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么嗷猫
不大,但还是欠下了。
“你还没吃饭吧?”
蒋平延站了起来,不等他回答,直接做出了决定:“想吃什么?”
祝安津没吃,但是不想和蒋平延吃,只撒谎说自己吃过了:“你的肩膀被砸到了,也去检查一下吧,苏希的手术应该开始了,我就先走了。”
他转身就走,蒋平延却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我送你去。”
“不用。”
祝安津扭了下手,人的手臂就紧了,呼吸重了点。
祝安津无声地叹了口气:“痛就去检查一下。”
蒋平延还是拒绝,说没什么事,祝安津突然就明白了人的固执:“你觉得我和她单独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吗?”
“...”
蒋平延哑了几秒:“没有。”
没有才怪。
祝安津从蒋平延回答的速度就已经知道他猜对了。
毕竟蒋平延来之前原本就在医院帮他打点,他现在肯定不能直接赶人,他挣脱了手腕,往前走了:“走吧,去医院。”
*
和蒋平延一起赶到医院里,苏希的手术果然已经做完了,人还在病床上没有醒,不过并没有出现什么排异反应。
苏杉妤见了祝安津那一身脏乱的棉服,起身迎上来检查,在安静的病房里压低了声音:“不是说没事吗,怎么弄这么严重?受伤了吗?那人赔钱了吗?”
“没受伤,报交警了,会赔的。”
祝安津没有给人说自己被划伤的手臂,安抚地笑了:“只是店撞成那样,重新装修都得大半个月,这下可以安安心心陪着小希,不用两头跑了。”
苏杉妤这才放下心,她看了眼旁边的蒋平延,亲昵地上手挽住了祝安津的手臂:“蒋先生,麻烦你跑一趟了,等会儿我和安津请你吃顿饭吧。”
我和安津,你,她弯着眼睛,一句话就把蒋平延排除在外。
“可以。”
蒋平延垂眸,视线下移,直接伸手拉开了她陷进祝安津臂弯里的手,把祝安津往边上带了一点,平淡地开口:“他的手臂有伤,不能压着。”
苏杉妤一愣,往祝安津的手臂看,这才看见棉服的破口里见了血色,她皱眉,想打一下祝安津以示斥责,又怕他别的地方还有伤,无从下手:“你刚不是说没受伤吗?”
第47章 我没有前妻。
祝安津抿抿唇,心虚地不与人对视:“不疼。”
苏杉妤才不信他:“不疼就有鬼了。”
知道他就是这个性格,说十遍也不会改,苏杉妤也不说了,只叫他下次遇到危险了,再撒丫子跑快点,把自己保护好,不要再受伤了。
“知道了。”
祝安津乖顺地点头。
蒋平延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没说话。
苏杉妤又招呼蒋平延,给蒋平延倒了水,叫他坐。
蒋平延应了,往床头走,在看见柜子上塑料水瓶里插着的那支红玫瑰后,眼里化开了一点温和。
此后他就一直保持沉默,跟着两人一起在楼下就近找了家饭馆,吃完饭,又跟着上楼回了病房,安静地坐着。
苏杉妤用眼神示意了祝安津,问他蒋平延是什么意思,祝安津不知道该怎么和她形容蒋平延类似秩序敏感期的占有欲,只能摇头装作不知道。
*
熬到了凌晨,连外面走廊都没什么声音了,蒋平延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苏杉妤在陪护床上靠着,拿着手机,实际上屏幕都黑了,眼睛睁开半秒钟,要闭上三分钟充电。
听到了动静,她迷迷糊糊站起来要送人,蒋平延却只是看着祝安津:“你要回吗?我叫小郑送你。”
祝安津知道自己不回,蒋平延大概又要重新坐下,若无其事地赖在这里。
总之打车回去太贵,留在这里也不方便,他正准备答应蒋平延,苏杉妤已经又装起来了:“不用,他和我一起睡就行。”
蒋平延平静的目光挪到了苏杉妤的脸上。
苏杉妤温和地笑。
蒋平延云淡风轻地开了口,面上没什么表情:“姐姐,我需要带走他,有事情和他单独谈。”
苏杉妤一愣,看向了祝安津,祝安津也是一愣。
这声姐姐放在别的场合是低情商的称呼,但祝安津知道不是,他错??愕地和蒋平延对上视线,眸光颤了颤,眼肌绷紧,心跳空了一拍。
蒋平延的脸色还是波澜不惊,像是只说了一句平常普通的话。
祝安津的喉咙滚了滚:“...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中午,带了一箱盲盒来和苏希玩问答游戏,他告诉我的。”
蒋平延还是看着他,重复了问题:“你要回家吗?”
