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师也是法医 第83章

作者:东瓜不亮西瓜亮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都市异闻 玄学 近代现代

狗虽为六畜之一,但却为下三品,所以虽然有灵智,但灵智却不高。在这些低灵智的生灵的眼中,主人也给了它们一方天地庇身,它们就会义无反顾地用自己的性命去守护主人。

失焦的眼睛慢慢合拢,可就在那双眼睛即将完全闭上之前,却又忽然猛地睁大,死死盯着防盗门的方向,淌着水的鼻孔不断张合。可它的灵魂已经无可抗力地消散,凶狠的表情凝固在那张被扒了皮的狗脸上,再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第147章

垫子上的身影慢慢缩小, 最终缩小到巴掌大的狗崽,眼睛上覆盖着一层淡黄色的薄膜。像一位迟暮的老人慢慢变回到牙牙学语的婴孩,生命的燃烧就像是旧的花朵枯萎, 新的种子诞生。

那小小的身影蜷缩成一团,时不时打个冷战,淡红色的爪子不安地抵着身下的垫子。动物的灵视是人类的数倍, 即使它们在最虚弱的状态,也能感觉到危险的存在。

下一秒, 虚弱的小狗崽被捏住后脖颈提了起来,那淡粉色的爪子在半空中无力地蹬了两下,覆盖着一层薄膜的眼睛努力想要睁大, 却只能茫然又期冀地看向面前模糊的影子。

它好像趴进了一个很温暖的怀抱。

粉色的鼻头耸动了几下, 似乎是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小狗崽抬起虚弱的头, 用湿润的鼻头拱了拱那人的手心。

“汪……”这叫唤显得有气无力, 微弱得就像是蚊子叫,却又像是满心欢喜,让人联想到小狗拼命甩动尾巴。

白衣道人用剑刃划开手指,送到狗崽嘴边,任由狗崽伸出舌头吮吸伤口里流出的淡金色精气。

手指传来细密的痒意,可他却丝毫不在意,甚至还能抽出空用其余的手指安抚地搔刮着狗崽的下巴。缠绕在他手臂上的枝条不断在收紧, 粗糙的枝干烦躁地摩擦着他的皮肤,留下几圈刺眼的红痕。

甚至有几根枝条拧成了一条麻绳,不断游走在狗崽的周围,叶片在愤怒之下沙沙作响,似乎正在驱赶那正在吸食|精气的狗崽。眼见狗崽不为所动, 那些枝干又高高抬起,却只能愤怒又无可奈何地抽打着周围的空气泄愤。

这些枝干不是没有尝试过驱赶狗崽,可每次还未接近狗崽,就会被白衣道人毫不客气地镇压。他抓着枝条的“尾巴”,弹起一根中指,说:“少在这里捣乱。”

“……”这种明显的偏颇让幼年态的枝条愤怒打滚,青绿的“尾巴”摔打的啪啪作响。

缠绕在树梢间的硝烟几乎要凝聚出实体,枝条上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劈里啪啦地爆出火星。

狗崽从喉咙里挤出几声嘤嘤的叫唤,在白衣道人毫不避讳的偏袒下,它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那香甜的精气。很快,在它的身边漂浮着星辰般的白色光斑,这些光斑一点一滴地朝着狗崽凝聚,随着这些光斑的汇入,那微弱到近乎破碎的灵魂也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

等到那些破碎的灵魂重新凝聚,白衣道人才抽出自己的手指。那没有半点血色的指尖在狗崽的额头上轻轻一点,蜷缩在他怀中的狗崽便化作一道白色的光束,慢慢环绕着白衣道人的周身,又化作绵长的丝线,缠绕上青年的手指,就像刚出生的小狗跌跌撞撞地跑向主人。

“汪!”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叫声,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白衣道人捻了捻手缝中的丝线,心情不错地开口:“去吧。”

仿佛得到了某种指令,缠绕在他手心中的丝线缓缓抽离,撒欢般朝着客厅的方向飞去,丝线的尾巴在空气中拖出长长的虚影。

莹白的丝线绕着掩面而泣的女人的腿弯转了个圈,又拱了拱中年男人的手心,最后在初中生的怀里撒着欢打了个滚……就像是它曾今最喜欢做的那样。

牵着青年的小柏止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明明是少年人的模样,可那目光却冷得像是寒冰。那道视线依次从女人、中年男人还有侯志昊的身上掠过,最终停在离侯志昊大概半米的空中。

白色的丝线在半空中停留了一瞬间,似乎还在留恋着什么,可被扶到沙发上的侯志昊却已经跳了起来,那张小脸变得煞白,像是被吐着信子的毒蛇舔了一口:“有东西!刚才有东西碰了我!”

