上的水“对不起什么”
林预看着那一摞透明的玻璃杯,想必昂贵至极,他站在原地想着心思,洗过澡的水汽笼在全身,发尖犹在滴水,江惟英很想把他也放消毒柜里烘干,他当林预是懂得点眼色了,正打算大方地赦免他,没想到林预一开口就要送他个大雷。
“你今天一天都没有生气。”
江惟英冷哼“不被骂这一天就过不好?”
“不是,你对我很好”林预站在门框子边,眼见着江惟英脸色越发黑沉,索性目光转到了别处“我想见一下江灿灿,但是病房进不去,你能跟他们说一下吗”
江惟英拿着块布,认真专注地擦着杯子,手中的玻璃杯被他擦得干净透亮,林预得不到回应,便往前走了一步“你...”
“林预,我好好地跟你说话,你听一下。”
“你这辈子不会见到江灿灿了,没这个必要”他不咸不淡继续道“这件事情我处理,你以后不要再提她,我就当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有过婚姻,没有过孩子。那离婚协议的字我也找人签了,跟你的字迹一样,忘了告诉你,不好意思了。”江惟英的歉意理所当然,毫无诚意,林预的表情里迷茫多过恍惚“签了?..他们同意了吗?”
“没什么好不同意的,他们都没闹,你想闹?”他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林预的表情,难过,流连,闹脾气,或是不满,他统统没有,林预轻飘飘的一句话,听上去更像是多了些轻松。
“我不闹。”
林预不是不愿意签字,他知道就算他签了字,江灿灿也不肯签,他总能在江惟英的怒火里活过一次又一次,可到头来,江灿灿一个女人要怎么面对江惟英的恶意。林预接受不了江灿灿的感情,也感知不了,所以不在意被她甩在脸上的巴掌,他给江灿灿留了一笔钱,趁他还能清醒的时候,他希望江灿灿能逃离那个白色的监狱,婚姻不过是一张纸,如果能解除掉再好不过,他希望自己至少能给江灿灿自由,好过她什么都得不到。
林预那一脸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江惟英牙痒,可他身娇肉贵,江惟英不能揍他“我也不能一直无名无分,你说是吧?”
林预微抬起下巴,静静望着他,江惟英把最后一只玻璃杯消完毒收进柜子里,慢悠悠道“最迟年前,等我把医院的事情处理好,我会让公证处派人过来落实意定监护的事情。”
“那是干什么的?”江惟英的眼睛深深看着他,认真和戏谑共存,流光似水,分不清他是讥讽还是感叹“用来继承你自由的意志。”
“你的财产,房子,我要共享,以后生老病死火化签字单,要签对方的名字”
“换句人话么,就是死了都不放过你的意思。”江惟英笑着揽过林预的肩膀往室内走去“所以别的人你就不要想了,睡觉吧,你要是听话,哄你睡觉我都可以。”
林预努力消化着江惟英的话,挺难以理解,他不懂江惟英,江惟英往他身上堆砌了太多东西,好的坏的都很多,他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半真半假,江惟英是个太矛盾的人,难以捉摸,虔诚地残暴麻木,恶得又不彻底,温柔里还放着明晃晃的刀,只准自己无所顾忌地入侵,不许旁人靠得太近,就像他明明恶狠狠地威胁着不准动药,又在恰似不经意之间强行让他把药吃了下去,那药林预已经吃了十几年,就算没有味道和口感,但他这样破破烂烂的身体,一丁点变化都是能立即有感应的,即使这样,他能清醒的时间还是不多了。
何况那药吃不吃其实作用都不会很大,身体耐药已经到了极限,清醒和不清醒,有时候林预自己都分不清。状况好的时候像做梦,像回到刚刚进入了学校看见很多同类的时候,脉搏会清晰地跳动,紧张,好奇,酸涩,郁闷,这些困住的情绪不再是成堆积在心上,重得怎么都放不出来,这样的感觉很好,好到上瘾,林预常常陷入这样的循环里,彷徨而迷恋这个真实的世界,药吃不吃,他都不觉得多痛苦了。
可也有坏的时候,坏的时候他就不知道自己去哪了,找不到人,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看见什么,会做什么,每当失去自己的时候,林预就很想把身体藏起来,只有把身体藏起来,才能有希望能在某一天活过来是安全的。
林预知道在江惟英眼里他是个精神病,但他确实是,这是事实,无从分辨,他应该像江惟英说的那样,做个正常的精神病人,至少,不要被放弃。
不要被,江惟英放弃。
43-3
“又胃疼?”江惟英撑在床沿,刚把林预按进被子,手还没来得及抽走就被林预抓住了。
“没有”林预轻声否认,但是没有松手,反而是往被子里拉到离身体更近的地方,这一拽之下,江惟英就笑了,林预近来确实粘人,仿佛那种游离的状态还没有完全消失,他觉得新奇,顺口问道“你晚上到底看到什么了?”