祝安津的唇动了动,没说话,只看着人,人也就不动了,静静地等他的回答。
蒋平延知道了苏杉妤是他的姐姐,意味着他的伪装彻底坍塌崩溃,原本在他的装腔作势下还能旗鼓相当势均力敌,现在是彻底的相形见绌。
是他被留在了那一年,是他在意蒋平延的情人,才假装了妻儿两全,假装自己还有爱人的能力,还有新的开始。
而蒋平延,此刻终于发现拿捏了他彻底,这场游戏比想象中的更加简单有趣。
无论蒋平延出于什么目的重新答应联姻,录音,再删掉,再醉酒后到他的床上、说那些话,蒋平延都已经得到了此行需要的答案。
祝安津意识到这场他还一无所知的游戏可以结束了,在他还没有受到实质伤害前。
*
他犹豫了几秒,拉着蒋平延的手臂往病房外带,蒋平延低头看向他隔着衣服握住自己的手,顺从地跟着出去了。
走廊冷色的光打在身上,消毒水的气味带起冬夜的寒冷,祝安津低着头,呼吸起伏了几下,才又抬眼直视蒋平延:“她是我的姐姐,我没有前妻。”
蒋平延垂眸安静地看着他,灯光在脸上投射发丝的阴影:“嗯,我知道。”
“我也没有情人,苏北聿是我的朋友,我不喜欢那么壮的人,抱起来手感一定很差。”
祝安津的眼睛眨了下,顶上的光线太白,把他原本就白的皮肤照得隐隐青灰:“一开始见到你,因为不想再和你沾上关系,才将错就错认了苏希做我的孩子,让你误认为苏杉妤是我的前妻。”
“...”
蒋平延这下不说话了。
他沉默了很久,在祝安津又要继续的时候,开了口:“那现在呢?”
祝安津的眼瞳又缩了下。
人的脸色很淡,什么情绪也没有,但深色的阴影在脸上一动不动,就像割裂了皮肤,眼睛隐匿在黑暗里,嘴唇在死白的脸上显出一点红。
因为将要说出的话,祝安津错开了蒋平延的眼神:“现在你都知道了,协议要求的忠诚,其实你一直不用担心,下午不用跟我来医院,现在也没必要送我回去。”
“谢谢你给小希联系了医疗团队做手术,过了留院观察期,我想和你谈谈关于我们协议...”
“祝安津。”
蒋平延打断了他,眉头皱起来,面色沉下去:“你只想和我说这些吗?”
“...”
都被人把唯一的老底揭穿,还能说什么,祝安津只嗯了一声。
蒋平延的眉目就都变得锋锐,嘴唇抿紧:“我们一起住了这么长时间只是因为协议,那天晚上只是因为谢礼,我和你说的那些话你都不在意,只是想和我和平分开,是吗?”
祝安津下意识看向了人的大衣兜。
那里面装着蒋平延的新手机,他突然很想把它拿出来,看看是不是又打开着录音的界面。
“是。”
和平就已经足够困难,祝安津不能再奢求什么,只希望此后不再会有人找上他,又要他参与有关蒋平延的事情。
蒋平延的唇动了动,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时间。
明明此前在病房里,人一直无所事事坐到了现在,却突然好像耽搁了什么大事一样皱起来眉:“我还有事,以后再说吧,你要睡在这里,我叫人给你安排一间房。”
“不用,我自己打车...”
不再等他说完,蒋平延转身走了,步子迈得大,没几秒钟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祝安津看了眼空荡荡的狭长廊道,回病房了,一开门,苏杉妤又在门口听墙角,还来不及走。
她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只让了道,往里面走:“要结束了?”
“嗯,快了。”
“好事啊,现在终于要和过去彻底告别,有全新的开始了。”
她走到了窗边,祝安津也就跟过去,没说话。
他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暗自认为能够有全新的开始了,第一次是被祝姝明从福利院接走,去登记处看着人签下领养协议,给自己赋予新的姓名,坐上豪华的车,从山下郊外进入车水马龙的城市,结局是狭小的地下室。
第二次是被蒋平延带回家,第三次是和蒋平延说到此为止,第四次是现在。
事不过三,也该真有一次新开始了吧。
*
漆黑的玻璃映着房间里的光,灯管,病床,后面的门,他看见自己说不上情绪的脸也放大在眼前,再走近一点,就看见楼下一点昏黑的景象,熟悉的人影一路走出大楼,双腿迈开,大衣扬起来。
蒋平延停在了绿化带边规划的吸烟区,站在刚及胯高的垃圾桶旁,低下头,从小小的盒子里取出来一支烟,点燃几秒的火苗。
那一点红光在夜色里几乎要被淹没,祝安津突然觉得人与人的相识也像是一场轮回,六年前是蒋平延在窗台看他,如今是他在窗口看蒋平延。
只是这一次不是认识的开始,而是结束的尾章。
苏杉妤显然也看见了蒋平延,她转头看了祝安津一眼,开了口:“最近因为小希手术的事情,我的精力全都放在了这边,你中午和我说没事了,我就真的没放在心上。”
她又看了眼楼下的蒋平延:“结果他在旁边听完了电话,转身就说不放心,要去找你,我才发现我把你疏忽了。”
祝安津愣了愣,转向苏杉妤,但那微弱的红色好像映在了他的眼睛上,以至于他无论看向哪里都有一点无法忽视的光斑。
苏杉妤叹了一口气:“安津,小希还太小,姐姐要顾你们两个,难免会有不周到的地方,所以你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直接告诉我,你要是瞒着不说,又受伤了,我会自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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