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浮图
“是的,但据我所知,谢先生和谢先生的堂弟在此之前失踪已快二十四个小时了,我怀疑这是一宗绑架案。”说话的依然是那个年长的,他穿着一件土黄色的旧夹克,看起来非常不起眼,然而一双眼睛深沉又敏锐,盯着谢暄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他完美无缺的伪装。
谢暄坐在宽大的真皮转椅上,交叠着双手,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闻言略带嘲讽地笑了,“现在警察都这样热心吗?我记得我没有报警。”
老警察皮笑肉不笑,“为人民服务嘛,谢先生是芜和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您的安危我们一直关注着。”
谢暄挑了挑眉,“那还真是荣幸,上个月我在丹华街走失了一条爱犬,不知道两位警官也能不能帮忙找找?”
一直没出声的年轻警察终于被激怒,指着谢暄的鼻子说:“谢暄,你最好坦白点,我们有证人说当天听到了枪声,当时在岛上的还有刘家的人,你知道刘家是什么底细——”
谢暄的脸色沉下来,“刘家是什么底细那还麻烦警察同志告诉我。”
老警察一拉冲动的年轻警察,对谢暄说道,“谢先生,刘卫方小说是我们警方重点关注对象,我们跟了他很长时间了,他身上有一大堆的案底,中国是法制社会,提倡和谐,黑社会这样的暴力组织危害极大,必须取缔,我想每一个公民都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行动。”
“当然。”
“那么谢先生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谢暄耸耸肩,“事实上,大家都知道,我们谢氏正在做的一个项目就是美丽岛,我跟我的堂弟只是过去实地考察,只不过那边未开发的山中多险峻崎岖,不小心失足掉到一条深沟中,遗失了手机,我堂弟摔断了胳膊,我们一时出不来,家里人见我们久久不归,一时心急出动了直升机,闹出了点动静,居然还惊动了警察,真是过意不去——至于你们说的刘家人,我既不认识也没有见过。”
老警察的眼睛深深地望着谢暄,仿佛在辨别他话里面的真假,“那么谢先生觉得刘家人上美丽岛是为了什么事呢?”
“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正在这时,何林敲门进来,无视两个警察,对谢暄说道,“三少,时间差不多了,今天还要去医院检查。”
老警察趁机问道,“怎么谢先生的身体不好吗?是那天受的伤?”
“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只是不想长辈担心。”
“既然这样,我们就告辞了,如果谢先生想起什么,还请随时联系我们。”
“当然。”
一走出谢氏大楼,年轻的警察就像一只被点燃的炮仗发起飙来,“我敢肯定,谢暄在说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什么实地考察,什么掉深沟里,骗鬼去吧。”
老警察皱起眉,“刺青确定刘家人上了岛,还与谢家人交了火?”
“邢叔,刺青的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他知道我们有多想抓刘卫方小说,这种事他不会乱说的。”
“我看谢暄这个人城府很深,不好对付。”
“邢叔,不是还有个谢明玉吗?不如从他那边找突破口?”
老警察摇了摇头,“我们见不到他。”
年轻的警察发狠道:“我在这儿盯着,我就不信这个谢暄一点马脚不漏,我倒看他到底有什么鬼!”
老警察正要说话,手机响了,等他接完电话,脸上的表情变为了沉重的无奈,“走吧。”
“怎么?”
“上头不让我们查谢家的任何人。”
年轻警察不可置信,“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常有的。”
“我……操!”年轻警察狠狠地将手中的一顶帽子掷在地上,气呼呼地蹲下身不走了。
“行了,别闹脾气了,不让我们查这边,总还有另一条路走,刘卫方小说的好日子不会长的。”
吹在的脸上的风虽还带着寒意,然而阳光已经非常亮丽,唤醒沉睡了一个冬季的花园,又斜斜地透过大面积的玻璃窗射进走廊的木质地板上——这是芜和郊外的一处私人医院,以花园般优美静谧的环境和昂贵的费用著称,谢明玉现在就在这里住院。
走廊上非常安静,越发衬得房间里的笑声响亮而夸张,震得空气中的尘埃粒子飞旋舞蹈——
“……我那哥们就走过去一本正经地说:‘姑娘,为了表示对你这身短裙的赞美,我礼节性地硬了一下。’那姑娘斜着眼睛往我那哥们的裤裆上瞟了一眼,很拽地说了句,‘微不足道啊!’,后来这位彪悍的美女成了我哥们的媳妇儿,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谢暄推门进来,正看见谈笑手舞足蹈地讲趣事儿,谢明玉歪靠在床上,笑得乐不可支。
谢暄的到来,打断了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谈笑收住嘴,有些尴尬,拘谨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该不该跟谢暄打招呼。谢明玉的脸则挂了下来,一副烦躁特不待见谢暄的样子——
“医生说你没有做体检,为什么?”
谢明玉懒洋洋地垂着眼睛,就是不看谢暄,仿佛压根就没听到。
谢暄微微拧了眉,耐着性子说:“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
“我要出院。”谢明玉不耐烦地打断谢暄。
“你的身体还没好。”
谢明玉忽然抬起头,冷眼看着谢暄,嘴角慢慢地绽开一朵嘲弄的笑,“你这么关着我,是怕我出去跟你争,怕到手的鸭子飞了?”
谢暄的眼里闪过怒气,眼里的温度也降下来,“你一定要这样?”
谢明玉忽然愤怒起来,狰狞地瞪着谢暄,指着他的鼻子道:“你他妈能不能别出现在我面前,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我看着就恶心,我是死是活都跟你没关系,你他妈给我滚!”
谢暄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漆黑的眸子与谢明玉对视良久,扭过头说:“随便你。”
谢暄走了,谢明玉还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像一杆标枪僵立着,眼里有一种发狠的痛楚。
许久,谈笑叹了口气,“你何必这样——”
谢明玉的目光激光一般扫射到谈笑脸上,“你懂个屁!”
谈笑的脸上褪去了一贯的油滑轻浮,认真地说:“我不懂我会只要你一个电话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半夜三更就过来陪你?我不懂我会明知道你不过是拿我逗乐子还无怨无悔地把自己整成一个笑话逗你开心?我是犯贱还是怎么的?我承认,一开始我对你是目的不纯,可我现在就不能真的爱上你了?”
谢明玉没料到谈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惊讶过后,他的脸上平静得不可思议,扭头看着窗外说:“我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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