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芥子
半分钟后,那边发来一张照片,是两只交握在一起戴了戒指的手。
明煦:【我们上个月领的证,刚度完蜜月回来,羡慕吧?】
“……”谢择星想起傅凛川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那两枚戒指,羡慕别人吗?好像也没什么好羡慕的……
谢择星:【恭喜。】
明煦:【就两个字啊?好像不怎么诚心,你呢?跟死鬼旧情复燃了没有?】
谢择星:【我们现在是朋友。】
明煦:【……】
明煦:【你是不是在逗我?】
谢择星:【真的。】
明煦:【都多少岁的人了,还玩什么先从朋友做起那一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不好吗?】
谢择星也想这么洒脱,他以前也确实有这么洒脱,现在却好像总有些患得患失。
谢择星:【我跟他做了十二年朋友,半年恋人,五年的陌生人……我很怕再失去他,想在这之间找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明煦:【搞不懂你,害怕失去就赶紧抓紧了,还纠结什么。】
谢择星自己也很难说清楚,就是因为太想抓住不放,才会心生犹豫彷徨。
他是真的不能再承受一次跟傅凛川分离的痛苦。
明煦:【我教教你,别想那么多,闭眼冲就行了,你现在这么纠结就是因为分开太久了心理上还没转变过来,把人往床上一带直接做了,等身体负距离了其他问题都不是问题。】
谢择星:【……】
明煦:【不信啊?不信你试试呗,又不会损失什么。】
明煦:【你看看我,感情是可以做出来的,我看你俩感情本来就深得很,你自己爱惨他了不想承认而已,要不随便换做别人有几个分开四五年还能破镜重圆的,何况你们当初应该也不是和平分手吧?】
谢择星:【……我考虑一下。】
明煦:【别考虑了,主动点,加油冲。】
聊了几句,明煦说要去陪他的Alpha先生睡觉,跟谢择星拜拜。
谢择星又开始发呆。
快十一点了,他起身走出房间。
这个点基地里到处都很安静,灯光也黯淡。
走进医疗大楼时,谢择星顿住脚步,傅凛川夜晚值班,他跑来这里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过来做什么,只是想来就下意识来了。
傅凛川自楼上一层下来,看到站在前方进门处犹豫不前的谢择星,叫了他一声:“择星。”
谢择星回神,对上傅凛川疑惑看过来的目光,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迈步上前。
“有事?”傅凛川先问他。
谢择星默然不语。
傅凛川仿佛福至心灵忽然明白过来:“特地来陪我值班的?”
以前他在海市医院工作时,谢择星就没少这么做,似乎也不叫人意外。
“我睡不着,工作也集中不起精神。”谢择星低声说了实话。
傅凛川牵过他手腕:“走吧,去办公室。”
夜晚的医生办公室里没有别人,进门傅凛川让谢择星随便坐,自己坐回办公桌后,继续在电脑上玩先前就一直在玩的无聊纸牌游戏。
谢择星拖了张椅子在他办公桌边坐下,趴到桌子上,盯着电脑屏幕的冷光在他侧脸上切出的痕迹半晌没做声。
傅凛川依旧在玩牌,伸手过来插进他发丝间:“来这里能睡得着?”
谢择星拉下他的手枕在手背上,始终盯着他:“傅凛川,我们聊聊天吧。”
傅凛川问:“聊什么?”
谢择星其实也不知道想聊什么,明煦的建议也许是可行的,但他要的从来就不只是肉体关系,他想和傅凛川真正交心,没有欺骗也再没有隔阂。
“……你在监狱里那四年,每天是怎么过的?”
傅凛川滑动鼠标的动作停住,看向他:“这也好奇?”
谢择星承认:“嗯,好奇,你说说吧。”
傅凛川满足他:“每天十点睡,六点起,一日三餐定时定量,早上劳作,下午技能培训,晚上思想改造普法教育,我的情况特殊,领导打过招呼,下午可以单独去图书室查资料写论文。”
谢择星听着很难形容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明知道他是活该,却又不由心软。
就像当年仅仅是别人不经意的一句受害人出具的谅解书可以帮助减刑,他便主动提出愿意签字。
哪怕那时一再找借口是为了跟傅凛川两清一刀两断,但骗不了自己,他也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
谢择星的声音有些闷:“听起来也没多辛苦,还不用像现在这样熬夜。”
“你说的也对,”傅凛川道,“我那四年生活确实很规律,身体其实还养好了不少,要不估计当时脑子里那个炸弹早就爆了。”
谢择星听着愈不是滋味:“那你应该再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再出来。”
傅凛川失笑:“那还是算了。”
监狱里没那么不好,但始终也是枯燥乏味的,尤其日思夜想着一个人却见不到,那种情绪就像附骨之疽,远没有那么容易熬下来。
谢择星问:“真是你说的这样?你在里面没跟人打架斗殴过?”
