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茶顷
不单单是为了让死者走得安心,更是将这个责任全全从父亲身上摘了过来——这就是严江,一个憨厚本分的男人,最宠他严澈的大哥。
只是,二哥,你在哪里啊?!
正在感伤的严澈,刚开了个头,还没来记得长叹短嘘,就看见严江又折头进了院儿,步伐匆忙,眉头紧锁。
严澈还没来得及询问,就看见严江身后进院儿的严国强,同样的愁眉紧锁,满面严肃。
“嗲,哥,出什么事儿了?”严澈心中一滞,很快就迎了上去。
严江驻足回头看着严国强,严国强一张脸绷得老紧,看见严澈后,面部神经微微蠕动:“三儿,你,你现在和老大赶紧过去湾里。”
严澈不解,再次望向严江。
严江动了动嘴角,斜了老父亲一眼,喃喃道:“老祖,给三伯气倒了。”
严澈心中一凉,小心地问:“气倒了?”
严国强点头,严江不再说话。
“严旭离婚的事儿?”严澈又问。
严国强微微一怔,想是想到什么,抬步走到葡萄架下,在凉椅上坐定,叹了一口气,道:“不止那点儿,唉!”
严澈还要问什么,却被严江拦了下来,看着严国强道:“嗲,那我和三儿先过去看看。”
严国强沉吟片刻,点点头:“嗯,去吧,小藤也在那边,你们看情况……嗯,把你们老祖送去医院的好!”说着,似乎也听见屋里三个婆姨的声音,严国强道:“家里这边,我照看着。”
严江严澈知道,这“照看”,其实就是看顾着周金兰。
于是,得到老父亲的提醒,兄弟二人也不再有什么担忧,一前一后便往院外走去。
严澈跟在严江身后,哥儿俩刚出院大门,就听到一阵人声鼎沸。
抬头一看,正好看到湾里一群精壮汉子抬着滑竿(类似担架),正往湾头的榕树走,抬着滑竿的人两个汉子中,就有藤子都。
也在这个时候,一辆救护车呼啸声清晰可闻,估计已经侯在了湾外的公路上了。
严澈看着走在前面的严江脚步一顿,而后加快步伐往湾头走去:“三儿,咱快点儿!”
闻言,严澈把嘴边的疑问咽下,也不由地提快了速度。
只是,严澈兄弟二人还没能追上送严老爷子的滑竿队伍,就被湾里又一件事拦下了脚步。
拦下严澈兄弟二人的不是别人,正是严国富一家的腌臜事儿。
不过,事情并不在单单是严旭与周金兰的离婚事件,而是……延伸出来另一件使严老爷子暴怒,以至当场晕倒的重要导火索。
——蒋奇贤来了,蒋奇贤那神秘的妈也来了!
严澈严江刚到严旭家的院子旁,就听见女人不堪入耳的尖锐对骂。
对骂的两人,一个是严国富的婆姨,严澈基本没怎么搭过话的三伯娘,另一个严澈认识,而且印象十分深刻——那年为了武少康,他去找蒋未敞,就知道了蒋未敞已经结婚,而蒋未敞的那个当年温婉的妻子,正是如今和严国富婆姨对骂的女人。
严国富沉默地蹲在一旁,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忍受着两个女人的对骂。
蒋奇贤脸上不带任何情绪,站在蒋夫人身边,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看着严国富,眼底神色十分精彩地转换着。
四人中间似乎支起一个空间防护罩,完全无视越来越多的看热闹的围观者,沉浸在自己的奇特空间中。
再次看到蒋奇贤,严澈十分惊诧。
“咦?他怎么又来?”严澈疑惑地回头看着严江,等待严江解惑。
严家下巴一仰,脸色板得极为难看,拉着严澈遁回了自己的老院子里。
“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严澈望着严旭家的方向,看着松开自己手的严江。
严江叹了一口气,也不再提去看严老爷子的话,反而拉着严澈进了堂屋。
拧了一条长凳出来,严江寻了一张毛巾,将上面的灰尘掸了掸,让严澈坐下。
看着严澈还望着自己,严江侧过脸,露出棱角坚毅的侧面给严澈。
“哥,说啊。”严澈微微皱眉。
严江再次叹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严澈,自己嘴上也叼了一支……严澈看着手里的烟,愣了愣,还是放到嘴边,任由严江给他点烟。
“呼——”严江呼出一口浓烟后,也坐到了严澈对面,望着屋顶,有些出神:“那个女的,早几年是下乡的知青。”
严澈在烟点燃后,一直盯着猩红的烟头发呆,听到严江的话,更是眉头皱的更厉害:“不会就是武老师他们那一批吧?”
严江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严澈,这一瞬,严澈发现老实憨厚的严江,似乎……变得有些犀利:“不是,听湾里人说,武老师他们早一些,那女的,是后面来的。”
严澈拿着烟,坐直了身体,静静地看着透露出与平日完全不同神态的严江。
“说起来,这也是湾里宣少被人知晓的秘密,瞒着上面几个老辈子的大秘密,我也是无意中撞破,听到了真相的……”
六十年代中期。
那时候的严家湾一代是出了名的偏僻贫穷山区。
在那个激^情澎湃的年代,不单是严家湾,全国西南西北都聚集了大批大城市下放过来的知青——上山下乡的年代。
由于枝城地域偏远,交通十分不便利,即便是下乡的知青,也十分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有点背景关系的,无一不是走动之后去好一些的地区。
武少康蒋未敞一行人,却是主动要求到达富源乡——原来的富源公社的第一批知青。
武少康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地方,但是因为“白杆儿”蒋未敞在学校时得罪了某个人,被分配到了富源公社……武少康也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