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夜星 第21章

作者:白芥子 标签: ABO 强制爱 近代现代

谢择星不再排斥他的信息素,甚至开始依赖这个味道。

他真正成功了。

谢择星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入夜以后,左手上正在输液。

傅凛川还守在他这里,护士进来要给他抽血做检验,听到“抽血”这二字谢择星立刻应激反应地蜷缩起身体,怎么都不肯配合。

傅凛川示意护士:“你出去吧,我来就行。”

护士离开后他坐到床沿边,温声道:“择星,深呼吸,伸手出来,我帮你抽血。”

傅凛川的语气温沉,耐性十足并不催促他。

静了片刻,谢择星终于试着如他所说深呼吸,伸出了手。

“抽血没那么可怕,”傅凛川的动作堪称温柔,有意用轻松随意的态度对他,“进了医院这只是正常的检查流程而已,你自己也做过医生,不用我多说这些。”

谢择星对上他温和注视自己的目光,怔了怔。

傅凛川慢慢颔首:“放松。”

谢择星手臂紧绷的肌肉逐渐松下,针头刺进血管,他转开脸不去看,尽力克制不去回想那些让他痛苦的记忆。

他依旧很紧张,傅凛川察觉到了,但没表露。

“很快好了,”傅凛川说,“调整呼吸。”

抽完血,傅凛川将推车送出去交还护士。

有学生按他吩咐在食堂买来营养餐,他接过回去病床边帮谢择星调整床头高度,让他坐起来:“吃东西。”

谢择星已经快两天没进食过,却没有任何胃口。但傅凛川将勺子递过来时,他还是伸手接了。

傅凛川重新坐下,没有离开的意思。

谢择星小声问他:“你不用工作吗?”

“本来请了年假回老家,”傅凛川随口解释,“已经销假了,排班还没调整今天没什么事。”

谢择星知道他销假是为了自己,轻点了点头:“我的腺体……”

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虽然声音依旧不稳,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情绪激烈。

“想问什么?”傅凛川主动接话。

谢择星不想自欺欺人,问他:“我的腺体,变成什么样了?”

“想知道,你把粥喝了我告诉你。”傅凛川微一抬下巴示意。

谢择星被他盯着,只能听他的话先吃东西。

等他吃完,傅凛川收拾垃圾扔了,再坐回去时才开口说:“你确定要知道?”

“我想听实话,”谢择星勉力镇定道,“你直接说吧。”

傅凛川道:“我帮你检查过,你的腺体被改造了,改造之后可以接受他人Alpha信息素的入侵和标记。当然跟Omega还是不一样,你腺体自身合成的依旧是Alpha信息素,但你现在的腺体激素α值远低于正常水平,造成的结果就是你想要顺利标记Omega、融合Omega信息素会很困难。”

他说的已经是事实的大半全貌,只是隐瞒了神经元催化剂的部分,以及,这个“他人”其实是特定对象。

那些注射进谢择星腺体的融合诱导剂全部携带了他自身的信息素提取物质,所以谢择星真正能接受标记的对象,只能是他。

谢择星的神色灰败绝望,并非因为傅凛川说的无法顺利标记Omega,而是他这样,确确实实变成了一个怪物,Alpha不是Alpha,Omega不是Omega.

“……能逆转吗?”

傅凛川摇头,残酷打破了他最后的希望:“不可逆。”

“择星,”他随即又温缓了声音,“腺体改造不会影响你的健康,你只要把身体养好,自己不去在意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

“你放心,你的情况我不会告诉别人,你的入院记录我会亲自写,只会写成你是腺体损伤丧失部分功能,别的不会提,更不会让任何人窥探你的隐私。”

谢择星的嘴唇翕动,半晌发不出半个字音。

傅凛川忽然朝他伸出手:“要我做保证吗?”

谢择星一愣,这是从前他自己偶尔逗傅凛川时会做的——伸出手一拍对方手掌心,达成心照不宣的默契。

傅凛川安静等着他做回应。

谢择星终于也伸手,犹豫向前,轻拍上他的掌心。

第25章 绝不可能是他

谢择星又睡下了。

傅凛川给他开了松缓神经的药加在吊瓶里,想让他睡得更安稳一些,但事与愿违。

只要一闭上眼,噩梦便会如影随形。

傅凛川靠旁边沙发里浅眠,在谢择星的尖叫声中醒来,立刻起身上前去按住了病床上正在剧烈挣扎的人。

“择星、择星!”

谢择星陷在梦魇中,眉头紧蹙闭起的眼睛没有睁开,胡乱挥动着手臂推拒他:“不要碰我,滚开、滚——”

“别怕,择星,放松!”

