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糖太咸
沈栗的头发长还好说,关键是阿扬。
阿扬是常见的男生惯留的短发,菁菁先给阿扬戴上头套,又在发际线出涂上特质胶水,最后再沾假发。
阿扬的假发在额前编了蜈蚣辫绕在头顶纂了个髻,菁菁又给带上了个银色的发冠,插上簪子固定,后半段的头发则披散在肩上,更衬得阿扬洒脱又贵气。
菁菁做完发型时阿扬困得几乎睡过去,却被菁菁的尖叫声惊醒。
“啊啊啊!太帅了,那些小粉丝们肯定会发疯的!老大,就凭你俩这脸,咱这销量根本就不是事儿!”
阿扬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站起身,对着沈栗道:“走吧栗子,出卖色相的时候到了。”
沈栗哭笑不得的跟上去,“我卖艺不卖身。”
阿扬道:“那不行,进了这个屋子可就由不得你了。”
沈栗换上了自己设计的一身月白色交领上衣,下着鸦青色下裙,外罩月白色秀云纹大氅,眉目如画,气质出尘,古有云,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大抵也就如此了。
阿扬则是白色交领上衣,黑色下裙,外罩红色绣黑莲纹大氅,衬得阿扬俊美的五官带着一种逼人的攻击性,但危险而美丽的往往有着最深沉的吸引力,若要形容大概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两人换完一身衣服出来,直播室的门口已经堵满了人,工作室里的小姑娘都趴在门口朝里张望,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阿扬敲了敲桌子道:“姑娘们,小声点儿,直播要开始了,等直播完了把栗子送给你们想怎么看都行。”
姑娘们一听就笑成了一团,“真的怎么看都行,扒了看也行?”
阿扬点点头“我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他本人怎么看,要是你们成功了一定要喊我来围观。”
屋子里一片笑声。
沈栗道:“我一定会反抗的,如果你们扒他,我可以帮你们。”
有人喊道:“虽然很心动,但是老大掌握着我们的工资,我们怕他抱负,还是扒你吧!”
沈栗哭笑不得:“合着你们就欺负我个外人是吧。”
闹哄哄的人群终于掐着点退散了,阿扬开了直播,粉丝一进直播间还没打声招呼就是一片“啊啊啊啊!”
两人为了看弹幕都拿着手机,开场惯例先聊天。
弹幕刷得飞快,有些话长得都看不完。不同于沈栗这个二十万粉丝的小网红,阿扬是个有着八百万粉丝的大网红,直播间人数都是百万往上的。
弹幕里有老粉狂吹两人颜值,有新粉丝揪着问沈栗身份的,沈栗也看到有自己的粉丝问自己什么时候直播的。
两人一一回答。
聊了一会儿,沈栗发现有不少粉丝在问他那天直播的时候偷吃的人是不是阿扬。
沈栗当做没看见没有回答。
但是刷的人数越来越多,沈栗不可能再假装没看见的时候有两人的粉丝给出了答案。
卡咔咖啡:不是阿扬,很明显啊,阿扬手上有纹身,那人的手上没有。
眼看这个话题吸引的人数越来越多了,阿扬及时打了圆场,“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来看一下这一期的新品吧......”
五点多的时候直播结束,后台的小张过来报喜,“老大,这次卖脸卖得非常成功,简直不敢置信,刚开直播两分钟,你们身上这套衣服就被定了三十多套出去,两个小时总共定了有差不多三千多套吧,咱这平均一套三百块,就这两小时交易额就小九十万啊。老大,有没有庆功宴?”
阿扬道:“周五下午,地方你们选。”
小张欢天喜地的去通知了。
沈栗笑了笑道:“今晚还去酒吧吗?”
阿扬道:“去喝一杯吧,恩?”
