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21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玄学 近代现代

柳安木眉头微微皱起,没等他反应过来这个诡异的笑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女人的喉咙里便发出两声怪笑,一挥手,两扇铁门忽然重重在他的面前被关上。

铁门骤然关拢卷起漫天飞扬的沙尘,铺天盖地而来。柳安木暗骂一声阴险,下意识闭上眼睛,向后退了半步。下一秒,他的后背便抵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身后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则轻轻盖上了他的眼睛。

“小心。”柏止的声音温柔地在耳畔边响起。

漫天沙尘避开相拥的两个人,仿佛从中间劈开一道口子。晚霞的红光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白色的衬衣染成霞红,远远看上去,就像是披着大红色的喜袍。

柳安木睁开眼睛,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鼻尖隐约可以嗅到一股好闻的木香。他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睫毛像两把小刷子,轻飘飘掠过柏止的手心。

柳安木微微向后仰了一下头,唇角一弯,突然笑了起来:“柏总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柏止低头看着他,青年的眼睛被遮住,只有露出外面的嘴角狡黠的上扬,像只成了精的狐狸。

良久,他松开盖在柳安木眼睛上的手,微微笑了笑:“抱歉,是我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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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远手里握着更筹,鼻腔里也像是被灌满了尘土一样。连着咳了好几声,他才灰头土脸地睁开眼睛,刚睁开眼,就看到柳安木那张放大的脸笑眯眯地出现他的面前。

王远顿时拧起了眉头,抬手将他推开半步:“你凑那么近干什么?”

柳安木笑眯眯地竖起大拇指,说:“头儿,你这大白脸涂得不错啊,回头让咱们单位的女同志看见,还不得个个春心荡漾?”

“……”

王远哪里听不出来这臭小子是在揶揄自己,他左右在脸上擦了两下,擦下来都是沙灰质地的白灰。再仔细一打量面前的柳安木,这才察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明明刚才两人都在前面,怎么这小子白白净净的,身上连一点灰都没有?

王远皱起眉道:“你小子究竟用了什么邪术,该不会是搬山法吧?”

搬山法出自茅山一派,传说修炼有所成者,有隔空移物之能。不过这门术法已经失传多年,只是江湖上至今还流传着关于这门高深术法的传说。

柳安木耸了耸肩膀,很是无辜:“难道就不能因为我人品比较好吗?”

王远把更筹插回口袋里,也不知道他的口袋是不是经过特殊改造,半尺长的更筹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插进裤兜,而且从表面上很难想象到他的兜里还揣着三根这么长的木扁。

王远呵呵冷笑:“以你小子的人品,走在路上不被雷劈都算你祖上积德。”

“……”柳安木嘴角抽了抽:“头儿,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脖颈,心说老子身上的功德厚得都快滴水了,哪个不长眼的雷敢往老子身上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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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天色已经完全变暗。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刺破黑暗,照亮了几个插着白旗的坟包。招魂幡旗在山风中簌簌抖动,像极了扭曲变形的鬼影。

坟包只在背面开了一个方形的洞,从方形洞面探身下去,刚好能容纳一个人。柳安木两条腿留在坑外,保持着倒吊的姿势探入洞内。手电白色的光线在坑底不停晃动,照得坑底那具大红色的棺材愈发渗人。

红色棺材有寿终正寝的意思,通常被认为“善终”,是五福之一,而自杀、早丧以及死于战争中的尸体本身具有凶煞之气,本应该被放进黑色棺材。如果陶小红的尸体真的在这具红色棺材里,那就是凶死之尸被错放进了“善终”的棺材,这在风水学上可以说是大忌。

柳安木用嘴里咬住手电筒,双手撑住棺材的边缘。棺材表面不停涌起淡淡的白色雾气,就好像是棺材里埋了一个加湿器,他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心说有点意思。