他的脸因为极度恐惧而扭曲变形,声音也变得尖细高昂:“不对…那东西没有皮,不是刘东……”此刻他仿佛感受到了真正的恐惧,瞳孔缩成了米粒大小的黑点,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是…是糯米,是那条该死的狗回来复仇了!”

半空中的白色丝线听见自己的名字,欢快地在半空中转了个圈,丝线化成的尾巴几乎快要摇出残影。不过即使它再想要扑入小主人的怀抱,可它的身体依旧十分虚弱,虚弱到无法再随意偏离白衣道人给他铺设的轮回轨道。

圆形的黑色大门缓缓在它面前打开,那些白色的丝线不断化作粒子被吸入门内,只有那条不断摇动的尾巴,还在半空中甩下星星点点的残影。

少年盯着那“欢快”的残影,又看向双目圆瞠、已然被吓破了胆的侯志昊,发出了一声冷嗤。

白衣道人飘飘然从半空中落下,犹如离体的一魄般回到了青年的身体里。就在魂体归位的一瞬,青年涣散的瞳孔在一瞬间变得清明,如同抵达高点的海浪轰然落下。

侯志昊身体还很虚弱,嚷了几声便脱力瘫坐在沙发上。

那毫无生气的眼珠在眼眶中转动了一下,忽然落在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上。他死死盯着那把水果刀的光面看了一会,脸上的恐惧在零点几秒后尽数化作了凶狠,突然扑向茶几拿起那把还沾着果屑的水果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侯志昊双眼通红,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餍住了一般,用泛着寒光的刀刃直朝着自己的胸口,嘴里还咬牙切齿地嘀咕着:“我让你回来…我让你还敢回来…!”

锋利的刀刃上倒映出侯志昊的通红双眼,看着那把危险的水果刀,女人几乎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她不顾一切地冲向自己的孩子,可旁边有人比她更快,就在侯志昊狞笑把水果刀捅进自己胸膛的前一秒,刀刃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握住,鲜血染红刀刃,也模糊了刀刃上那道狰狞的面孔。

无论侯志昊握着刀柄的如何用力,刀刃都无法前进半分。

“滚!……别来坏事!”侯志昊的脸色变得愈发狰狞,双眼腥红可怖,死死盯着面前的青年:“再碍事我连你一起杀!”

柳安木单手握住刀刃,腥红的鲜血顺着他握住刀刃的手心滴淌下来,很快就浸湿了衬衣的袖口。他盯着那对被两道黑线贯穿的瞳孔,突然笑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道:“敢这么跟老子说话,你九族是批发的啊?”

旁边赶来的中年男人闻言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种混账话,不过他心里却非常清楚,青年骂是的并不是他的儿子。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从小就被他母亲给惯坏了,这些年也做了不少混账事。不过即便再混账,他的儿子也没有亲手杀过人,而此刻候志昊的表情,分明就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杀人狂,眼底充斥着因为即将复仇而兴奋到了极点的狂热。

——这绝不是候志昊应该有的表情!

屋内的气压刹那间低了好几个度,几步远的身后,少年死死盯着那人的背影,漆黑的瞳孔在一瞬间裂成两块,从裂口中如同岩浆般迸发出色极艳丽的血雾。

烦躁。近乎要逼疯他的烦躁。

没有任何一只妖能接受自己的伴侣一次次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甚至是一条未开灵智的狗去一遍遍糟践自己的身体。

他慢慢转动眼珠,腥红如血的眼珠对上候志昊成为一个圆点的眼球,几步远之外,“候志昊”瞠目欲裂地抬起头,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目光转动的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缩成两个豆粒大小的圆点。

