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垃圾 第54章

作者:凉凉生 标签: HE 年下 正剧 竹马 近代现代

他开车载我去栎阳的横覃岛。有时候要是累了,我们就坐在后备箱里面,看着公路外一派萧瑟的景色,然后手牵在一起,聊一些有的没的。

我亲吻他的眼睛、眉睫、鼻子和他柔软的嘴唇,将他冰冷的手放在我的羽绒服里,用最热的体温帮他捂着。我记得以前的冬天,我们也是这样度过。在那个很小很破烂如同一颗被遗弃的星星一样的房子里,章言礼用他的胸口暖过我冰凉的脚和手。

我第一次因为同学嘲笑我是个瘸子而真正地难过,在废弃房子的柿子树下蹲了两个小时。章言礼满世界地找我。找到我后,他没有打我,没有骂我,只是抱着我,说,跟哥哥回家。

我暖着他的手,好像把曾经的自己也温暖了一遍。

横覃岛的冬天迎来降雪天气。

整座岛屿像是一只乖小猫,窝在金色的沙滩上。我们一起去海边散步,章言礼走在前面,我紧走几步牵着他的手。

他讲:“休完年假,我就得回去工作了。怪舍不得的。”

“我陪你一块儿回去。哥哥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说。

呼吸是打结的丁香,前方是未知的归途。刚结婚的小情侣坐在香樟树下,拿着结婚证接吻。章言礼转过身,双手捂住我的眼睛。我握着他的手腕,吻在他手腕的伤疤上。

章言礼眼带笑意问我:“想娶我吗?”

我老实点头:“想。”

他勾着我的脖子往前走,边走边问:“有多想?”

我在心里暗自对比,这种想,就如同冬天盼望着春天的到来,荒漠渴望着西伯利亚洋流,以及,我渴望着你的爱。

傍晚黄昏的橙,浸透我的骨髓和经络,在心脏的位置结了一颗橙子。那酸甜的滋味,只有我知道。

“想到……就算你现在说,让我死了才能和你结婚,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我说。

章言礼伸手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谁让你去死了?你死了,谁跟我结婚?谁送我结婚戒指?谁还能像你一样亲我抱我。还是你打算让我去结冥婚?”

我揉了下额头,无措地看他:“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章言礼拿出兜里的真知棒,做了个打火机点烟的动作,他对我讲:“你啊,跟小狗一样,逗你两句,你总当真。”

我失落地挨着他站着。海风吹来大海的潮气。我低低地开口:“汪汪。”

章言礼笑得直不起身。

章言礼右手掐着我的脸颊,我的嘴唇自然而然地嘟起来,章言礼在我的嘴唇上亲了两口,说:“我的大宝贝,我可太稀罕你了。”

我们一共在横琴岛的老屋住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堪比新婚后蜜里调油的生活。早上起床后,章言礼懒散地在院子里洗漱。

他被冷水冻得脸疼,然后朝我喊,叫我给他烧热水。我烧好水,提着兑好的温水,用舀子给他舀到盆里。

章言礼蹲地漏面前,嘴里喊着牙膏泡沫,含混不清地说话。我凑过去,他吧唧一口亲在我的侧脸上。

我拿着毛巾帮他擦干净嘴上的泡沫。

然后我们在老屋的榻榻米上做X,旁边放着暖炉。章言礼护着我的脚腕,大多都是他自己来动。

老屋院墙外,是邻居们说话的声音。小孩儿在马路边放鞭炮,大海推着浪花向灯塔前进。有人在嚷嚷着,沙滩上死了一头鲸鱼。

而我翻身上去,握着章言礼的脚腕,然后将他抱起来,放到老屋的窗台上。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浑身冷得泛红,(省略掉差不多10-20字的形容)。

他抱着我的脑袋,然后说:“乖bb,停下来,别在这儿弄了,哥不行了。”