林预不说,江惟英也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不过再逼问下去可能又要让他神经不安分,他看林预真是可爱可怜,当下收了声,手指刮了刮他的鼻尖,林预虽然脑子不好,但占有欲还挺强。他叹了口气翻身躺下把人拥进怀中,林预果然相当配合地靠了过来,江惟英心里一阵酸麻,脑中不断响着:林预真是可怜可怜真可怜啊,他忍不住笑出声,胸腔震颤,林预则死皱着眉头抱着他,如同救命浮木,连脸上都像是理所当然写着“这本来就是我的”
第44章
十月的一场雨下完,中秋未至,凉意渐浓。
每天都有医疗设备专用的运输车辆在医院进出,为了不影响正常通行的安全隐患甚至增设了临时通道,最近实验仓的进度已经是各个科室的医生茶余饭后的聊天选项“那几个外国佬怎么都这么年轻这么帅啊”
“竟然还有个混血,他今天在食堂买了五根油条吃哎!”
“哎呀你听说没,说是流调科跟大外科都要各抽一个人过去呢,还要面试选拔,什么鬼嘛,搞得多高贵似的”
“本来就高贵,人家整个团挖过来得花多少钱,给他们落地建仓不说,光是这些实验原材设备仪器都怕是要抵小半个医院了”
“哪有那么夸张!”
“就有啊...他们那...”
秦兴听得浑身隐隐发烫,有点走神,相较于对面安安静静的林预,他看上去显得有些藏不住的浮躁,林预其实也在走神,但他大多数时间都没什么表情,故而很少有人看得出来,林预最近还是没有被允许上手术台,只有急诊上秦兴忙不过来的时候会让他上去做个副手。
他没有事业心,对医生这个职业可能自己都没有深究过喜欢与否,对上进或是升职就是更是麻木,然而这个话若是能说出来,秦兴听了必然是要大笑几声,再嘲讽几句也说不定,分明是鬼都不信。
操作流程跟风险以及潜在并发症早已跟病人家属交过底,护士戴着口罩,在窗子外将同意书往玻璃上印了印,示意最后一道签字已经完成了,秦兴这才耸了耸肩“开始吧。”
患者屈髋屈膝,背部向前屈成了弓形,尽管做好了准备也依然紧张得很,全身紧绷得发抖,秦兴笑了笑“别紧张,我们会很快。”
患者唇色苍白,说不出话,林预少见的能感受到他的心情,对疼痛的害怕,对尖针的恐惧,对未知的紧张,但实际上人只要习惯了某种程序化的东西,就会无所谓,这些步骤都会成为1234的序号,变成无关紧要的任务。
或许医生的宽慰远比旁人来得安心,患者的眼神再投到一众白大褂身上就充满了感激,唯独林预避开了眼神,默默打开了无菌托盘,他往穿刺包的空盒里倒betadine,开始戴手套。
沿着两侧髂后的上棘顶点,秦兴标了条线,连到了脊柱,他应该是触诊棘突,来回确认了两次,最终选了个3-4的间隙,这就是要穿刺的点了。
林预不用动手,他相对闲散,画着圈消毒,再铺上洞巾,麻醉再穿刺部位形成了皮丘,秦兴选了根注射器沿着进针路径把皮下组织麻醉了个遍,他做的很娴熟,林预站在一旁,眼睛将集合管又排了一遍。
“调一下三通方向,护士记压”
穿刺针成功在蛛网膜下隙抽出脊液,林预配合着他的指令,穿刺针和测压管连上后,护士测了压,林预便取了测压管,将脑脊液收进了收集管。
2ml,四管。秦兴很仔细,收完了四管脑脊液,他放入针芯才拔出了穿刺针,这其实是个很小的动作,理论上说针芯可以将沿硬脊膜穿刺孔里流出的脊液再推回软脊膜,硬脊膜穿刺部位的组织容易阻挡穿刺孔闭合,导致脑脊液继续渗漏,引起后遗症,最大的后遗症就是头疼,林预深有体会,这完全是靠医生的经验和素质,林预看了他一眼,秦兴依旧很认真“1号4号送细胞计数,2号蛋白和葡萄糖,3号送培养室”
林预还小的时候就经常头疼,疼得要命,以前不太懂,上学后也就明白了,以他被抽过髓液的次数,哪怕医生素质再高,也避免不了总有漏掉些脑液的时候,所以江惟英总说他脑子不好使,也有可能就是那些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出了手术室,林预听见秦兴亲切地跟患者家属交谈,不是平日里剑拔弩张的隐忍愤怒,挺平和,看上去像个好人,或者好的医生。
“林预!”