仿佛是在几步远的地方看到了什么,从“候志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发出了一种狂喜。那是一种从内心最深处迸发出的喜悦,“他”嘴角抽搐般地向两边扯开,露出一嘴白森森的牙齿,嘴里发出几个很古怪的音节。

这个声音像是某种加密的电报,并不是通过喉腔发出,而是直接投射到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终于见到您了院长…您是来帮我的吗……”

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从眼角的位置如同瓷器般裂开一道碎纹,好似面部的皮肤被撕裂。随即从裂痕的中央又睁开了一只眼睛,这只眼睛通体漆黑,眼珠周围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腥红血管。

下一秒,“候志昊”耳边传来没有任何感情的指令,冰冷得就像是一台机器。

“我会给你机会杀了他,但不是现在。”

**

手心处的伤口深可见骨,但柳安木的动作却没有半点迟缓,利用指骨死死卡住水果刀的刀刃,另一只手则迅速扬起,朝着侯志昊的后颈用力一劈。

侯志昊适时发出了一声闷哼,两眼不住上翻,紧接着握着刀柄的手一松,整个人斜着软绵绵倒了下去。

空气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两夫妻的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欣喜,女人眼眶湿润,轻轻用手背擦拭着泪水。中年男人则拥着妻子的肩膀,紧皱了多日的眉心终于舒展,看向青年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赞赏。

柳安木微妙地停顿了两秒,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没遇到任何抵抗,未免太过轻松了一点?

程名挤了过来,额头上冒出一层细薄的汗,他紧张地盯着柳安木手上深可见骨的刀口,翻起的血肉隐约可以看见肌肉抽搐:“三哥,你得先包扎伤口,照这个速度流血下去,你撑不了太久。”说着他又转头看向两夫妻,询问:“有止血药吗?”

经过刚才的事,女人早已对青年改观,闻言她匆忙点头:“有,我这就去拿过来……”

话音未落,柳安木却突然抬头打断两个人。视线看向面色憔悴得女人,他的嘴唇因为大量失血而发白,但语调却出奇地冷静:“家里是养了很多花草吗?”

第148章

——花草?

女人愣了愣, 似乎不知道为什么青年会问起这个。

不过柳安木如今她心目中的形象早已脱胎换骨,成了一位深藏不露的世外高人。所以她还是摇摇头,认真回答了青年的问题:“这处房产我们不经常过来住, 平时也没买过什么花草。”

“没有花草。”柳安木重复着这句话,然后伸出手在昏厥的候志昊侧颈上摸了一下。再抬起手的时候,他的指背上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小点。

程名定睛一下, 脱口而出道:“蚂蚁?”

女人仔细看去,那果然是一只蚂蚁。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脚下虚浮一踉跄:“我想起来了,最近家里总是不停有蚂蚁出现,最开始只是零星的几只, 后来就越来越多……我还以为是因为家里垃圾堆放太多, 才吸引了这些小蚂蚁。”

“蚂蚁喜欢甜食, 屋内虽然堆放有垃圾, 不过大都是方便面和自热火锅, 这些油腻的东西并不会引来蚂蚁。”柳安木抬起眼皮,不轻不重地说道:“而且你们家在十几层,在这个高度出现这种数量的蚂蚁,你觉得正常吗?”

话音落下,女人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这是有点奇怪。”程名想了想,说:“高层虽然也会有蚂蚁,但数量一般不会太多。如果到处都是蚂蚁, 一般就是花盆里的土壤带上来的。”

拍掉手指上的死蚂蚁,柳安木抬头看着面色缓和的中年男人,忽然问道:

“这个神龛你从什么地方取回来的?”

中年男人犹豫了片刻,但为了自己的儿子,他还是说出了实情:“天使之翼孤儿院。而且不止是我们, 和这件事有牵扯的几家人几乎都去过这家孤儿院,不过他们都没有能从孤儿院里带走神龛。”

“没带走神龛?”柳安木按住左臂上的尺泽穴,轻微揉按了几下,伤口中涌出的鲜血立竿见影放缓了速度:“那这些人后来都怎么样了?”

