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倾觞一尽
卫殊:“和你一起睡。”
陈悯之睁大眼睛:“我说的是让你上床睡,又没说要和你同盖一床被子, 你自己不是有被子吗!”
“哦。”卫殊从喉咙里咕噜一声, 像是才想起来自己还有被子似的, 闷着个脑袋下床去地上捡。
等他把被子捡上来, 陈悯之才松了一口气,裹紧自己的被子,往旁边挪了挪, 给卫殊腾出一块儿地方。
陈悯之有点郁闷,他租房子的时候想的是自己一个人住,租的房子不大,卧室的床自然也不大,卫殊体格又高大,睡在床上都快把床挤满了,几乎就是贴着他睡一样,原以为租个小房子可以防着外面的狗进来,现在看来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唉,陈悯之在心底叹了口气,但不管怎么说,还是比和那几个变态一起住好多了。
他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密不透风的蚕宝宝,只露出一个脑袋,背过身去打算睡觉。
但刚闭上眼睛没一会儿,陈悯之就感觉到了喷洒在后颈处的、滚烫又湿热的气息。
他立刻警惕地转过身,发现男人跟一条发现肉骨头的狗似的,正贴着他的脖子用力嗅闻。
陈悯之气极:“卫殊!”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就像条被主人点了名的凶恶大型犬,讪讪地收回自己馋得滴水的舌头,喉咙里一个劲儿地吞咽着口水:“对不起,悯悯,你太香了。”
陈悯之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他真是搞不明白这些男人为什么一个二个都说他身上香了,自从陆承轩说他身上香后,他后面专门去买的无香型的香皂,洗完澡都还要专门闻一下自己,生怕有什么香味又勾来舔他的狗。
他扯开睡衣领口,低头又闻了一下自己,明明就什么都没闻到,生气地对卫殊说:“你骗我!我身上明明就没有什么香味。”
殊不知这样拉开领口,秀美纤细的脖颈和胸口处白.花.花的一小片软肉都露了出来,对男人无异于明晃晃的勾.引。
卫殊的呼吸又粗重了些,到了嘴边的“没有骗你”,不知怎地就变成了:“是吗,那我再闻闻。”
说着,他把脑袋凑过去,学着刚才陈悯之自己扯开领口的动作,宽大有力的指节扯开了少年领口处的衣料,对着那片白,腻的软.肉深深埋下去闻。
...更香了。
靠近少年胸口的地方,比后颈处温度更高,散发着温暖而馥郁的香气,那是一种少年身上自带的,任何香水都无法仿造出的勾人体香。
男人抓着少年的领口,力道大得衣领都被扯变形,他像是一只进了酒池肉林的狗,近乎贪婪地嗅闻着弥漫在鼻间的馥郁芳香,偏偏散发着香气的少年还毫无所觉,疑惑地歪着脑袋问他:“闻到了吗?”
陈悯之问了好几遍都没得到回答,正当他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了,准备再问大声一点时,胸口上忽然传来湿热的触感。
卫殊在他胸前舔了一口。
陈悯之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想也不想,“啪”地一巴掌就挥了出去。
他像只一不注意就被人啃了一口的兔子,捂着胸口,羞愤道:“你干什么!”
卫殊被扇了一巴掌,才陡然间回过神似的,抬起脸,讷讷地道:“香、香的。”
陈悯之:“香的你也不能舔!”
卫殊:“...哦,我错了,错了老婆。”
陈悯之再次瞪大眼睛:“什么老婆?我不是你老婆,不准叫我老婆。”
卫殊还是呆呆地看着他,傻了一般地回道:“知道了老婆。”
男人视线如同胶水一般粘在他胸口被舔过的位置,说他傻吧,他还知道盯着人胸看,说他不傻吧,又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倒像是话本里被妖精勾走了魂儿的男人,眼里只剩下又浓又深的欲.望。
可他又不是什么妖精,陈悯之生气地想,他气得鼓着圆圆的眼睛,嘴巴翕动半晌,又觉得卫殊现在这个状态,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遂闭上嘴巴,转过身去背对着卫殊不说话。
陈悯之眼睛闭了一会儿,又睁开,转回去,犹犹豫豫地问:“你...你脸疼不疼?”
对此,陈悯之也有点郁闷。
他脾气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很好的,并没有什么喜欢扇人巴掌的习惯,但最近几个月,他几乎扇完了人生中所有的巴掌,细细想来,秦陌、顾明珏、陆承轩、卫殊...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挨过他的巴掌。
他也不想的...但这些男人每次都太过分了,他就像一只面对凶残的猛兽时,浑身戒备的兔子,本能促使他的身体反应比意识更快,当遇到危险,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挠人的爪子就已经挥了出去。
更令陈悯之费解的是,这些人每次被打之后非但不生气,反倒一脸爽到了的样子,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过卫殊...卫殊应该和那几个变态不一样,陈悯之这么想着,便想着要不还是和卫殊道个歉...
就在他道歉的话要说出口的时候,他听卫殊道:“不疼,老婆的手是香的,很舒服,老婆还可以再打几下。”
陈悯之:“... ...”
...算了,一丘之貉。
卫殊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喉结上下吞咽,像一条涎水都快止不住的大狼狗:“老婆,我能再闻一下吗?”
刚被舔过一口的陈悯之哪儿还会犯第二次错误,当即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许闻了!睡觉!”
