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元夕
宁惟新跟着望过去,小声惊呼:“这不是——夫人吗?”
什么?
贺乘逍停下了。
“……这是我内心对于美的表达。他可以是任何一种美好的模样……”
孙钊看看他,又看看画,不知道明白了什么,忽然笑了起来,目光怜悯道:“贺乘逍啊贺乘逍,难为你头顶上端端正正——冒绿光!哈哈哈哈!”
冒、绿、光。
贺乘逍这段时间快应激了,两眼一睁就觉得白逸不要他了,今天陪他参加裴知意的拍卖会,更是严防死守寸步不离,说推轮椅,真就老老实实推了一路,半点自己的社交都没参与。现在把白逸一个人搁在贵宾室,心里仍然惦记着,要不怎么刚开始他开价八十万也能接受。
“孙总,有些话不能乱说,传出去可是诽谤。”
孙钊自顾自笑了一阵,捂着肚子缓了一会:“怪不得都说贺总大度呢,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孙总的幽默我也会转达给小白的。”
孙钊方才还有些得意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呸!吃软饭的东西,八万块私了,贺总不会还要刷白逸的副卡吧!”
贺乘逍占了便宜不卖乖:“存五十万就能转了,孙总难道没有吗?”
“我*!”
保镖一步上前:“还请几位保持安静!”
孙钊怂下去,指着贺乘逍的鼻子大喘气,平复了一阵:“好好好……受教了,贺总还真是个贤内助。就是不知道这画,你忍不忍得下去!”
“裴哥的画作自有他的寓意。倒是孙总,要是想在A市继续混下去,嘴和眼睛可都得管好了。”
“你!”
贺乘逍防着他做小动作:“和钱氏的合作,孙总捞了不少吧?要是钱赚够了,就当我没说。”
他语气暗藏威胁,孙钊被他一激,冷静下来。
是了,这群人蛇鼠一窝,钱靳和白逸不是什么好东西,明面上是生了嫌隙,私下里指不定什么关系呢。
他瞥见展台上要收画,连忙掏出手机来拍,被早有防备的贺乘逍仗着身高优势几步上前挡住了摄像头,等他急匆匆再找角度时,红布已经重新盖上。
他还想骂,对上贺乘逍的眼神,没来由打了个寒战。
……能跟那群人混的好的能是什么善类,自己刚刚才在他手里吃了亏。
“孙先生,手也要注意。”
“注意什么?”
白逸是准备去找裴知意的,他倒也不是站不起来,只是站久了会累。考虑到轮椅太明显,眼下让秦晟扶着就出来了,正巧听见贺乘逍最后一句话。
宁惟新仿佛没有察觉到走廊上的暗潮汹涌,主动解释道:“裴哥不是给夫人画了画像吗?孙总想拍照呢,被学长拦下了。”
白逸:!
什么画像?台上那一幅吗?贺乘逍看见了?
贺乘逍看出来不要紧,关键是这个孙钊,心里憋着坏,让他认出来——好在乘逍拦住了,这画绝对不能和自己扯上关系!
贺乘逍伸出去扶白逸的手悬在半空中,眼底神色变幻。
他也看清那幅画了,第一眼本没有多想,可宁惟新一提,确实越想越像,再联想到白逸伤没好全都要坚持来画展……
裴知意什么心思贺乘逍还不知道吗?那是自己的老婆!
白逸却是一瞬间锁定了宁惟新。
“说起来,今天一直没见到小宁,怎么和孙总碰上了?”
第110章 画展(七)
宁惟新往他身后缩了缩, 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贺乘逍道:“他刚剐了孙总的车,已经解决了。”
措辞简单,语气生硬, 他生气了。
贺乘逍生气了!
宁惟新见缝插针:“对不起, 我是不是又添麻烦了?”
ptsd了,感觉听见这个句式就能脑补出宁惟新的表情了。
他不有鬼谁有鬼?
贺乘逍还帮他回答!他还对自己生气!这画……明明自己也是受害者!
“怎么剐上的?”
“嗯……我帮裴哥挪车……”宁惟新神情无助, 语气沉重地像是在发誓, “我会还的!”
“还什么?”
有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循声望去, 裴知意大步走近, 瞧见他们一群人都在这里,隐约有些烦躁, 目光落在宁惟新身上, 重新问了一遍:“还什么?”
