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丘比特降临 第40章

作者:一只狌狌 标签: HE 微甜 近代现代

皮革座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陶西右的后背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呼吸交织间,酥 麻感顺着脊椎蜿蜒而上,他眯着眼,看车窗外光影斑驳,在裴鹤京脸上切割出忽明忽暗的棱角。

无论何时何地,眼前的这个男人总是能让他心跳失常。

意识很快就混沌不清了,陶西右高高地扬起脖子,被裴鹤京掌握着,某一刻脑内一阵白光闪过,耳畔轰鸣阵阵。与此同时,似乎远处传来一声巨响,陶西右没来得及分神,裴鹤京的吻又落下。

满天星光璀璨,黑色轿车驶进林荫大道,很快消失不见。

“不见了?!”

裴宁德将手中的烟猛地按进烟灰缸,语气拔高:“什么意思,说清楚!”

裴元一身棕色风衣上还沾着外头的风露,他的头发微微凌乱,脸色有些白,“我们的人确实是跟着他走的,但是过了约定时间却没有出现,再去联系就没了消息。”

“找过没?”裴宁德暗骂一声。

“到处都找遍了,根本就没有人。”裴元一拳砸到沙发靠背上,咬着腮帮,“裴鹤京和沈家二小子看不对眼就先走了,走的不是原先的道,他们绕了路,我们的人跟上去之后就消失了。”

“现场什么痕迹都没有?”裴宁德狠狠拧起眉毛,“监控呢?查没查,活生生的人和车总不可能原地消失。”

“那段路的监控最近刚好在维修。”

裴元说:“我让人去沿路仔细看过,有一截路面有轮胎摩擦痕迹,路边树木也有损伤,应该是发生过碰撞,可是其他的线索就没有了,我也摸不准情况,所以也不敢张扬,就先回来了。”

“裴鹤京呢?”裴宁德眯起眼问。

裴元目露凶光,语句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回去了,安然无恙。”

第53章

晚宴过去三天时间,裴鹤京又记起了一些十来岁时发生的事。

陶西右坐在他旁边,啃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模糊不清地问:“有没有记起来张玉?”

医生过来取下裴鹤京额头上的电极片,他起身拿过一旁的水杯喝水,“记起来一点。”

陶西右不说话了,随着记忆的恢复,裴鹤京总有一天是要记起所有的事的。

“我喜欢在后山吹风,他总不请自来,在我耳边说很多的话。”裴鹤京回忆着说。

“好了,不用说了。”陶西右才不想听这些“珍贵记忆”。

裴鹤京笑了下,捏捏陶西右的脸蛋,“好了,不生气。”

“爸,您先别气。”

客厅里,裴宁德一脸愁容地对裴瑄说:“要不,我再试试吧……只是你也知道,和S湾的合作一直是鹤京接洽的,对方的负责人是个小年轻,倔得很,不是鹤京他压根不理会。这项目一直压着不动,亏的钱跟流水似的,而且对方本就是我们打开S湾的第一道门,这生意要是拖黄了,以后怕是……”

裴瑄摩擦着手指,垂眸思考,现阶段他是不想让裴鹤京常出去的,他记忆不全,这种时候多出去一次就多一分危险。

“爸。”裴宁德仔细观察着裴瑄的脸色,轻声道:“让小元跟着应该没事,再说上次慈善晚宴,不也是平平安安的没出什么茬子吗?”

走出主宅,一阵凉风吹来,裴宁德立在原地抽出一支烟咬住,早就等在外头的裴元赶紧过来给他点火。

“爸,里头怎么说?”