此刻在他右手的指缝之间正夹着一枚铜板,铜板的表面被一层黑色的油污状东西所覆盖,看上去有点像是石油一类的东西,但又明显可以流动,只是盘踞在铜板之上。

棺椁是一种很特殊的东西,逝者的灵魂在棺椁中安息,也可以说棺椁是死者最后的安生之所。

所以即使是行鬼师也无法违背天地原则,直接驱使厉鬼进入棺内。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承载厉鬼的铜钱和棺钉相接,这样铜钱中的厉鬼才能顺着棺材钉进入到棺材内。

随着他将铜钱被压在最近的一根棺钉上,铜板上附着的那一层黑色的油脂顿时像是被加热的黄油一样,一点点地慢慢化开,随即便顺着棺椁的缝隙缓慢流入棺椁内。不过这些黑色的“油脂”只在棺椁里待了短短几秒,很快就又被一股力量从棺椁中弹出,重新附着在铜钱表面。

大约过了半分钟,坑底传来沉闷而有节奏的敲击声。留在坟包旁的两人听见动静,立刻抓住柳安木的两条腿,将他给拉了上来。

等柳安木的脑袋完全从坑里“拔”出来,王远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棺材里有尸体吗?”

“有。”柳安木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泥土,故意停顿了一下:“而且不止一具。”

第31章

王远的眉头紧皱了起来, 这个结果远不在他的意料中:“具体有多少尸体?”

“少说也有二十来具吧。”柳安木将指缝里的铜板塞回裤兜里,铜板表面的光芒似乎暗了一些,正面上也出现了一些铜锈的痕迹:“不过都不是人类的, 而是猫尸。”

王远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抽了一口。

风水学上棺材最忌讳被猫碰,一来是犯忌讳、不吉利, 二来是可能导致“猫惊尸”,导致亡人起尸。即便棺材里并没有安葬尸体, 在一具大红的棺材里装着猫尸,从风水上来说也是大煞,通常只在养尸地才有会这种的风水格局。

而且眼下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 棺材里的是猫尸, 那陶小红的尸体又在哪?

王远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石碑, 碑上刻着“陶小红”几个字, 描字却用得是黑色漆料。

“头儿, 黑三办公室里的那尊佛像你还记得吗?”柳安木边拍着身上的泥土,边出声说道。

“你是想说‘明妃’吧。”王远弹了一下烟灰:“如果陶小红现在的身份是‘明妃’,那她的尸体很有可能和之前那些女尸一样,被家属卖给了那些尸贩子。我们之前端掉的窝点只是他们其中一个据点,在他们的背后一定还隐藏着巨大的黑色产业链。”

“这个的案子恐怕和之前的不一样。”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柏止突然开口:“也许‘明妃’之间也有差别。”

柏止走到旁边被挖掘出的坟土中,俯下身去, 将手指整个插入到松散的泥土。大约十几秒后,他才将手从泥土中抽了出来,又随意将手上的泥土抖落。

在他的手心里此刻握着一块泥团,随即他又走到铁锹边,把手里的泥团在铁锹的边缘刮了几下, 表面湿润的泥土很快被刮掉,露出被泥土包裹着的莲花银冠,冠身上钗满了圆润饱满的珍珠,光是色泽上成的就有不下二十颗。

柳安木凑过去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找到的?”

话问出口,他又觉得这话问的实在有点掉价。

749局里都是身怀异能之士,谁还没有一两件看家的本领?再则这人举手投足风度沉稳,气质优雅,不难猜出应当是世家嫡系。

王远似乎早就习惯了柏止的这种工作方式,他从柏止手里接过莲花珠冠,将莲花珠冠的底瓣往上抬了一下,垫层的银錾打得很细,很显然不是民间那种简单得工艺。仔细观察了一会,王远说:“这还是个古董,而且年头可能还不小,至少能有个六位数。”

这话从一个警局队长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怪异。柳安木不由抬了一下眉尾,顺口说道:“头儿,看不出你还挺内行啊。”