裴知意的语气有些冲,宁惟新垂头低眼,拳头捏在身侧, 难为情地道:“我会把钱还给白先生的。”
白逸:“……”
好熟悉的配方。
贺乘逍一听就皱眉:“你想那么多做什么?”
裴知意道:“你凶他做什么。”
贺乘逍:“……”
宁惟新眼圈一红, 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语气坚定起来:“我知道我这段时间给学长添了很多麻烦, 不过夫人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欠学长的!”
白逸苦读归来, 脑中下意识对这种行为进行了挑刺。
第一,他从头到尾没有叫过宁惟新还钱, 不知道为什么要莫名其妙扯到自己。
第二,退一万步来说,贺乘逍垫付, 宁惟新还钱天经地义,他为什么能把自己表现得这么委屈?
……
值得思考和学习。
“你们这是赔了多少?”
“八万!”孙钊嚷嚷,“就这么点你还要告状?”
宁惟新嗫喏着认下:“我……我知道不多,可是……我一定会还的!”
他环视一圈,最终委屈并哀求地望向白逸:“我……请给我一些时间。”
白逸:“……”
这不对吧,他就算要还也是还给贺乘逍,跟自己没有半分钱关系。
他兴致起来了,顺势摆出一副好意被辜负的无措模样:“小宁,我们都知道你不容易,这些日子相处,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你不用把事情分得这么清……”
宁惟新反应很快:“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我不能一直倚靠你们,我会努力成长的!只是……只是夫人可以多给我一些时间吗?”
“好。”白逸似乎有些受触,感动地安抚他道,“我知道小宁是个自立自强的好孩子,既然你执意要还,那我等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都是自家人。”
宁惟新两眼泪光闪动:“夫人……谢谢你……”
白逸神色冰雪解冻:“小宁,你一个人出门在外独自求学,真的太不容易了。”
喜不喜欢白月光的关心?嗯?说话。
眼见裴知意和贺乘逍浑身气压越来越低,孙钊连忙打断他们:“八万!才八万!又不是八十万!”
宁惟新瞬间自责:“我……我……”
白逸不赞同地反驳:“小宁是个学生,孙总这是说的什么话!”
孙钊不可置信,急于自证清白:“他一个搞项目的,这点钱都没有吗?”
宁惟新缩了一下:“可是……可是都没有结项啊……”
“学生能有多少钱!”白逸一副被蒙蔽了双眼的样子,语气带上警告,“看来孙总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忘了自己的来时路了。”
孙钊一个激灵,意识到自己处境不妙。
白逸给他递台阶:“各退一步,孙总见好就收吧。”
孙钊不情不愿地闭嘴了,眼神阴恻恻地盯着他们。裴知意几度张口欲言又止,碍于某种顾虑却迟迟没有说出,神情之间有些挣扎。
白逸主动cue流程:“裴哥怎么在这?”
裴知意这才斟酌着开口:“小宁,我的画是不是你换……拿错了?”
白逸这下跟着愣住了,听他继续问:“我检查过的,后来让你帮我盯着。”
宁惟新小声道:“盖着红布的画呀,我记得很清楚,我还检查了是您的作品。”
“作品?”裴知意咬牙,“我准备的是一张白纸。”
“白……白纸?”宁惟新看起来懵了,“怎么可能?上面是有画的,我刚刚从这还看见了……您是要拍卖一张白纸?两千万?”
裴知意:“……”
刚刚看过了宁惟新因为八万块心疼,忽然对自己两千万卖白纸的行为感到些许愧疚:“这是一种行为艺术。”
“我听说过,给观众留以对名利裹挟认知一事的反思,是么?”宁惟新站的笔直,只有头低着,“我……我怎么当时没想到?我……我真的以为是这一幅!”
他眼泪汪汪地抬头:“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裴知意咬了咬牙,一句“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小宁性格很好,即便家境不好,也从不愿意亏欠别人。自己这次举办画展,邀请他参加,他坚决不要免费的门票,提出想要帮忙来换,自己考虑他是朋友,才让他帮忙看着画作,算是给了个轻松的活。
也是,自己事先没有告诉任何人“画作”是张白纸,小宁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指不定多慌张呢,然后才找到了同样蒙着布的这一幅。
可是……这是他打算自己私藏的画作。
小白还在一旁,自己不该表现出过多的占有欲,否则就过界了。
他嗓音艰涩地道:“没事……这幅……也行。”
……
宁惟新私自换了画,还就这样被轻拿轻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