沈栗道:“好啊,庆祝你大卖。”
阿扬没说话,拍了拍沈栗的肩膀。
两人卸了妆收拾了一下打车去了阿扬常去的酒吧。
阿扬一贯喜欢坐在吧台,边和调酒师聊天边喝酒,但今天阿扬却叫了个包厢。
两人还没吃饭,阿扬先点了吃的,又点了酒。
酒过三巡,趁着两人还没醉,阿扬问道:“栗子,你心里有事儿。”
沈栗笑笑,“我能有什么事儿?”
阿扬道淡淡道:“是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回来了。”
沈栗拿着酒杯的手僵在原地。
第二十章
沈栗心中一突,扯了扯嘴角,莫名有些心慌,“我,我...哪有什么...”
阿扬打断他毫无底气的瞎诌:“栗子,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心里到底有人没人我难道看不出来?”
沈栗抿了口酒,不在说话。这种事儿要是强瞒着朋友也挺没劲的。
阿扬笑了笑,饮尽杯底的酒道:“要不是一直知道你心底有人,或许我们两个也不会是单身了。”
沈栗被话中的信息量惊的目瞪口呆,他从来没向阿扬坦白过性向,也对阿扬的性向一无所知,今天阿扬突然掀了两个人的老弟,着实打了沈栗一个措手不及,而且听阿扬的意思,他难道对自己有......
阿扬似乎是被沈栗震惊的小表情逗笑了,他伏在桌上,肩膀不住的抖动,畅快的笑声像是醇酒入杯,性感到让人耳朵发麻。
阿扬笑了一会儿才勉强止住笑意,从桌子上爬起来凑到沈栗面前。
沈栗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中紧张的突突直跳,不是那种小鹿乱跳的心动,而是手足无措的紧张,直觉告诉自己,他不能后退,于是沈栗只能僵硬着脊背,绷着脸看着阿扬。
阿扬每次喝醉都特别难搞,像是理智与矜持全数消失,肆无忌惮得让人头疼。
沈栗在心中祈祷着希望阿扬还没醉,否则依照阿扬这架势拉着好友上个床约个炮怕也不是做不出来。
阿扬似乎是被沈栗的反应逗得性质上涌,他凑在沈栗面前,唇划过沈栗嘴角朝着耳朵吹了口气,沈栗被吓的浑身一哆嗦。
阿扬嘴角邪邪的扬起,他故意压着嗓子,让声音显得低沉磁性,“若不是你心中有人,我们的性格与癖好这般契合,你会拒绝我吗?”
沈栗闻言倒还真的认真想了想。他与阿扬的性格脾气甚至爱好都很相投,是为数不多的聊得来的朋友,说是引以为知音都不为过,他们确实很适合。
倘若沈栗的心中没有人,倘若阿扬真的追求他,倘若自己真的是同性恋,他真的不能确定,自己是否会答应。
于是沈栗很坦白的道:“不知道。”
阿扬笑了笑,“阿,看来我的魅力还是不够呢。”
沈栗看得分明,阿扬清明的眼眸中全是戏谑与兴致,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情谊,坦荡而清澈,对于这般百无禁忌又坦坦荡荡的阿扬有些无奈,他就着阿扬的动作双手揽住阿扬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在肩头自己也同样靠在阿扬的身上。
即使他们有着同样的性向,即使他们做着非常亲密的举动,但是内心毫无波动,坦荡而自然,这就是友情吧。
沈栗的下巴靠在阿扬的肩头,轻声问道:“那如我我的心里真的没有人,你回来追我吗?”