“上车。”

两父子上了车,司机随即启动车辆离开。

“看样子不是老爷子。”两缕烟从鼻孔里冒出来,裴宁德将窗户开了一半,低声道:“他同意了,如果是他的话,绝不可能让那小子再出门。”

“那会是谁?”裴元皱起眉头,这几天他们几乎查了个底朝天,可是安排去的司机和车真就凭空消失了,除了路面留下的痕迹,再没有一丝影子。

“会不会是裴鹤京记忆已经……”

“可能性很小。”裴宁德说:“我们的人从出事就盯着了,他到现在也就想起十来岁的事。”

“那会是谁?”裴元烦躁地砸了下车窗,“他妈的,现在我们把柄被人捏在手里,烫手得很啊爸!”

裴家旁支繁杂,现在敌人在暗,也不知道那司机能不能守得住嘴……

“管他是谁,到现在还没捅到老爷子跟前,要么司机没交代,要么对方就是想和我们谈条件。”

裴宁德将烟头丢出窗外,食指指背在鼻下来回搓了搓,语气低沉,带着一股阴毒,“不管哪种情况,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先做事,后面要是爆出来了再想办法应对,我们没时间了,机不可失。”

裴元眼神也跟着冷了冷,点头没有再多说。

这次会面定在一个地址很隐蔽的私人会所,距离有些远,所以陶西右一早就被叫起来准备。也不知道裴瑄怎么想的,反正裴鹤京现在做什么都要他守着,跟个充电宝似的。

这次他们跟裴元一起,陶西右早起就不好的脸色更臭了。

“看见这个笑面虎就烦。”

“不看他。”裴鹤京带着他上车,“看我。”

陶西右勉强看他一眼,不情不愿地侧过头对着车窗,“你有什么好看的,不也两个鼻孔一张嘴。”

裴鹤京握着他的手,轻笑一声,抬起来在他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失忆了的裴鹤京还是挺不一样的,会花言巧语,也喜欢做这些亲密举动,陶西右睫毛静静垂着,没收回手。

车辆平稳行驶着,半小时后驶入一条蜿蜒的路,也不知是不是没睡足,陶西右刚开始还能玩玩手机,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跟坠了十斤重的秤砣似的。

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挤出一点生理性泪水,陶西右想抬手擦一擦,却惊恐地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手了。

前排司机还认真地开着车,陶西右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用尽全力偏了偏头,却见裴鹤京早已经睡过去,头朝着自己的方向偏垂着。

来不及有任何的想法,陶西右眼前一黑就彻底睡了过去。

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陶西右突然听见一声猪叫,接着他感觉自己被人丢到了地上,额角砸在地板上咚地一声响,但奇怪的是居然没有痛觉。

陶西右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眼睛勉强睁开一丝丝的缝儿,他确实是脸侧着卧趴在地上的,浑身没有知觉,视线也不太清晰。只大概能看见他们是在一个挺宽阔昏暗的空间里,他斜下方是侧躺着还昏迷的裴鹤京,而在他们对面,五六个陌生男人正整围着裴元。

刚才不是猪叫,是裴元的痛呼。

陶西右看见那几个站着的男人手里拎着铁棍,而裴元狼狈坐在地上,两手向前撑着地,上半身摇摇欲坠。

他的左腿正以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向后撇着,那个角度,只能是骨头全部断了。不止如此,他的额头上的鲜血跟水龙头似的正往下淌,看起来触目惊心。

裴元挨了几下,眼神已经乱颤了,没挺住几秒就向前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完蛋,陶西右心瞬间沉入湖底,妈的他们好像被绑了,第一个醒来的裴元就是第一个被撕票的……

“先歇会儿的。”那群人中一个穿黄色外套的男人说,“大家抽支烟。”

趁着这个间隙,陶西右拼命地想把眼睛睁大,同时开始尝试找自己的手和腿,总之无论哪里,他想赶紧动一动。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陶西右感觉到了自己的手指头,接着一寸一寸地,感知慢慢蔓延,他的喉咙终于能发出一声闷哼。

这一声不大,站着抽烟的男人们却立刻捕捉到了,通通侧头看向他。

“哟,这个醒得挺快!”