我圈着他的腰,喟叹一声,(省略掉部分步骤)。章言礼闷哼一声。

邻居敲响院子的门,进来送自家做的腊肠。章言礼正衣衫不整地坐在窗台上,他一听见动静,立马要跳下窗台,却因为腿软而摔在地上。

我要去抱他,他推开我,去穿好羽绒服和裤子,扣上皮带,立刻就整理好脸上潮红的表情,去开门。

他拿着腊肠回来,我靠在门框上瞧他。他立起来的羽绒服领子,将他的脖子上的咬痕遮住,裤子松松垮垮的,一看皮带就没系牢。

我脱下他的羽绒服,他里面的衬衫连扣子都没系,领带耷拉在他的胸口。他看起来惨惨的。

“哥,其实我刚才想和你说,我去开门的。”我说。

章言礼瞪我一眼:“你不早说。”

“你不让我说,我要说的时候,你已经在穿裤子了。”我讲。

我跟着他去浴室,想要帮他清理,章言礼把门关上,半个小时都没开门。

过年那天,章言礼开车带我去栎阳的西餐厅吃饭。窗外是栎阳漂亮的夜景,旁边是小提琴手的演出。因为是包场,所以这间餐厅只有我们两个。

章言礼开口说:“有一回,有人约我来这里吃饭。他告诉我,这里很适合情侣约会,尤其是从这里看过去,能够看到栎阳繁华的夜景,和远处永远都在亮着的灯塔。有灯塔的地方就有海,有海的地方就有浪漫。”

酒精让我微醺,意识渐渐变得模糊而炽热。我状似随意地开口:“谁告诉你的?”

章言礼笑了下:“秘密。不要随便吃醋,我现在不是在你身边吗?”

说的也是。

从西餐厅下来,章言礼扶着我。我喝醉了酒,不怎么清醒。侍应生去把车开过来,章言礼把我塞进副驾驶座里。

不远处的草丛里突然闪了一下。我看过去,没有看见人。

“宝贝儿,来亲一个。”章言礼的脸颊凑过来。

我无奈,捧着他的脸颊嘬嘬嘬地亲。章言礼满意地回到驾驶座位上,系好安全带,把车往横覃岛上开。

车在环横覃岛的公路上开,车上的海城音乐电台,在播放《雪人》。

“Merry Christmas to you 我深爱的人

好冷 整个冬天在你家门

Are you my snow man 我痴痴 痴痴地等

雪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拼出你我的缘份

我的爱因你而生 你的手摸出我的心疼

雪 一片一片一片一片 在天空静静缤纷”

章言礼哼着歌。

我忽然降下窗户,朝着窗外大声地喊:“章言礼,我爱你!”

章言礼吓得手一抖,车都差点打滑。幸好这个时候,开往横覃岛的车不多。

车在路边缓缓停下。我们在路边接吻,直到车载音乐电台播放下一首音乐,我们才分开。

章言礼和我讲:“爱我就和我讲嘛,开车窗喊什么喊?你爱的人又不在窗户外面。外面又冷又危险的,你倒是不怕,我怕啊。”

第二日,媒体爆出许氏副总和男性交往暧昧。

在婚姻法刚颁布的这段时间,任何跟同性婚姻法扯上关系的事情,都是雷点。任何一条相关的热搜,都可能造成赞成派和反对派的狂欢,两家打架,将热搜的主人公架在网络上进行审判。

网络审判下没有公平,没有正义,没有道德。只有无尽的狂欢和来自道德高地上的藐视,以及许多看不见的唾沫星子,将舆论中心的人物淹没。

我的手机里弹出许多消息,有咪咪打来的电话,还有许殷默的电话,我没有接。

点开热搜。我和章言礼昨晚在餐厅门口拥抱的照片在热搜头条。章言礼的脸很清晰,我的脸却十分模糊。

章言礼醒来,刚喊了声宝宝,就见我面色不对。他凑过来看手机,我把手机关掉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章言礼掰过我的肩膀,问我。

我不肯说。章言礼就自己去拿手机,开机,然后助理恰好打来电话,他接起来。

他的拇指指腹落在我的被他咬破皮的嘴唇上,来回摩挲。

助理和他汇报完热搜的处理思路后,章言礼很平静地说:“花钱把热搜撤了。等舆论降下来,就把我的辞职声明发出去。个人事务,不牵扯公司。”

助理犹犹豫豫。

章言礼让他说。

助理于是开口:“这次热搜,是谈昇的人买的。狗仔也是他安排的。所以章总你看是不是要和他们团队那边商量一下?”