这句话看似是一句无心的玩笑,实际上却是有意的试探。王远拿出的更筹属于一种非常特殊的法器,以十二时辰为令,破土启墓,分阴镇棺,这种手法常见于隋唐时期的卸岭一派盗|墓贼。

柳二死前曾在南街盘口留下过一封亲笔信,可惜当时正逢楼观派内部争斗,所以这封信足足迟了半个月才被送到老头手上,而信上也只有简单一句话:“卸岭解子甲”。

卸岭自然指的是卸岭一派的盗|墓贼,至于“解子甲”几个字,老头推测应该是人名,但卸岭一派门人众多,而且在行内多以名号相称,想要找到一个人并不简单。

王远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情绪没有什么变化。半晌,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证物袋,将莲花珠冠塞进袋内,岔开话题道:“把土都填回去,我们再去陶小红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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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红家位于整个村落的最西面,即使随着经济发展,农村大部分人家都修起了双层小楼,但陶小红家依旧是一间平房,从院落左侧的牛棚可以很轻易地踩着茅草堆翻进院落。

刚翻进院子,柳安木就闻到一股炖肉的香气。说是炖肉的味道其实也不准确,因为这个味道其实很淡,像是没有什么油水,只放了一些骨头熬煮成一锅汤,整个味道还伴着一种奇怪的膻味。

柳安木朝王远和柏止比划了个手势,借着月色,三人放轻脚步绕到了平房的背后。

平房的窗户东西两各开有一个,三人绕到东边的窗户前,从窗户往里看去。这一间里面并没有人,水泥台子上摆了很多碗筷,还有个亮着灯的电磁炉,锅里似乎正炖着肉,肉香味就是从这个房间里散发出来的。

柳安木本想伸手进去看看锅里到底炖着什么,但刚抬手就被王远制止了。

王远指了指了平房西面的窗户,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先看看那间屋里到底有什么。

少了大城市里的光污染,村落里的夜晚比起城市来说通常会更深一些,不过这院子里的夜色却黑的有些不正常,从平房内溢出的灯光顷刻间就被黑暗吞噬殆尽。

四面八方传来风过空屋的声音,呜呜咽咽的,既像是鬼叫,又像是女人闷在被子里的哭泣声。

柳安木几乎是贴着墙根往前走,前面的路完全隐在夜色里,很难辨认出路面上的细节。

他们现在最担心的,就是不小心踢到什么饮料瓶子,发出响动会惊动屋里的人。

到时候要是动作快跑掉了还好,万一没跑掉,被村里人抓了个正着,这种警察半夜偷闯民宅猎奇的新闻,明天就能挂在本市热点的头版头条,到时候可不是几万字检讨就能解决的了。

柳安木屏住呼吸,缓缓向着窗口边挪动。脚底下的泥土似乎变得有些发软,还伴随着一股很浓重的腐臭味,就像是掩埋了什么动物的尸体。

快走到窗口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能听见窗内的说话声。这个声音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一问一答,仿佛在和谁对话。不过从始至终,平房内传来的声音都只有一个。

此时正值夏日,平房的窗户没关拢,留着一掌宽的小缝。两边的玻璃上贴着泛黄的旧报纸,边缘的地方已经有些脱胶。

柳安木把脸凑过去,屋内的空气很潮湿,肉汤的香味蔓延在整个房间内。当看清屋内的画面时,他的眼皮不自觉跳了一下。

整间平房的墙壁上都用血红色的液体画满了各种古怪的符号,在房间内昏暗的灯光下,这些被涂抹在墙上的红色液体好像是从墙内渗出,慢慢流淌下来,又濡湿了满墙的黄符。

房间的每个角落都供满了神像,烛光无风摇晃,血红色的烛油顺着蜡烛滴下。

顺着火苗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尊由白色沙土垒成的白沙神像,约两米高,十几双枯骨般的手臂从神像的背后伸出,即使整个神像雕刻的很粗糙,但这些佛手的姿态却惟妙惟肖。

