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公子优
柳息风刚转身,又转回来,从堂屋里翻找一番,拿出几本书来放到李惊浊手上:“都是我写的。不过这几本写得不怎么样,你将就看。”
李惊浊把书抱到小客厅去,放一张柳息风喜欢的唱片,打开立式米色绣布仿长灯笼形台灯,然后便像柳息风似的靠到躺椅上,翻那几本书。几本书都是用笔名发表,有的听过,有的没听过,李惊浊按照出版年份排了序,从头看起。
第一本书看了不到一百页,一团阴影笼罩下来,李惊浊抬起头正好吻上柳息风的唇。吻着吻着,李惊浊手上的书就被柳息风抽走了。他挣扎着想拿回书:“我还没看完,也没放书签——唔。”
“书还能比我讲得好么?”柳息风一边侵犯他的口腔,一边用带磁性的低沉声音诱惑道,“看到哪里了?我讲给你听。”
“看到,看到……唔……嗯……”李惊浊根本想不起自己看到哪里了,上颚被挑逗着,舌头被玩弄着,唇瓣被吮吸着,嘴巴也一直被强迫打开,连口水都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来。
柳息风用食指抹去他唇角的唾液,故意伸到他眼前,说:“我就这么让你垂涎欲滴?”
李惊浊想反驳,可口腔却被柳息风的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搅弄着,只能嗯嗯唔唔个不停,连个完整的词语也说不清楚。他在意乱情迷中摸到柳息风的后脑,扯开发带,霎时间长发倾泻下来,落了他一身。
忽然,只听见“咚”的一声。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才扯发带时手臂动作太大把什么东西撞落到了地上,却也顾不上检查。
柳息风手上的动作没停,抬头看了一眼木制的天花板,眉心微微拧起来。小客厅的上面正对着二楼一间杂物间,两层楼中间隔的就是一层木制解构,或许李惊浊没有发现,但是他能听出那声闷响是从二楼杂物间地板上传下来的……难道是猫撞落了什么东西?
“柳息风……”李惊浊看着柳息风的眉眼,鼻子,嘴唇,怎么都看不够,他一只手抚摸柳息风的发,一只手去扯柳息风的上衣,嘴上还喘息着要求道,“……看我。你看着我。”
他刚说罢,嘴巴就被柳息风的唇封上。柳息风的手从他的锁骨中线一路向下,指尖触及之处,都引起一片电流,讲不出的酥麻。心跳得太快,血流得太快,李惊浊可以感觉到颈侧和腹股沟两侧的跃动,那可能都不是跃动,而更像不受控制的抽搐,他甚至有一种这几处的动脉下一刻就要跳出皮肤表面的错觉。
柳息风一边给予李惊浊欢喜,一边伸长手臂拉起台灯的灯绳。手指稍一用力,绣布灯笼中的灯泡灭了,室内骤然一片黑暗,柳息风微微抬眼,只见天花板的木板缝中泻出一丝极微弱的光来,刚好落在一楼的地面上。
柳息风手指猛地收紧,很快就将台灯再次拉亮了,台灯的光线强,强弱一对比,方才从天花板缝泻下的一丝光便又瞬间不见了。可是李惊浊已经发现了不对,但他还没有完全从快感中脱离出来,只是一边着迷地抚摸柳息风的胸腰,一边问:“怎么楼上有光?你忘记关灯了吗?”
柳息风安慰般吻了吻李惊浊的唇角,脑中却在回想着,正上方的杂物间放了十几箱他不常穿的衣服,十几箱鞋子,各类雨伞遮阳伞,几十个花瓶,几十个烟灰缸,还有什么……
猝然间,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开,似乎所有没有通的关窍在一瞬间都通了。
不会的,不会的,他怎么会遗漏那个……
那天的袭击,明明是密室,那几个人却可以凭空出现,再凭空蒸发……
原来是那里……
原来他们一直都在这栋屋子里!
“嘎吱——”
“嘎吱——”
那是几扇柜门接连打开的声音。
一,二,三,四……
柳息风以极快的速度默数着。
五,六,开柜声停了!
六个柜子,真的是那里。
紧接着,头顶的木板传来了震动声,那是脚步,却又不像正常人的脚步,那些脚步声沉重而杂乱,好似伴随着甲胄与兵刃的摩擦声,让人想起从千百年前的沙场上走下来的亡魂……
“怎么回事?!那是什么声音?”李惊浊猛然被楼上越来越大的脚步声惊得清醒过来。
突如其来的大风也将门窗刮得啪啪作响,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就在一层木头之隔的二楼,立着六个超过人高的柜子。此时柜门大开,六副完全不同的人型盔甲已经从柜子中走了出来!
四十一拾柳叶
“嘘——”柳息风让自己和李惊浊都冷静下来,他一边快速地替李惊浊系好皮带,一边说,“报警。快。”
李惊浊下意识地在裤子口袋里摸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我手机没电了,只能就近借个电话。”
柳息风在他屁股上拍一巴掌:“快走。”
李惊浊惊愕:“你不走?”
“想什么呢你?”柳息风说,“傻子才不走。你带路啊。”
“我当你又——”李惊浊第一次见柳息风这副真挺把命当一回事的样子,“不废话。走。”
两人说话间不过十来秒,可走到堂屋打开那栓了两道沉重木栓的大门却很费工夫。他们来不及开灯,堂屋中只有屋顶瓦片间漏下来的几线月光,屋中又有数不清的书柱,影影绰绰如黑暗森林一般。不晓得那几本书的书脊上还有荧光材料,反射出绿莹莹的冷光,一眼望去,就如黑暗中的一双双狼眼,好像随时都可能从某根书柱后窜出一头狼来。
粗糙的木质门栓太厚,又一直缺乏润滑,一抽就会和门栓扣磕磕碰碰,李惊浊屏着呼吸,耐着性子,从来没觉得卸一根门栓需要这么久时间。
第一根木栓卸了。
从堂屋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已经传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快的脚步声,每一声都有如被敲响的死亡之钟。
第二根木栓卡了一下,李惊浊额上冒出了汗珠。
不要急,手稳点,先把门栓送回去,再重新抽出来……
快了。
还差一点。
就在李惊浊马上要抽出第二根木栓时,倏地一道劲风从右面袭来——
人的本能反应肯定是要闪避,但李惊浊为了能完全抽出木栓,竟没有躲,也没有松手,而是以右手肘硬挡了一下,可就是那一下,木栓也跟着从右往左狠狠一撞,被撞回了原位!
门栓上粗糙的木刺瞬间就将李惊浊的手心划出几道口子。他根本没顾上看自己的手,反身跃起就是一个膝击。
那一击又快又狠,那人完全没料到他反应这样迅猛,被踢得在一声惨叫中狠狠撞到身后的书柱上。轰然一声,几根邻近的书柱全部开始坍塌,然后整间堂屋中的所有书柱都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二连三地往下倒去——
别人或许不清楚那些书的威力,亲手搬过书的李惊浊和柳息风却一清二楚,书是最重的,何况柳息风的书不晓得有多少本都堪比牛津大辞典。从地面立起近一层楼高的书柱骤然砸下来,跟房子突然塌了也没有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