秦兴往急诊外追了几步,叫住了林预,他脸上堆了些松散的笑意,像是有亲近的意思“去吃饭?”午餐时间早就过了,食堂不会关门但好吃的东西肯定不多,秦兴想了想,又说“去院门口饭店吃吧?我请客,怎么样?”
林预脸上是一层不动神色的防御,而后拒绝“谢谢,一会儿儿科有个评估,来不及。”
“你不饿啊?”这也在秦兴意料之中,他不生气,手插在袋子笑笑“那一起去食堂吧”
自林预来医院后,俩人甚少有平和交谈的时刻,秦兴显然也不是很习惯,他揉了揉手掌又挠了下后脑,始终没能组织好语言,反倒是林预先停下了脚步“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秦兴叹笑一声“倒也没什么,就算我不说,科里调令也快下来了。”他见林预蹙眉,心平气和道“我快四十了,跟你不一样,上有老下有小的,都要养,本来以为能在外科有更多发展,但是你突然就出现了,我用功读了几十年书,能考的证都考了,能用的时间都用了,但就是...”
秦兴眼神挪到了地上“就是世事无常。”
或许他以为林预会接上几句话,但林预并没有,他一直都是那个表情,不咸不淡,比一张白纸还要缺乏内容,让人很难有跟他多说几句的冲动,但秦兴却不得不硬起头皮“急诊也一样,正常的人谁会想来急诊,累死累活,忙的时候就是亲娘来都赶不上看两眼。”
“要说什么直说就好了,我确实饿了。”
秦兴一愣,林预像个装了毒气的生化桶,即便知道没有危险,秦兴也不想多看,他深深吸一口气“老师说你也有进实验仓的意向。”
“嗯。”
得到肯定的答复,秦兴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解,他明明什么都有,偏偏什么都抢,尽管李修说林预进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上面不同意,但如果他真的要进去,秦兴还是觉得挺迷惑的,考核绩效都不谈,学术成果跟资质或许也勉强能竞争一下,但林预的底气到底是什么,他看过林预的履历,匹兹堡的项目,匹兹堡的学生,如果林预早就介入过这个项目里,那秦兴做什么都是无用功了,他不是白痴,他必须得摸清楚这个事实。
“你要做主任,我让了,你要的手术,我也给了,你如果要跟我竞选这个名额,我只想知道有没有胜算。”秦兴把话说得很谦卑,留了很多余地,林预手插在袋子里,语气很轻“对不起,没有。”
心里那点阴暗的预感应验了,可真的从他嘴里说出来,刹那间秦兴仍是不由自主地攥紧了五指,他胸口起伏一阵,林预已抬脚往前走去。
“林预!”秦兴压低了音量,嘴唇紧绷,全身的肌肉和血管都似被隐忍的愤怒灌注,拼命克制着那份暴躁,他盯着林预的背,话语从牙缝里挤出来“连这个,你也一定要争吗!”