有的佛手上捻着一根玉如意,有的佛手则提着一颗人头。坐在莲花台上的佛像低垂着头,而佛像本该盘坐在莲花台上的两条腿却被一张生长着牙齿的嘴巴所代替。神像此刻正低着头,用一种微笑而怪异地目光盯着下方的女人。

陶小红的母亲盘腿坐在神像前,她的手中端着一碗飘着黄色油脂的肉汤,面朝着神像。

女人不断用汤勺盛起肉汤,又把勺子里的汤水尽数倒进神像下半身的嘴里。她脸上的表情又像是恐惧又像是讨好,嘴里反复嘟囔着一句话:“小红,你吃吧,多吃一点。你吃饱了,就不要再去吃你弟弟的肉了。”

女人这段话说的十分瘆人,但柳安木却无暇顾及这段话里的意思。

借着昏暗的烛光,他的视线在房间中环视一圈,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就连呼吸的频率都不由放慢了几分——屋里没有那个小姑娘的身影,她去哪了?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他的额头上就已经冒出冷汗。压低重心,柳安木不断调整位置,使得自己的视线可以看到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这样,他也并没有看到小姑娘的身影,倒是发现地上散落着不少碎玻璃。

“……这碗肉汤里到底是什么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从柳安木脊背上慢慢爬上来。

瓷勺和瓷碗相互碰撞的当啷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十分刺耳,屋内的蜡烛也不时发出细微的嘶啦声,所有声音似乎都在这段时间的被无限的放大。柳安木从来没有觉得几分钟的时间有如此漫长,屋里的女人絮絮叨叨的声音都好像是念经一样让人烦躁。

女人将瓷碗里的肉汤一勺一勺倒尽,紧接着她古怪地笑了笑,踉跄地站起身。此刻的女人就像已经没有了痛觉一样,赤脚踩在这些碎玻璃上,朝着厨房的方向蹒跚走去。

锋利的玻璃碴子割开她的脚掌,在水泥地上留下一串血红的脚印。

“机会来了!”

趁着女人不注意,柳安木飞快地起身,双手用力将半个身体探入窗户,朝窗沿下的墙根看去。

好在他想象中的恐怖场景并没发生,一个小小的身影安静地蜷缩在角落里。

她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瘦小的后背微弱的起伏着,虽然小姑娘看上去生命体征比较稳定,但她的身上、手上还有脸上都沾满了干涸的鲜血。与此同时柳安木注意到,女孩怀里紧紧抱着一张沾着血的猫皮,斑驳的毛发被血濡湿,湿漉漉的毛发一绺一缕地粘在一起。

听见头顶上传来细微的响声,小姑娘的手指动了动,像只受惊的小兽般抬起头。

但当看清楚窗外的身影时,她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泪水瞬间在眼底蓄起。小女孩动了动嘴唇,声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大…哥哥……”

柳安木摇了摇头,食指放在唇前很轻地“嘘”了一下。小姑娘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手心里的血腥味冲进鼻腔,她眼中的泪水终于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第32章

从厨房的方向又响起蹒跚的脚步声, 是那个女人回来了。柳安木眨了一下眼睛,飞快地朝女孩打了个手势,随即他将贴在窗玻璃上的撕开一条小缝隙, 侧身躲回到窗户的背后。

果然没过一会儿,女人就端着一个铝盆回到了摆满神像的屋子里,端在手里的汤冒着热气, 黄澄澄的油脂飘在汤面,表面还起了一层皱巴巴的皮。

与之前不同的是, 女人此刻手里还提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刀刃的位置还沾着些许血迹。

当看清楚女人手中的剔骨刀时,空气好似凝固。即使极力控制自己, 但柳安木的呼吸还是变得急促起来。房间中仿佛只剩下女人的脚步声, 这种感觉就像是坐在电脑屏幕前观看一场惊悚主题的电影, 电影的主角是一个疯子, 观众完全无法预测身为疯子的主角下一步到底会做出什么事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