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浪 第8章

作者:余酲 标签: 近代现代

宁澜心道,张经纪人您怕是忘了我已经23岁了。

上午十点,AOW七人首次聚首在练习室,舞蹈老师徐蕊给他们排队形。

组合走出去出席任何活动的站位都是事先定好的,大多是高个子往中间站,矮个子往两旁分布,另外还要考虑视觉效果,正常人的观察习惯是从中间往两边散开,往通俗了说,就是越在是中间的越要人抓眼球。

隋懿长了一张男女通吃的脸,个子也高,C位非他莫属。从正面看过去,他的右手边依次是方羽,王冰洋,高铭,左手边依次是陆啸川,顾宸恺,宁澜。

队形即将拍板敲定时,高铭举手提出疑问,说:“这样排是不是不太科学,宁澜颜好,不输王冰洋和顾宸恺,为什么把他放在最边上?”

宁澜眉毛一抖,我勒个去,站着也能躺枪?

很快他就琢磨过来了,高铭作为组合中最有舞台经验的成员,对这样的站位安排自然心有不甘,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我想站中间”,就拿跟他一样站在最边上的自己当借口,来影射位置安排的不公。

宁澜也知道站在边上不好,组合七个人一字排开四五米,摄影师水平要差点儿,自己就被扔在镜头外面了。要是让他选,他也想站中间,可他清楚以自己目前的资历并没有这项话语权,现在高铭这么一说,就算他没这个心思,也变成有了。

宁澜侧头从缝隙里看了高铭一眼,心想这个孩子不简单。

队形自然是没能改动,徐蕊又给排了个前后两排的队形,中间几个人都站在后面,高铭,顾宸恺和宁澜三个人站在前排,高铭的脸色这才缓和。

午饭时间,陆啸川依约请大家到楼下川菜馆吃饭。方羽人美举止也文雅,吃酸菜鱼先把鱼片在清水里过一遍才入嘴,宁澜好奇,问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莞尔一笑:“我不能吃辣,脸上会爆痘。”

陆啸川重重哼了一声,似是很受不了他的娇气,吃到一半就扔筷子让大家慢慢吃,然后结账先走了。走前还不忘给宁澜一个飞吻,眉眼含情,像在说:“哥哥忙完了就来临幸你。”

一众队友习以为常,目不斜视,继续吃自己的饭。

下午的声乐课陆啸川没来,赵老师让隋懿给他打电话,三次被挂断,两次无人接听,赵老师险些把手里的教鞭拧断。

下课后,宁澜慢吞吞地收拾下楼,电梯下降缓慢,他干脆走楼梯踱步下去,楼梯间里昏暗又安静,只能听见他一个人“咚咚咚”的闷重脚步声。

他边走边把本子里夹着的照片拿出来看,那是上午排队形时徐蕊给他们照的拍立得,说是嗷呜成军纪念,人手一张,还笑说可以发给家里人得瑟一下了。

宁澜看见身边的几个队友当场都拿出手机向家里报喜,他在边上看着,大概是因为训练的时间太短,还不能体会这种收获的喜悦。

不过虚荣心人人都有,他还是挺想与人分享的。

他拿出手机,按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绵长的“嘟——”从听筒里传出来,通了。

近半分钟才有人接电话:“喂,谁呀。”

宁澜清清嗓子:“是我,宁澜。”

那边沉默片刻:“哦,小澜啊,怎么换号码啦?”

宁澜随口道:“手机坏了,干脆换了一个,婶婶您存一下我的新号码。”

“哦,好。”

“小萱开学了吧?换了个学校还适应吗?”

“挺好的。”

对方明显没有与他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愿。

宁澜自打被抓进那个地下室起,就没有跟家里人有过联系,更不敢回去。如今每天面对的都是刚认识几天的陌生脸孔,哪怕家人不那么友好,他也舍不得挂掉电话。

他说:“那就好。我换了个工作,以后说不定会在电视……”

“哎呀,水开了,婶婶先不跟你聊了,挂了啊。”

对方急匆匆挂了电话,像在躲避什么瘟神。

宁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咧开嘴自嘲地笑。他就是瘟神啊,克死亲爹,拖累母亲,害小叔小婶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背上自己这么个累赘。

要不是过年期间他给了婶婶一笔钱,让她把堂妹宁萱转到市里高级中学,婶婶听到他的声音大概会直接挂电话吧。

上了电视又怎么样?有谁想看见他?

宁澜没有直接回宿舍,而是坐了十五站公交,来到市南一家私人医院门口,在营业时间结束前走了进去。

不太正规的小医院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在,医生见他穿着寒酸,眼皮也不抬地说:“所有项目都要预约,看桌上的报价单。”

“有没有今天就能做的项目?”宁澜问。

医生推推眼镜,差点翻白眼:“没有,打瘦脸针也要预约的。”

宁澜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眼角下方:“在这里加个痣,需要多长时间?”

时针缓慢跨过数字十,隋懿合上书,关掉台灯,准备上床睡觉。脱外套时瞥了一眼空荡荡的下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翻号码。

虽然当队长并非出于他的本意,但是加入组合的这两个月来,从小培养的责任心无形中指引着他至少做一个合格的队长,队员无故外宿,他当然要管。

找到号码刚要按拨打,外面传来开门的动静,隋懿听见有人进来换鞋,然后敲开隔壁的门,房间隔音不好,他听见宁澜和高铭的对话声,说什么“还钱”,“请客”。

这小子还真喜欢打空头支票,他想,刚来不过一个星期,就几乎欠了所有人一顿饭。

隋懿把手机放回去,把外套挂在衣架上。

隔着一堵墙的说话声刚停,这边门就被拧开了,宁澜看见满屋黑暗,打开手机电筒,照到站在那儿的隋懿,吓得倒抽一口气。

“我的个乖乖,队长你一声不响地站在这儿忒吓人了。”宁澜拍拍胸口说。

隋懿从出生就几乎没离开过首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的方言。

“去哪儿了?”隋懿问。

宁澜也把外套脱了,见衣架上挂满,转而随便把衣服挂在书桌椅背上:“出去玩儿了……我把外套放这儿行吧?”

隋懿看了一眼:“嗯。”抬手握住扶梯,想了想又说,“以后早点回宿舍,要是在出道前被人拍到什么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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