傅凛川克制地释放出些许自己的信息素,挣扎中的谢择星蜷缩起战栗不止的身体,本能地贴向他,躁动的情绪终于渐渐被安抚。

片刻后傅凛川按开了床头的壁灯,谢择星的眼睫反复颤动,缓缓睁开眼,神情恍惚。

傅凛川抽纸巾帮他擦拭满头的汗:“你做噩梦了,好点了没?”

谢择星直愣愣地看着他。

“要不要喝水?”傅凛川问。

他这才慢慢回神,难受地闭了闭眼,哑道:“几点了?你不回去吗?”

“快十二点,”傅凛川说,“我留下来陪你,你情绪不稳,不能一个人待着。”

谢择星苦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想不开。”

被关着不见天日经受折磨最痛苦的时候,他也只是希望有人能给他个痛快,没有真正试图自寻短见,现在他已经得救了,再难熬他也会熬过去。

傅凛川将水杯递到他嘴边:“喝口水。”

谢择星勉强撑起半边身体,就着傅凛川的手喝下水,再又乏力倒回了病床中。

他睁着空洞双眼,直直看向头顶的天花板,壁灯投下的小块光影里有浮动的尘埃,像他浮沉不定的心绪,始终是灰蒙蒙的。

傅凛川却在看他,安静凝视那双泛红的眼睛,谢择星黯淡目光里再看不见往日的神采,只有一片颓唐衰败。

傅凛川耷下眼,挡去了自己眼中那些阴霾。

谢择星疲惫不堪,在药剂作用下很快又睡了过去。

傅凛川的手指轻抚上他睡梦中也不得舒展的眉心。

“晚安,睡吧。”

谢择星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护士进来提醒他还要抽一次血,有傅凛川在旁边盯着,谢择星没再失态,配合了对方。

护士离开后,他冲傅凛川说:“你也去工作吧,不用一直陪着我。”

傅凛川拿了两本书给他:“给你打发时间,有需要按床头铃,我会立刻过来。”

谢择星想了一下说:“按床头铃过来的是护士吧?”

傅凛川道:“我跟她们说了,只要是你呼叫马上通知我。”

谢择星微微摇头:“你这么说我不敢呼叫人了,我不想一点小事也打扰你。”

傅凛川弯下腰,凑近靠坐在床头的人,说:“我是你的主治医生,进了医院听医生的话。”

谢择星微怔,他很少这样近距离地直视傅凛川的眼睛。

傅凛川眼瞳的颜色其实很深也很冷,一瞬不瞬地盯着人时,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哪怕同为Alpha,哪怕跟他做了这么多年好友,谢择星也并不习惯他这样的眼神。

尤其是,在经受过那些非人折磨后,他现在确实有些草木皆兵。

但也只是短暂片刻,傅凛川的神情又变成了那种一如既往的温和。

谢择星恍惚间便以为刚才那一瞬是自己的错觉,在傅凛川目光注视下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傅凛川回去办公室,汪晟刚巧也在,问他:“你朋友怎么样了?没事吧?”

“腺体有损伤,”傅凛川没有细说,“还好。”

汪晟奇怪问:“你到底怎么回事,前天晚上突然说要我来代班,我人还没到你就跑了,你……”

“家里临时有事,”傅凛川道,“赶着回了趟老家。”

汪晟有点无语:“那你昨天下午又回来销假了。”

“我朋友出了事,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别人。”傅凛川淡声说完,坐下开电脑开始写谢择星的入院记录。

汪晟回想起昨天下午救护车把人送来时傅凛川那个紧张的样,也没话说了。

“这你的书吧?”他随手将前夜傅凛川匆匆离开时落在值班室的一本书扔过来,“你怎么看这么深奥的东西?”

傅凛川瞥了眼,将书收进抽屉里,没解释。

汪晟还想再问,外头有人急着找他,他赶紧止住话匣离开了办公室。

入院记录写完,傅凛川收拾东西准备出门诊,起身前顿了下,重新拉开抽屉,取出了刚汪晟扔回来的书。

是那本谢择星之前听过一段时间的哲学书,后来有一次他路过书店偶然看到,顺手买了,值班的时候偶尔会翻一翻。前夜他走得太匆忙,只拿了相机,把书忘在了值班室里。

乘电梯下楼,走出去时手中的书被他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

中午徐寂跟张鸣以及另一位警察又来了医院,想给谢择星做笔录。

傅凛川在病房里陪谢择星吃午饭,徐寂过来前先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劝说谢择星配合接受警方的询问。

傅凛川抬眸看谢择星一眼,谢择星吃得很慢,依旧精神不济。

察觉到他的视线,谢择星微微侧过头。

傅凛川说:“一会儿有警察来,想给你做笔录,你要是愿意我让他们进来,不愿意就算了改天再说。”

谢择星愣了愣,那段极度痛苦的回忆他其实一点都不愿意再想起,但他也实在不想表现得太软弱,犹豫再三,终是道:“你让他们进来吧。”

傅凛川道:“不想回答的可以不说,不用勉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