女人已经从医药箱里取出来了止血药和一些急救用品,她的脸色很差,就像是大病初愈一样。程名从她手里接过那些急救用品,拧开碘伏盖子,又取了几根棉签伸进药瓶内蘸取碘伏。

“死了,他们全部都死了,否则我们一家人也不会躲到国外去。”女人看了看昏厥不醒的儿子,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才三个月就死了三个孩子,还有一个大人,都是意外死亡,连警方都没查出什么。”

“那三个孩子都是我们家力力的好朋友,还有一个是他们初二年级的班主任。最先出事的就是他们班主任王婧,听说是晚上在办公室里加班时突然发病走的。也有警方来调查过,死因是心脏骤停,说是速效救心丸的药瓶就在她尸体边上。而且她死的死状非常奇怪,就像是……你们还是自己看吧。”

女人欲言又止,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像。录像的角度很高,应该是监控摄像抓拍到的。程名一边帮着柳安木处理伤口,一边用余光看着画面中的录像。

画面里的中年女人穿着一件深咖色的职业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很符合“班主任”这个职业的固有形象。

画面质量并不是很高,但依旧可以清晰看见办公室里的情况,并不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从窗外的光线推测,案发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七点。班主任王婧一开始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批改作业,然后她像是听见什么声音了一样,突然起身朝四周看。

大概是因为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王婧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走到饮水机边接了水,又回到自己的工位上。画面至此又过了一分钟,在这一分钟里王婧并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

直到几分钟后,监控画面的情景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整个事情的起因只是因为一支红笔,正在低头批改作业的女人不慎碰掉了一支红笔,就在女人弯腰去捡的时候,她的动作却忽然停顿在了原地,盯着自己办公桌的下方的空隙大概看了几十秒。

这个角度的桌底是监控摄像头的盲区,从画面中看不见桌下面到底有什么,而且整个过程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一点声音,但画面里女人僵硬的停顿,依然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恐怖。

紧接着,女人突然站了起来,她拼命往后退,途中还不慎还把水杯碰倒了,杯子里的茶水洒了一地。过程中女人一直在胡乱摆动手臂,又胡乱拿起身边的作业本,近乎崩溃地砸向面前的空气。

程名的心中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难道她真的看见了什么?

柳安木平视着画面中惊恐的身影,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上除了思考以外没有任何表情,就连沾着碘伏的棉签挑开血肉,这个人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好像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

几步远之外,少年将自己的右手背到身后,他的手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出来一道血腥的伤口,白森森的手骨从伤口中露出来,那些从他掌心里滴下的鲜血一碰到地面,就四散变成黑色的灰烬。

少年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那被所有人簇拥的身影,就像是千年前他仰望那位霁月清风的小师叔。他的瞳孔中的血雾早已平静下来,只是静静看着前方。

你救的那些人也能像我这样吗?像我这样受你受过的伤,走你走过的路。

……那如果他们都死了呢?你是不是就会全心全意地看着我了?

监控里的画面还在继续,不断后退的女人跌坐在一张办公椅上,她就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掐住脖子,布满血丝的眼睛从眼眶中鼓出,她绝望地挣扎,双腿在地上乱蹬。

女人拼命挣扎了一段时间,突然猛地歪过头,鼓凸出的眼球死死盯着监控摄像的方向。

片刻后,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再一次朝饮水机方向走去。当走到饮水机正前方的时候,女人的膝盖突然一软,跪在了地上。她脸上的表情很惊恐,却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慢慢将头凑到饮水机的下方。

开水打开,滚烫的开水冒出白气,尽数都浇在女老师的脸上。

哪怕视频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在脑海里脑补出了那痛彻心扉的哀嚎与惨叫。

剧痛之下,女老师的身体剧烈抽搐,但她按着开水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另一手在地板胡乱抓抠着,甚至连指甲盖都翻了起来。挣扎中沉重的饮水机被推倒,重重摔倒在地,连水桶都滚出去了几圈。

女人的脸皮被烫的通红,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起了晶莹的水泡。她颤颤巍巍地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可却因为手抖得厉害,药瓶脱手掉了出去。

随着药瓶重重砸在地上,女人抽搐地倒在地上蹬了几下,嘴里吐出大量的白沫,最后便不再动了。她脸上的水泡裂开,组织液混着女人口鼻中腥红的鲜血渗出,很快就在死不瞑目的女人身下汇成了一滩血洼。

与此同时,监控摄像头的画面突然被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