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垃圾 第30章

作者:凉凉生 标签: HE 年下 正剧 竹马 近代现代

喜欢章言礼的心情,每天都会多一分。

他喜不喜欢我都没所谓,他只要照顾好自己,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李棉带我去给章言礼办理住院手续,缴纳款单。章言礼的助理汇报,说车子被人动过手脚。

“停车场的监控拍到,许殷默的人,上过车。”助理言简意赅地说。

“嗯,这件事到这里就好,不要声张。”章言礼说。

他给助理炫耀我上周给他买的领带:“你帮我拿去干洗店干洗一下,上面占了玻璃渣,有血的地方都要洗干净。”

我和李棉站在旁边,李棉戳了戳我的手肘问我,是不是在和章言礼交往。

我摇摇头,否认了。因为事实就是如此,我撒谎也没有好处。

章言礼高声说:“怎么就没交往啦?夺我初吻的人不是你了?”

我无奈地喊了他一声:“哥,有外人在……”

章言礼说:“外人在,你就不对我负责了?是不是啊,小老公?”

李棉简直笑不出来,他说他需要冷静。

开春那几天,许殷默逃去国外避风头。

苟全也跟了过去。卉卉阿姨在开春那几天,身体不让不舒服,进了医院,过了三天左右,因为突发性急症,没有抢救过来,在医院里死亡。

二叔那会儿还在赌馆里,他那天输掉了三千块钱。

章言礼接到医生电话,伤势刚好没几天的他,抛下正在开会的股东,开车到医院,见了卉卉阿姨最后一面。

我到医院时,收赌债的男人们为了堵我二叔,正围在医院门口。章言礼在挨个打款,收欠条。

我着急过去,章言礼把我挡在身后,对那些男人说:“别打我弟弟的主意,你们身上还有债要还的,都找我。”

那几个男人当然不敢惹章言礼,所以只好嬉皮笑脸地答应。

等他们走了,章言礼才带我进病房。

卉卉阿姨像一颗死掉的葵花种子,一动不动。春日阳光明媚,卉卉阿姨死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也是好事。她生来漂亮,想必死后也会成为一朵漂亮的花。

章言礼颓然地坐在凳子上,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托住他的两只手掌:“我会一直在。”

章言礼的目光扫过我:“我没有到需要安慰的地步。”

“嗯,是我想要安慰你。”我说。

我实在不放心他一个人,于是打电话叫二叔来处理卉卉阿姨的后事。

二叔想要继续打牌,我吼道:“你是不是要等到家破人亡才肯罢手?”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的?”二叔怒吼,“老子想来就来,不想来,你就用刀架在老子脖子上,我也不来!”

我挂断电话,章言礼沉默着帮卉卉阿姨收完尸。

他叫了护工,加了三倍的价钱,恳求护工帮卉卉阿姨换上她喜欢的花色旗袍。

护工嘟嘟哝哝地说晦气。章言礼在旁边好言好语地说还能再加钱。

我看着章言礼沉默痛苦,看着他双手捂住脸,把眼泪偷偷擦掉。

卉卉阿姨是章言礼为数不多亲近的人之一。其实卉卉阿姨也不是章言礼的亲姑妈,他们是很远的亲缘关系,早断了,就姓章这一点巧合。

卉卉阿姨跟章言礼的妈妈也熟识,于是有一天卉卉阿姨就说“你家孩子长得真俊,不如认我做个干妈吧”。

章言礼当时年纪小,口齿不伶俐,把“干妈”喊成了姑妈。

于是章言礼就这样认下了章卉阿姨当姑妈。

早些年,章言礼没钱,卉卉阿姨拉着他去家里吃饭。章言礼不止一次劝过她,不要和我二叔结婚,卉卉阿姨说自己相信他能够改掉坏习惯。

卉卉阿姨的丧礼办得仓促。她远在横覃岛的那栋小房子,重新过户到章言礼名下。二叔在丧礼上大闹,说要拿回横琴岛的房子。他控诉章言礼偷他家的房子,绝口不提章言礼给他还清赌债的事情。

有人说:“唐老二啊,你有没有良心,人家言礼给你还了快三十万的赌债。”

二叔躺在地上撒泼打滚说:“又不是我让他帮我还的。”

我在许氏实习刚满一个月,工资有整整三千块钱,比在月徽的兼职还要少一千块钱。

章言礼笑着说要给我涨薪:“这点薪资太可怜了。”

“我不搞特殊。”我说,“我想给你买一件毛呢外套,三千块钱够了,你喜欢什么款式的?”

章言礼说都挺好,只要是我买的,他都喜欢。

卉卉阿姨的小女儿是去年才生下来的,她的大女儿被我二叔改了个名字叫招娣。二女儿还没有上户口。原因是二叔不给上。他觉得女儿没有多大的用处,不如送给别人养。于是二女儿只有一个小名,叫沫沫。

我刚买完毛衣,打算回家。

路过二叔家门口,见到二叔在撒泼打滚。

章言礼的摩托车停在门口。刚下完雨的海城,地面湿得像泥鳅滑过。

一大群人围着二叔和章言礼。

章言礼嘴里咬着烟,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春衣。二叔去扒拉他的裤子,章言礼毫不留情地踢开他:“你要钱还是要你小孩?”

