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谦少
李貅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宝贝儿子,把账单给你老子……”他跟怀里的小孩说:“你不是把账单扔在垃圾桶里了吧?”
我不知道他家起名字怎么起的。他的名字那么贴切,他侄子的名字却和人完全搭不上边。
他找不到账单,把他侄子放到地上,一脸严肃地说:“儿子啊,你老子要空手要账去了,等会打起来你要帮我啊……”
然后这个神经病就拧着腰转身朝会议室走过去了。
他一转身我才发现,他那件黑T恤,背后跟百叶窗一样的,布被撕成一横条一横条的,两边都没断,布条的间隙间露出白皙的背部皮肤。
他没被保安抓起来真是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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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侄子也不消停,他一走就过来挑衅李貅:“小蛮牛,你干什么呢?”
“关你屁事!”李貅出言不逊。
“切,小蛮牛还想做水果电池,你会玩吗?”郑敖一脸不屑。
“总比你厉害!”李貅显摆地给他看成功发光的二极管:“我不是做出来了?”
“是别人帮你做的!”郑敖和他抬杠。
“我有人帮,你有吗?”李貅又开始攀比。
“我会打架!”郑敖很是骄傲:“我林叔叔也会打架!”
“连我都打不过,还说会打架!你还是穿裙子当女孩子吧,小人妖。”
“小蛮牛!只会用蛮力,你怎么不说你爸爸还欠我爸爸钱呢。”郑敖很是不忿。
“神经病说的话你也信!”
“你爸爸才是神经病!你爸爸没有老婆!”郑敖抓着老婆说事。
“你爸爸不也没有老婆?”关于老婆的问题,李貅已经被我教育过了。
“我爸爸有林叔叔,林叔叔有戒指!”像洋娃娃的小孩伸手直指住我,大声道:“他没有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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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栖来查房,碰到郑野狐。
“这位是医生?”郑野狐翘着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打量佑栖。
“林佑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主刀医生。”我给他们介绍:“这位是郑野狐,是小哲的朋友。”
“久仰。”佑栖挑了挑眉毛。
郑野狐笑得意味深长。
“这位林医生好面善啊,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是在哪呢?一时怎么想不起来了?”他拖着故弄玄虚的长音,打量着佑栖。
“想必郑先生是认错人了。”林佑栖拿着病历夹,平静地回答他:“我对郑先生没有印象。还有,病房里还是不要有小孩子打架的好。”
郑野狐夸张地大笑了起来。
“果然是有意思的人啊……”他站了起来,露出了那百叶窗一样的后背,招呼在李貅脸上啃了一口的郑敖:“走了,儿子!”
郑敖飞快地甩开了李貅,跑到了他怀里。
那一对父子走了之后,我跟佑栖解释:“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他那人有点疯疯癫癫的。”
“这你可错了。”佑栖笑得眼弯弯:“他可不是什么疯子,他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佑栖可是见过李祝融和夏宸的人。
我惊讶地看着他。
“不和你解释了,反正说了你也不懂。你啊,情商全被加到智商上去了……”佑栖笑着递给我一张纸:“你可以出院了,下个月十二号过来复查,可别忘了。”
虽然听不懂佑栖卖的是什么关子,但出院之前,我还是找着个好机会,让李祝融答应我不再监视佑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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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之后,我过了一段前所未有的日子。
我和李祝融之间很尴尬。
没事的时候,他总是平静温和的,我找不到机会,像上次进手术室前一样咄咄逼人地和他谈一回,我好像站在平地上,没法一下子猛跳起来。
其实我还是想知道答案的,不过没那么迫切罢了。
但随着复查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我心里开始不安了。
大概是因为体质不好的缘故,我的伤口好得很慢。
李祝融开始同时逼着我吃黑鱼和芦笋。
玉带黑鱼卷,鱼片粥,炖黑鱼,黑鱼芦笋汤,黑鱼豆腐汤……
我只当自己是味觉失灵,木着脸往胃里塞一大堆东西,饭后吃维生素片,还要喝一堆稀奇古怪的中药。
整天吃这样的东西,心情自然好不到哪去。
李祝融又搞了那种血燕窝来,炖给我吃,我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血燕窝就够讨厌了,现在才知道,我错怪血燕窝了。”
不管是什么野山参,还是什么灵芝炖的鸡,还有一些奇怪的什么石斛草,都搞来给我吃。就在我感觉日子快过不下去的时候,佑栖来解救了我。
他说,就算是个正常人,这样补都会出事的。
虽然他不把我归入正常人,我还是很感谢他。
李祝融的补药攻势稍减的时候,离我去做复查的日子已经不到十天了。
我一直在找机会问他,但他一直不回答。
问急了,他就说:“老师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我说那好吧,我不问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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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的伤口一直没愈合,所以洗澡也不能沾水,都是用浴缸。
我本来已经可以自己洗了,但是因为第一次自己洗的时候滑了一下,被李祝融眼疾手快扶住,他就剥夺了我自己洗澡的权利。
我觉得,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还要去和别人争取自己洗澡的资格,确实不是坦荡荡的事情。
但李祝融很安逸。
他简直是在享受这件事。
在那种事上,他的态度一直很恶劣。
永远是逗弄加惩罚的方法,逮着机会就得寸进尺就算了,他的言语还很下流。
我实在不能理解借着洗澡的时候挑逗我这种事有什么乐趣。
某天晚上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吼了他一句:“你神经病啊!”
他一脸无辜看着我:“我只是在帮老师洗澡啊?”
“我现在好了,我不用你帮忙。你能出去吗?”
“老师说好了不算,”手借着泡沫的掩护在我胸口揉捏着,笑得花儿一样:“我说了才算。”
我把他手打了下来。
“我真不理解你在想什么?你把我弄起来了,很好玩是吧?你自己硬了不难受吗?你何必呢!”
我发誓他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然后他更开心地笑着说:“既然老师也知道这一点了,那我们就来做吧。”
我被他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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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的对话是这样的。
“老师也用手帮帮我吧……”
手被打开的声音。
“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我们要公平,我刚刚帮了老师……”不怀好意地笑:“虽然时间有点短。”
“那我什么话都对你说,你却一直不肯回答我的问题,这算公平吗?”
他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他问我:“老师,你这是计划好的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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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复查前一天,请沈宛宜来吃了顿饭。
这顿饭有点“讲和”的意思。
我知道李祝融一直往死里欺负沈宛宜是为了什么。
我有很大的责任。
从再遇到他到因为生病而讲和的日子里,我的态度太尴尬。
我既没有做到真正的有骨气,宁折不弯,抛下所有东西和他硬抗到底。也没办法彻底低下姿态来,和他好好解决我们的问题,就算不能在一起,也要平息他的怒气。
我顾虑太多,结果满盘皆输。
反正也走到这一步了,再顾虑什么面子也没意思,请他之前,我和李祝融开诚布公地说:“我和沈宛宜的事,你其实清清楚楚。我们纯粹是为了应付自己的父母,让父母放心。我不说李貅的事,你也没资格揪着沈宛宜不放。我相信你过去做的那些事,要挟和斗气的原因居多。以后别在为难她一个局外人了,说到底还是我对不起她,把她卷了进来。”
李祝融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也准时出现在了饭桌上。
席上沈宛宜提议干杯,希望我复查结果是痊愈。
他们俩喝酒,我喝黑鱼芦笋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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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沈宛宜的祝福效力太强。
我们去复查,佑栖没出现,出现的是他的师兄,脾气比我还好的老好人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