阿扬又笑了,笑声萦绕在沈栗的耳边,接着却听到阿扬道:“不会啊。”
沈栗也笑了,“哦,你这又是为什么呢。”
阿扬道:“因为我不爱你啊。”
“爱情应是水到渠成的偶遇,而不是带着目标的寻找。我追求你只能是因为我在你身上不经意间邂逅了爱情,而不是因为我觉得你合适而想要制造爱情。”
沈栗眉眼弯了弯,“真是浪漫的情怀。”
阿扬道:“爱情本身就是一件浪漫的事,他最浪漫的地方就在于它的不可预料。所以大可不必太早的下定论,因为你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
沈栗笑容僵住了,所以阿扬绕了这么个大圈子就是为了告诉他最后一句话,沈栗从阿扬怀里起身,坐直身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一句话没说自顾自的喝酒。
阿扬拿过酒瓶,给自己倒上一杯。
沈栗这几天的反常阿扬都看在心里。
沈栗虽然不是孤儿,但是和孤儿的情况也差不多了,能让把孑然一身的沈栗打击到连续几天都浑浑噩噩提不起精神的事儿倒真是不多。说句毫不夸张的,就沈栗的遭遇来说,他父母意外去世都不会让沈栗有超过一天以上的反常。所以除了沈栗心里那个不是道是什么人的人,阿扬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了。
“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粉丝说在你家住了几天还在你直播时偷吃的那个人”阿扬问道。
沈栗闻言动作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仍旧不出声。
阿扬却注意到了沈栗的僵硬,于是继续道:“你们是朋友,关系很不错,你没有告诉他你喜欢他,你愁苦郁闷却没有洒脱之意,他应该也没有女朋友,所以没在根本上断了你的念想,你不确定他的性向。但是有什么阻碍了你们,让你认为你和他绝对没有可能。是他家里的问题还是工作上的不方便?”
沈栗闻言眉头跳了跳,阿扬肯定道:“所以是他工作上的问题。”
沈栗面无表情的看向阿扬。
阿扬道:“你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猜了,你忘了,我大学读得心理,虽然后来辍学了。”
“所以都知道了,你想说什么”沈栗道。
阿扬道:“没什么想说的,其实我还挺高兴的。”
沈栗:“?”看他求而不得很高兴...
“之前一只觉得你心里有人,但是始终没确定。现在确定了,反而觉得放心了。”
“虽然你这情况挺磨人的,但是都怪你自己爱钻牛角尖,自己作的自己受。说白了就喜欢不喜欢这么点儿事儿,没什么值得说三道四的。”
“我高兴是因为你心里还有个能让你牵肠挂肚的人。我们这样的人,最怕的不是心里有人求而不得,而是心里没有人,孤零零空荡荡,无牵无挂,说是个人,但是跟个孤魂野鬼也差不离。”
“说是红尘三千,牵挂越多越有人味。了无牵挂活着也没劲。”
沈栗闻言鼻子却有些发酸。
自从与顾易分别,爷爷又离开后,这些年身边一直都是阿扬再陪着他,他和阿扬是一样的人,一样的孑然一身一样的少有牵挂,他自己这些年心中过得艰难,其实阿扬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自己眼界狭隘,坐井观天,被眼前的冰冷与远方的牵挂迷了眼,却不想一直有人为自己操着这份心。
他一向知道阿扬洒脱豁达,却不想他有这样玲珑剔透的心。
怪不得阿扬执着周四的酒吧,路过的花店,怪不得阿扬再忙也不能不去孤儿院,原来他是在想方设法为自己找些牵挂留些牵绊。
沈栗干了杯底的酒,声音低哑,“是我狭隘了。”
阿扬不说话,两人碰了杯,对视一眼,眼中有地方才懂的东西。
*
顾简推开门进来,带着一脸的笑意。
顾易正吊着腿玩儿消消乐,见有人进来就瞥了一眼,这一瞥就皱了眉头,嫌弃道:“干什么笑得这么恶心。”
顾简对自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的弟弟的话从来都是选择性的听取,能自动筛选过滤不当词汇,“妈妈跟爸爸谈了一上午,最重的结果就是你的苦肉计成功了。”
顾易眉头抽动:“苦肉计?”
顾简坐在旁边儿剥橘子,小小一个橘子被他均匀的剥成了八瓣,“啊,不是苦肉计,难不成真的是我年近三十的弟弟离家出走时,善心大发为救山鸡野兔不惜以身殉道代之受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