傅凛川摇头:“你电影看太多了,国内的监狱到处摄像头二十四小时覆盖,真要是打架刚动手狱警就拎着警棍上来了,而且就算打架你觉得我会输?”
“……也没看你打赢过谁,”谢择星挖苦道,“被人揍得鼻青脸肿我倒是见识了。”
他说的是在柏林被人抢劫的那次,傅凛川不在意地道:“一对一我一般不会输,人太多估计会有些麻烦。”
谢择星轻嗤:“所以你接受了四年的思想改造普法教育,也没见你有多少长进,捡了枪就敢杀人,你这四年牢白坐了。”
傅凛川想了想,说:“你以后看紧我一点吧,有你盯着我一定洗心革面奉公守法,再不做坏事。”
“……你可真会给找我麻烦。”谢择星抱怨。
傅凛川只问:“可不可以?”
谢择星勉为其难答应:“行吧。”
他拉着傅凛川的手没放,沉默片刻,说起自己:“我后来没有再回去海市,前面三年半一直在到处跑,国内国外,能去的地方都去遍了,之后存款花完了,就在巴黎落脚找了一份时尚杂志社的工作,哦,工资还挺高的,干了大半年,然后来了这里。
“不是为了躲你才来的,是那次在摄影展上看到这边的照片,觉得应该找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做,就决定过来了。”
傅凛川认真听完:“就只是这样?”
谢择星反问:“不然还有什么?”
傅凛川说:“跑遍了全世界,不应该见识过很多新鲜东西,有很多感触?就这么几句话就说完了?”
谢择星却觉得自己那几年浑浑噩噩的日子实在乏善可言,他看遍了世界,唯独没有真正把自己的心看清楚。
“……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拍了很多照片,以后有时间给你看。”
傅凛川看着他问:“还生过病一直在看心理医生吃抗抑郁的药是吗?”
谢择星不太想提这些:“你都知道了还问,已经没事了。”
傅凛川:“真没事?”
谢择星犹豫了一下说:“你只要以后一直像现在这样,我就没事。”
傅凛川垂眼,没有让谢择星看到自己眼里那一瞬间的情绪:“好。”
他问谢择星:“能不能让我抱一下你?”
“不要,”谢择星刚七上八下的心情这会儿反而舒坦了不少,他放开了傅凛川的手,“我回去睡觉了。”
起身时又被攥住,傅凛川抬头看着他:“现在能睡着?”
谢择星诚实说:“不知道,在你这也没法睡,这里又没床。”
傅凛川认命道:“我送你回去。”
“不用,”谢择星拒绝,“没几步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傅凛川已经跟着他站起来:“走吧,我送你。”
走出医疗大楼,谢择星放慢脚步,问身边人:“你不会打算之后一整夜就坐那里打牌吧?”
“这里值班没什么事,”傅凛川说的随意,“一会儿我把椅子拼一块就能睡,没你想的那么糟糕。”
谢择星:“哦。”
傅凛川笑起来:“后悔没留下来陪我了?”
谢择星说:“我为什么有床不睡要陪你睡板凳?”
傅凛川点头:“嗯,回去好好睡觉吧。”
他将谢择星送到宿舍楼门口。
“上去吧,早些休息。”
谢择星没有立刻动,夜色很好地遮掩了他脸上神色,静了静,他小声说:“你抱我一下吧。”
傅凛川的神情微动:“真的?”
谢择星声音愈低:“就一下。”
傅凛川像先前那样牵住了他手腕,带着他快步走进楼道里,在黑暗中拉他进怀。
被熟悉的气息包围,谢择星心头一松,靠在了傅凛川肩上。
说好了就一下,在这时这刻却谁都没有先松手。
时间安静流逝,谢择星侧头,贴近抱着他的人耳语:“之前我跟明煦聊天,他让我主动一点,跟你更进一步,直接把你带上床。”
傅凛川提醒他:“择星,上了床就没办法再坚持做朋友了,你跟我说这些是故意暗示我?”
“没有,”谢择星认真说,“我想了一晚上,不认同他说的,我跟你之间不需要用肉体关系来套牢,如果只是这种浅层次的关系,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我知道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无论好的坏的,你给我种了蛊这是事实。”
傅凛川也收起了玩笑心思:“嗯,那要怎么办?”
谢择星道:“你再多一点耐性吧,不用很久,很快,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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