“...哦。”卫殊失落地答道,如同他身后有条大尾巴的话,现在大概也已经垂下来了。
陈悯之又把一个靠枕放在中间,说:“不准越过这条线!”
卫殊看了眼靠枕,抬起头时,眼睛里带了些乞求:“老婆...“
陈悯之说:“不然你就到下面去睡。”
卫殊立刻闭嘴了。
陈悯之这才终于放心了,转过头去,沉入了梦乡。
夜深人静,浴室里响起哗哗的水声,像是怕惊扰了床上沉睡的人,那花洒声开得小,因此里面掺杂的一些其他的声音便格外明显,比如一些黏.稠的水声,或是男人时不时响起的沉闷喘.息。
半小时后,沾着水汽和些许其他气味的男人重新爬上了床,抓起放在中间的靠枕,像对待什么很讨厌的东西一样,冷漠地扔到地上,又将它一脚踢到了床底下。
然后,他动作轻柔地环抱住了睡梦中的少年,低头在少年后颈处深嗅,又伸出舌头,在那雪白细腻的皮肤上舔了一口。
像是某种抱着骨头不松手的大狼狗般,男人用高大身形将小了一号的少年牢牢困在了怀里,低沉而餍足地叫道:
“老婆。”
*
陈悯之醒来时发现放在中间的小枕头不见了,很疑惑地问卫殊:“你看见那个靠枕了吗?”
卫殊摇摇头:“没看见。”
陈悯之不解地挠挠脑袋:“奇怪,昨天晚上还在这里的啊...”
他其实有点怀疑卫殊到底有没有遵守那条楚河汉界,但今天早上醒来时,男人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那半边,没有越过来一点,身上也没出现什么奇怪的痕迹,陈悯之便没有太担心。
卫殊拉住东找西找的他,说:“别找了,重新再买一个吧。”
“好吧。”陈悯之道,正好他打算去超市添置一些家里要用的东西。
吃过午饭,两人便去了附近的一所大型商场。
选购了一些基础用品之后,二人来到家纺区。
卧室里现在那床四件套是陈悯之自己从老家带来的,放单人床合适,但用来铺双人床就显得有些小了,打算买一套新的换掉。
再过几个月就是夏天,陈悯之原本想买一床轻薄一点的,却见卫殊抓着一床布料更厚实的,说:“这床吧,这床耐磨。”
陈悯之疑惑:“要那么耐磨做什么?”
卫殊看他一眼,不知怎地耳根有些红,磕巴着道:“耐、耐磨的,不容易坏。”
陈悯之更迷惑了。
他又不是每天睡在床上打滚,怎么会坏呢?还没听说过谁光是睡觉把床单都睡坏掉的。
不过卫殊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吧,左右是卫殊出钱,就听他的好了。
但陈悯之怎么也没想到,卫殊最后买了四套床品,一天换一套都够了。
陈悯之:“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卫殊:“脏了好换。”
陈悯之:“那也不用买四套吧,床单又不是每天都要换。”
卫殊不知想到什么,目光有些躲闪:“万一呢。”
万一以后...每天都要换呢。
说不定上午换一套,下午换一套。
卫殊在心里想,还是多准备些好。
陈悯之摇摇头,算了,看卫殊那么高兴的样子,随他去吧。
然而这阵高兴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他们刚结完账,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立着的男人。
陆承轩笑着,看过来的眼底却是冷的:“哥哥买这么多床品,是要做什么用呀?”
第48章
时隔多日, 再次见到陆承轩,被男人幽禁在城堡里,被迫穿上华丽的公主裙, 被男人抱在怀里反复舔舐亲吻的回忆又不受控制地涌上陈悯之的脑海。
他本能地, 习惯性地想要往卫殊身后躲,但想起什么, 又忽然停住了脚步。
他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了。
陈悯之深吸一口气,不躲不避地和陆承轩的目光对上:“买床品当然是睡觉用。”
陆承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目光如同尖利的锥子,一寸寸扎入面前两人的身体里:“哥哥是要和谁睡觉呢?和他吗?”
换做从前,陈悯之大概会被男人这幅模样吓到,像在城堡里的时候一样,只能顺着疯狗的毛捋,好让自己不要太快被吃掉。
但现在, 他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卫殊, 不知怎的心底忽然就有了底气,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的话:“我和谁睡觉都是我的自由,不要你管。”
此话一出, 陆承轩脸上的神色变得非常可怕, 眼眸阴沉, 盛满妒忌与恨意,仿佛汩汩翻涌的毒液, 他盯着陈悯之, 一字一句, 阴森森道:“所以, 你们睡过了,是吗?”
“我疼惜哥哥,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对哥哥做什么, 哥哥表面上哄着我,却转头就爬上了别的男人的床,哥哥真是好狠的心啊。”
陈悯之抿着嘴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
他望着陆承轩,这个自己的至交好友,自己从小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的人,眼底是浓浓的失望。
“是我的错。”陆承轩忽然笑了一下,仿佛自嘲,“我不该对哥哥这么心软的。”
男人的目光像是一条阴冷的毒蛇,密密麻麻地缠绕上少年的全身:“既然早知哥哥这么爱勾.引男人,我从一开始,就该把哥哥用链子锁起来起来操.烂才对。”
陈悯之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尽管已经了解过陆承轩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他依旧不敢相信陆承轩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会逗他笑,会保护他的,那只毛茸茸的温暖金毛犬,好像已经不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