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优
李惊浊说:“一晚上就涨价了。”
王四爹说:“现在就是这样的。什么东西都是,一晚上就涨价。新时代,瞬息万变,是吧。”
李惊浊又拿出两百,说:“写一张收据吧。”
王四爹写好收据,说:“要打麻将,随时欢迎。”
李惊浊说:“哪天开渠?”
王四爹说:“七月初三。”
李惊浊记不清农历,柳息风说:“八月十三号。”
李惊浊说:“快了,下周一。”
王四爹见没话了,便客气说:“好走。”
李惊浊说:“去医院看下脚吧。”
王四爹不高兴了,说:“嫌臭啊,又没有要你闻。”
李惊浊说:“应该挺严重的。视力有问题吗?”
王四爹一愣,说:“我这个年纪,就是老眼昏花的年纪。又不是你们细伢子,我眼睛早就看不清了。”
李惊浊说:“去医院检查一下。应该是糖尿病影响了视力,脚也是同一个原因引起的。”
王四爹突然火了,破口大骂道:“都是扯卵淡的!你也扯卵淡!我眼睛看不清,要医生给我治眼睛,他倒好,要给我治什么糖尿病!检查做一大堆,把天都要说塌下来,还不是想多收我的钱?我看透了!我是不会再去医院了,我自己的脚,我自己买药敷,敷几天就好了。”
那一瞬间李惊浊本不想管他了,反正也不是自己负责的病人,但是他知道如果不说,可能面前这只脚就要截肢,或者再久一点,整条腿都保不住了。所以他耐着性子说:“敷药多少天了?什么药?有好转吗?”
王四爹说:“吕大夫给我开的方子。不要你管,你走,你走。”
李惊浊说:“我讲实话,糖尿病如果不治,整条腿都保不住。去正规医院看看,应该还来得及。”
王四爹拿起墙角的一根扫把,一瘸一拐地来打李惊浊:“还不走!打死你这个鬼崽子!居然敢咒我!”
柳息风拉一把李惊浊,两人从王家跑了出来。
柳息风边跑边忍不住笑,李惊浊说:“你笑什么?”
柳息风说:“小李医生好心给人看个病,差点挨了打。”
李惊浊无奈:“你还笑。”
柳息风笑完,又叹一口气,半晌吐出四个字:“魔幻农村。”
李惊浊说:“你又文思泉涌了?我高兴不起来。也不知道他刚才讲的吕大夫是哪个大学毕业的,怎么有这样治病的?头痛医头,脚痛医脚。”
柳息风说:“国际名校,克莱登大学。”①
李惊浊说:“你又开玩笑。”
柳息风说:“我不开玩笑了。你准备怎么办?讲起来,这个吕大夫,我还见过。”
李惊浊说:“什么时候的事?我也想见识一下。”
柳息风说:“刚来的时候吧,他路过,我请他来我家吃过茶。”
李惊浊心里不平衡了:“你怎么谁都请去家里吃茶?”
柳息风说:“听人讲故事呀。”
李惊浊说:“我天天讲故事给你听。你以后不要随便请陌生人去家里吃茶,不安全。”
柳息风说:“哦?原来是怕不安全。这个理由倒是光明正大。”
李惊浊脸一红,说:“快讲吕大夫。”
柳息风说:“吕大夫有初中学历。”
李惊浊险些呛到:“什么?”
柳息风说:“他已经行医四十多年。他还告诉我不少偏方。”
李惊浊皱眉,怀疑道:“比如说?”
柳息风说:“炖蝙蝠屎对治近视有奇效。”
李惊浊无语。
柳息风说:“用香烛烫婴儿的**官,可以预防性病。”
李惊浊说:“闭嘴吧。”
柳息风说:“他还讲,这一片本来有一个鞭炮厂,后来鞭炮厂爆炸了,他正在路上走,突然一根散发着烤肉香味的人腿砸到他面前。那时候没什么吃的,何况是肉,他闻了,竟然觉得腹中饥饿,然后——”
“闭嘴。”李惊浊忍无可忍。他再一次领教到了柳息风的煞风景。
柳息风闭上嘴巴。
李惊浊思考一阵,说:“你知不知道吕大夫住在哪里?”
柳息风说:“我可以讲话了?”
李惊浊说:“可以。”
柳息风说:“他闻了,竟然觉得腹中饥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