林预没有回答,脚步没有片刻停顿,留在原地的不止是秦兴,还有他不能平息的浓浓不甘,这些不能被光所消化的情绪,总会将人拉到更灰暗的地方去埋掉,没有人懂,他已经快要窒息了。
第45章
病房里,冯泉将笔帽拔掉,笔尖向外,恭敬地将笔放在江灿灿面前。
协议不厚,江灿灿翻了几页就已经够她下半辈子的生活了,她没有再看了,笔尖对准了那一页尾部留给她的那条横线,空当旁边是林预的名字,江灿灿决然签字,一笔而成,然而眼前又是那样模模糊糊,在冯泉轻轻抽走那份协议书时,江灿灿一惊,狠压了下纸面,冯泉顿了顿,正欲开口相劝,却听“嘀嗒”一声,水迹撞在纸上。
江灿灿小心翼翼地用袖口擦掉了,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冷淡清晰的字迹,那两个名字排在一处,好像已经是他们在一起最近的距离。
“江小姐..。”冯泉堆出笑容,轻声安慰“江小姐,月底会有专人专车来接您出去,等您做好月子出了院,今后天地广阔,会有更好的人生。”
“更好的人生....”江灿灿轻声呢喃,可是什么才是更好的人生,还会有什么更好的人等着她,鼻子更酸了,在这个医院,在江惟英的范围内,她早就没什么体面可言,攥着这份属于她的协议,江灿灿将脸深埋在那份字迹上,无所顾忌地嚎啕大哭,冯泉悄声退了出去,把门轻轻带上,对门口的人交代了几句,转身这才如释重负。
手上签了字的文件是他今天最重要的事,江惟英交代他得亲自来取,可见分量之重,好在过程还算顺利,没有叫他太过为难。
解决江惟英的情人们也是冯泉工作的内容之一,不愧都是高知,统一有着聪明通情理的特性,很明白露水一场的缘分只到天亮,所以基本都很好处理,哭闹的相当少见,冯泉曾以为顾棠雨已经是个难缠的了,没想到这个江灿灿也不遑多让,到手的东西比之前江惟英的情人们加起来的都多,女人果然都可怕的人,尤其是林预的女人,冯泉抖抖肩,脚步只得走的更快些。
45-2
为了新老设备对接的事,江惟英抽了个空跟李修一起吃的午饭,节省时间,边吃边谈,饭点在食堂也没有见到林预,顺口问了后才知道人还在手术台上,李修说完特地强调了只是配合,不会时间太长,江惟英听完淡淡嗯了一声,意味不明,李修觉得他可能是不太高兴,有些发愁,医生不能有用场,也不是回事儿啊。
“林预..平常都吃什么?”
“啊?”上一秒还在谈机械运转情况,下一句李修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看了一眼江惟英,对方显然是不适应食堂的氛围,餐盘的食物基本没动,浅浅几口米饭,餐面规整至极,一滴菜汤都没有漏出来,李修一笑“说起来也奇怪,他跟你差不多。”
江惟英看着餐盘里丰盛的红烧鸡肉,糖醋排骨,香菇青菜以及肉末茄子,微微好奇“他吃这个?”
“那倒不是”医生吃饭速度都不慢,李修已经把饭菜打扫干净了,放下汤碗指了指江惟英的餐盘“有时候凑巧也坐一起,他吃东西很干净,干净得跟没吃过一样,只吃饭,要么就是汤泡饭。”李修摇摇头“林医生挑食得很啊。”
江惟英隐隐觉得怪异,他也常常觉得林预挑食,但分明他曾经并不是那样的人,与其说是不喜欢吃,实际上更多的是不想接受,所以大多数时间都直接吞下去了事。
“顾家的人都不要见,包括顾董或顾棠雨。设备的事签证单先报上去,晚一点等审计结束了再做决算,不要直接签字。”
李修点头“这是自然。”
“什么菜做起来比较简单?”
“什么?”李修一顿,常年腱鞘炎的手腕连续做了一夜带一上午的手术,这会儿不仅险些端不住碗,脑子都跟着转不动。
江惟英面色镇定,良好的教养让他总是把米饭嚼完吞下去后才开始讲话“你有什么会做的菜吗。”那会的还真不多,李修莫名道“我只会煮面,方便面。”
“不健康。”江惟英一口否决,又问“你女儿喜欢吃什么”
“她才多点大,什么甜她就喜欢什么,糖,蛋糕,巧克力冰激凌...”李修朝着江惟英没有动过的菜扬了扬下巴“喏,还有糖醋排骨”
江惟英皱眉“这个太难了,我做不出来。”
“要做给谁吃?”李修总有种诡异的直觉,果不其然江惟英一本正经道“林预。”
你怕不是想毒死他。
但李修没有说出口,眼看着江惟英端着盘子放进回收台,眼看着江惟英走出食堂外站了站,驱散身上食物的味道,眼看着人就那么走了,李修也总觉得他是去下毒的,那感觉好像就要眼睁睁看着林预死在他手上似的。
糖醋排骨不好做。
脱了外套,衬衫工整地挽到小臂,江惟英严肃地站在灶炉前。
焯水太久,排骨里的血水没了,但捞出来的肉质已经干瘪没什么弹性了,不过分追求口感的话,勉强也能吃。
上一篇:我的山东alpha又癫又好哄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