周围人哗然——

章言礼拿了一把小刀出来,递给我二叔:“要钱,我给你钱。你要多少,我给多少。但你得把你的两个女儿给我。要你小孩,那你就好好地带着她们过日子。横覃的小房子,我也会给你。”

二叔仅仅只用了不到三秒钟的时间思考:“我要钱,给我钱。”

“多少?”

“五十万。”

章言礼笑了声:“我还以为你能要多少呢,就这点钱,就把你的两个小孩卖了。”

两个小女孩,大的抱着小的。招娣穿着粉色衣裳,脸上已经麻木。她身边是一群婶子,把她护在中间,她怀里的小娃娃在呵呵笑,浑然不知自己将来的命运。

二叔知道自己要少了,连忙加价到七十万。章言礼从桌子上拿了一支笔,又撕了一张自己的支票,写了五十五,递给他:“你不值这个价。我开五十万,是因为你的小孩值这个价钱。”

二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我拎着给章言礼买的外套,默默走回家。

到家时,章言礼已经带着两个小女孩在家里。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脑袋上乱糟糟的。我开门后,他把一个娃娃塞到我手上:“蘑菇,这几天你先不要上班了,帮我照顾一下小宝宝。”

“你自己要领回来的,”我有一点无措,我实在没有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五十万两个呢。我都没这么贵,我还是免费跟你走的。”

章言礼的手落在我的后脑勺上,稍微用力,他的额头就贴着我的额头:“你不一样啊蘑菇。这两个小孩,我会送走,至于你呢,我不会送走。”

“是你不想送走吗?是我不愿意走。”我说。

本来就是我死乞白赖地跟着他的。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在一周后登记完我们家的所有信息,如约上门来领人走。上门那天,章言礼不在。招娣抱着沫沫,背着她的小兔子背包,问我:“以后我还能回来看你吗?”

“当然可以。我也会去福利院看你,每个月月底去。”我说。

招娣回过头来抱我,她的头发软软的,她说她不怪我和章言礼不养她,也不怪章言礼把她和妹妹从爸爸手里买回来,他们两姊妹都不愿意跟着爸爸。

“那不叫买卖,”我说,“这叫庇佑。买卖关系的前提是,物品要对买卖双方都有价值。章言礼不愿意从你们身上图谋什么,所以这不叫买卖。”

招娣哭得很难过。我给她装了一千块钱现金和一个儿童手表:“以后一定要联系我。”

招娣点点头,送给我她画的小花图画。

然后她踮起脚凑到我耳边,手掩住我的耳朵,悄悄告诉我:“下回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和言礼哥哥一定不能忘记来接我。”

晚上章言礼回到家,问我两个小孩子走没走。我说走了。

他很疲惫地躺在沙发上,说他累得一点都不想动了:“许家的那个小朋友太能折腾人了,他今天把我手底下的一个人,关进了精神病院。”

“许殷默做得太过分了。”我说。

“你不能向他学。”章言礼说,“我去捞人,前前后后找了多少关系才把人捞出来。那小子做得真绝。他也不想想,我把这些重点项目交还给他,他自己能不能担得住。他母家那些人,分分钟能吃了他。”

“你是好人。”我说。

章言礼把我捞进怀里,他整个人懒懒散散的,领带也没解:“我可不是好人,我图的东西多着呢。”

我抱着他去洗了澡。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动弹,洗澡时要喝红酒,要吃烤红薯,但偏偏又只会动动嘴皮子。

我拿了浴球帮他打泡沫。趁着他喝红酒时,亲了他一下。然后手指在他身上占便宜。章言礼不为所动,他甚至很坦然地敞开身体,告诉我,触碰他哪里,他会舒服一点。

“给亲吗?”我问他。

“给。”章言礼把脑袋埋进浴缸里,水面上全是白色泡沫。

这栋孤独的房子里,附近没有任何人声,像是一座孤单的岛屿。

章言礼像是岛屿上更孤单的存在。我把脑袋埋进水里,和他接吻。很轻地啄吻他的唇。章言礼像是一朵过于柔软的蘑菇,头发软得让人抓不住。

洗完澡,章言礼躺在沙发上看财经新闻。旁边的沙发开着阅读灯,暖色调的,他像是被灯光点燃的蝴蝶,栖息在我的视线里。

我安静地望着他许久,章言礼回过头,冲我笑,笑容明媚又没心没肺。

第34章

许家的内斗,已经到了某个临界值,在平静无波的局面下,内里却乱得不行。

许殷默母家的人几次三番来找章言礼的麻烦。

苟全有一回来楼下财务科办公区找我,把我叫到楼梯间,和我说:“你和你哥最近都当心一点。许殷默要和林家的人斗起来了。”

“林家?那不是许殷默的母家吗?”

“是。”苟全说,“总之,上一回,要害章言礼的,不是许殷默。在章言礼车上动手脚的人是许殷默手底下的人,但那个人背叛了他。是林家的人指使的。”

“哦,我知道了。”我说。

“我们会一直是朋友,”苟全笑着伸手,握成拳,和我的手碰了碰,“我们会一直是朋友的,蘑菇。”

“你和许殷默还是朋友吗?你不要骗我了,我和你们做不成朋友了,你和许殷默也做不成朋友。”我说老实话。

权力斗争一旦站队,便势如水火。

苟全和许殷默的感情也早已从友情变质了。

苟全笑得憨憨的,他摸了摸脑袋,说:“既然我们做不成朋友,那我当你们俩的舔狗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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