黄衣男人将烟头一丢,吐了口唾沫,抬起手瞅了瞅手表,“还有二十分钟时间,这个小的……直接弄死,至于这个。”

他看向裴鹤京的方向,勾起嘴唇,“照着刚才的力度,再重上几成,往重点上招呼,但留着命。”

“得嘞大哥。”其他人纷纷丢了烟,摩拳擦掌就要走过来。

陶西右这一生虽然说也坎坷,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时刻,一群陌生的绑匪,三言两语间就决定了他的生死。

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像是被水泥凝住,竟然难以开合。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如海啸般将他瞬间淹没。

就在那群男人越走越近,几乎只剩个三四米时,陶西右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一句嘶吼,“法治社会,你们他妈的疯了吗?!”

这句话像是什么笑话一般,逗得男人们互相对视着哈哈大笑起来,黄衣男笑得尤其夸张,露出一口黄牙,他大步走过来,在陶西右跟前蹲下,张嘴时口臭能当场熏死蚊子。

“小朋友,法治社会?哈哈哈哈……”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和身后的人,“你怕是不知道,我们这群人啊,谁身上没背着一两条人命呢。”

完蛋,亡命徒。

陶西右哆嗦着,上半身有了知觉,他用尽全力挪了挪,却只像小青虫一样在布满灰尘的地上搓出一小截干净的地面。

“你醒那么早干什么?”黄衣男遗憾地摇摇头,“在睡梦中死去多好,这下清醒着,估计很痛,这样吧,我来送你上路,我手快,让你少点痛苦。”

身后有人给他递来一把刀,刀刃反出一束寒光,刺得陶西右眼珠阵阵鼓胀。世界在眼前放慢,陶西右连对方瞳孔里晃动的杀意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完全忘记了呼吸和挣扎,只剩心跳声咚咚咚地妄图苟活。

原来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威胁时,大脑根本来不及走什么回马灯,也无法思考更多。

“多杀我几刀,你们全部来杀我!”

陶西右在绝望与窒息中大吼,眼睛死死钉在裴鹤京那张昏迷中依然透着冷峻的脸上,那是他坠入深渊前最后一眼。

黄衣男冷笑一声,高高地扬起手,刀光如闪电般劈落!

所有人都盯着陶西右的方向,因此没人注意到不远处那具原本沉寂着的身体,原本还闭着眼的裴鹤京突然弹射而起,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他飞闪到陶西右身旁,长腿带着撕裂空气的劲风,精准无比地狠狠踹在黄衣男持刀的手腕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响起。

下一秒从黄衣男手中飞出去的刀“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一瞬。

“愣着干什么!”黄衣男抱着受伤的手大叫,“动手啊!”

其他的人骤然清醒,立刻就拾起家伙就要冲过来。

“跑啊傻逼!”陶西右踉跄着手不是手腿不是腿地爬起来,被裴鹤京一把搂进怀中。

眼看着歹徒的长刀就要落到裴鹤京身上,陶西右紧紧闭上眼睛,搂紧了他。

“轰——”

突然一声巨响,仓库卷帘门轰然上抬,外头的阳光骤然涌了进来,与之一起的还有一群快得如同闪电的黑衣保镖。

几个歹徒愣了一瞬,还想顽抗,但依旧被很快制服,牢牢压在地上趴着。

陶西右两腿发软,几乎缩到了裴鹤京胸口,他的牙齿不断打颤,是从死亡边缘被硬生生拽回来后的本能反应。

“他爷爷的……”陶西右一句话抖得发出几个奇怪的音,“吓死老子了……”

裴鹤京紧紧搂着他的手臂,目光沉甸甸的,却没有说一句话,只是一下一下地亲吻陶西右沾满灰尘的额头。

第54章

这是陶西右两次长住裴家都不曾遇见过的氛围。

宽敞客厅里,冰冷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一众人影。裴瑄端坐主位,其他人全部站在两侧,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沉重得令人呼吸不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