章言礼捏了捏眉心,对助理说:“不用,你叫人处理了。乱吠的狗,你跟他计较,就是掉价。”

章言礼挂断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向我解释:“这件事,你不要怕。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本身就是冲着我来的,你不会被波及。就算天塌下来,也是我顶着。”

“章言礼,你能不能也稍微脆弱一点,让我偶尔也护一下你。”我讲,“你强大到,让我觉得,我的存在,只是你生活里可有可无的消遣。我很少被你需要,所以我才会不安,怕自己被替代。”

章言礼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些。在他草履虫一样的单细胞的恋爱脑回路中,恋爱不就是两个人上过床,决定要在一起,互相爱彼此,可以相守终生的事情。

他很难得地开始思考,开口,说:“你也护过我。”

“比如?”

“额……比如我讨厌吃的麻薯,你会帮我吃光。”章言礼说。

“你在开玩笑吗?”

章言礼笑起来,他笑的时候,眼睛漂亮到像两颗亮晶晶的玻璃球,被火烤过再用冰水冷却掉,碎掉的每一瓣里都有一个我。

他说:“你记不记得,我中枪那次?你背着我,从郊外,一步一步地走到加油站。你走几步路,就要喊我一声哥。我的命,是你喊过的一声声的哥哥,救回来的。”

我没有讲话。

章言礼说:“我不需要你在事业上比我强大,你想要的事业,我可以拱手给你。我做生意做到今天这个地步,什么世面没见过?你要是想要站在我这个位置来看看世面,我现在就可以托举你到我的这个位置上。我也不需要你在身体上给我提供多少乐趣,我要是喜欢身体上的爽快,我早八百年前就找伴侣了。我需要的,只是你在我身边,我们两个,好好的,过一辈子。”

我似懂非懂,像卓君一样。

当我站在我的角度,我可以很清楚地给卓君讲我懂得的大道理,但卓君不明白,她只知道,别人对她好,她要十倍百倍地偿还,一定不要像她爸爸一样辜负别人。

当章言礼站在他的角度,他可以很清楚地给我讲他的道理,但我不明白,我不知道章言礼为什么不愿意从我这里图回报,为什么他愿意无私到把他的所有都给予我。我不懂得他的爱,却希望他可以用我喜欢的爱人的方式来回馈我。

我希望他像那些年轻的男孩子依赖他们的恋人的一样,依赖我,让我有被需要的感觉,为此我不断努力,不断想要证明自己可以做得比他还要好,证明自己也是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人。

我把自己折腾得很累,也确实帮了章言礼很多忙,但这还远远不够,我想要为他做更多,就像他为我付出那样。

而章言礼说,他只需要我在他身边,一辈子。

就这么简简单单。

我不懂得章言礼,至少我在我这个年纪,凭我见过的世面和经历过的事情,无法让我彻底明白章言礼的用心。

但我尊重他的爱,他的爱必定比我的爱更周全、更无私。我的爱必定比他的爱更勇敢、更自私。

第55章

当天下午,章言礼开车,我们一块儿回到海城。冬日,阳光稀疏得像是被调淡了的白色颜料。

谈嘉绪早早地就接到章言礼的消息,跟助理一块儿到了我和章言礼的家里。他坐在沙发上,有点儿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抓着一只砂糖橘,不太肯讲话。

章言礼问他来干什么,谈嘉绪先喊了一声哥哥,然后很小声地道歉:“我没有想到爸爸又来伤害你们。我会劝他的,就算我没有办法,我也会……也会……”

他顿了顿,眼泪掉在了握着砂糖橘的手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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