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奴 第66章

作者:七六二 标签: 近代现代

  直到二爷喷出的大股白浊,将他胯间弄得湿漉漉的,这才回过神。

  白马回复冷静,瞬间运功,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直接将二爷用被单裹着整个丢出门!

  门扇砰地被撞开,壮汉从二楼飞落小院,碰得迎客铃叮当响。

  咯咯哒——

  雄鸡打鸣,天,彻底亮了。

  此事过后,白马在初尝人事的余韵中恍惚了一整日。

  等他回味过来,如何也不愿承认自己竟跟二爷做出如此下流的事情。

  可是每每到了夜里,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浮现得都是二爷的脸。男人近在咫尺,附在自己耳边轻言细语,就像吐着红信的毒蛇,给自己下了邪恶的咒语,轻易令他心跳乱了方寸。

  白马在这冰火两重天中辗转反侧,心中的傲气与朦胧的情愫激烈缠斗,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趁着月色,跑到后院外墙西北角边的大桃树下,自己被自己气得嚎啕大哭。

  “白马?白马!等会儿再哭!先过来托我下来!”檀青以一个古怪的姿势扒在墙头、摇摇欲坠,扭着屁股大喊:“衣角被挂在墙头钉子上了,快快快!”

  “愣头青?”白马抹了把眼泪,跑过去顶着檀青的屁股,把他托起,终于让檀青解开衣服,两个人骨碌碌滚作一团,激动地紧紧抱在一起。

  “就知道你懂我。”檀青打扮得古朴大方,气质与先前判若两人,对白马咧嘴大笑。

  白马自然知道他说得是什么——先前檀青走时,给白马留了副草纸作的画,是青瓜、马头、朔月下的桃树。白马心思细腻,当即会意:桃树长在后院外墙边的角落,是两人平日受委屈后惯常躲着去哭的隐秘所在,是愣头青知道防人,约自己下月一日老地方见。

  “你变样了啊,日子过得不错?”白马还红着双眼,眸中水光微微闪烁,不愿让檀青看出端倪,便硬生生挤出个笑容来。

  檀青“嗨”了一声,叹气:“我觉得快要过不下去了。”

  白马:“怎么说?”

第38章 夜会

  檀青与白马并排坐着,靠着他的肩膀,摇头晃脑,道:“我真是郁闷死了!平时弹个琴、唱个曲儿,不过是体力活。现如今,我住在后院里,如何行路、行礼、饮茶,甚至于如何吃饭,先生样样都有要求。这也就算了,可他还要教我刀枪棍棒、骑马射箭,你知道我学东西慢得很,哪里是短短几月就能学会的?”

  当年云山石洞中,周望舒曾教过白马一招剑法。虽然那时白马才十三岁,且毫无武学根基,但是周望舒总共也才演示了三次。听到檀青的抱怨,白马并不惊奇,心道,原来周望舒对谁都是如此冷淡,许是因为他自己是个天才,所以在他看来,无论什么样的招式都很简单,他能多演示几次,已经是莫大的关怀了。再加上时间紧迫,他教檀青时定然教得很快,檀青学起来很吃力,倒不见得是他蠢笨。

  白马想象着檀青耍大枪的模样,无奈地摇头,苦笑着摸了摸檀青的脑袋,道:“辛苦了。”

  “你病了?”檀青受宠若惊,伸手按在白马的额头上,一惊一乍,“没发烧啊,难不成是被鬼附身了?”

  白马拍开檀青的手,撇撇嘴道:“滚你娘的。”

  檀青摸摸鼻子,觉得有人关怀,心里好过了许多。可他和白马患难与共了好几年,兄弟间心意相通,原就无需说太多。他笑了起来,随口与白马对骂几句,遮掩心中的感动,反问:“方才你眼泪汪汪跟条小狗似的,哭什么?”

  白马原本很有些难过,然而被檀青一同搅和,与他说了会儿话,烦恼早已烟消云散,他吸吸鼻子,道:“你才哭了!什么眼神?还是说说你吧,我看你已经自顾不暇,还想来看我的笑话。你那个先生,他都教你些什么功夫?”

  “对!他教了我佛门的心法,跟你教得有些点相似,此一门我学得还不错。可他教了我一些别的功夫,有点难,我也……不是很明白。”檀青挠了挠后脑勺,瞥了白马一眼,犹犹豫豫,最终决定实话实说,道:“虽然咱俩是过命的交情,但是武学上的东西,都是前人苦心钻研出的心血,我若如此轻易便向你透露,一是不讲江湖道义,不太好;二是毁了我自己在先生面前发过的毒誓,我有点良心难安。马,你明白么?”

  “当是如此。”白马重重点头,在檀青肩头重重一拍,道:“我不愿让你为难,别的就不多说了,只一点,若有什么危险的事情,你无论如何都要事先知会我一声,咱俩一起想办法;若他们让你做的事情,有违仁义道德,你一定不要做。武学的事,是你自己的福缘,珍惜机遇,旁的事暂且不提,至少在此事上,你应当感谢你的先生。”

  “那是自然!可我总觉得、总觉得先生有些……奇怪。”檀青挠头,探头探脑环顾四周,继而贴在白马耳边,小声地说道:“他虽一直冷若冰霜,但变化得太快了!有时,他上午给我买糖吃,下午一言不发地,忽然就开始与我过招,总是嫌我学得太慢,直将我训得筋疲力尽,才肯罢休。我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他却总是说我笨,先生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不晓得楼里多得是比我蠢笨的人,比如说点绛唇、白马和柘析白马。”

  “知道他为何总嫌弃你么?”檀青人高马大,却身在危险境地而不自知,天真烂漫,白马实在无可奈何。

  檀青哼了一声,道:“他是有时嫌弃我,可没有总是嫌弃我。你不要添油加醋,挑拨我们的关系。”他说着,脸颊上飘起两团可疑的红晕,不知是觉得自己确实有些笨,或是想到了别的什么,喃喃道:“我觉得,先生摘下面具,一定是一副英俊模样,一定如谪仙般气质出尘。”

  白马翻了白眼,道:“你废话太多,多说多错,不要在别人面前喋喋不休。“

  不过,白马听了檀青的话,内心也很疑惑。他所认识的周望舒,即使知道自己在修炼祆教内功,也没有当面指责白马,而是讲道理给他听,并为他指出了另一条学武的道路。这样的人物,纵使再心急,也必定知道檀青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不会对别人苦苦相逼,所以檀青所言,十分奇怪。

  “算了,一时间想不明白,你记得少说少错就是。”白马摇头,安慰檀青,道:“你不要多想了,反正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毕竟,这位先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他不是你爹,没把你给办了就是你走了大运,还想真要他对你有多好?他留下你,是因为你对他有用;他的谋划是极为隐秘凶险的事情,你若一再试探他,反而会遭他疑心,说不得一个不高兴,就将你咔嚓了。”白马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手刀,吓唬檀青。

  檀青抱着脑袋假哭,眉眼都挤在了一处,嚷嚷起来:“太难了!什么赵家枪李家枪的,我这辈子怕是学不会的,多半也办不成先生交代的事情,如何是好?马儿,他教我那套枪法实在太难,骑马射箭,我自小就不精于此道,我可是个读书人!读书才能料敌于先、不战而屈人之兵!”

  白马双瞳一缩,问:“枪法?”

  檀青倒吸一口凉气,反问:“我说了枪法?”

  白马没有调笑檀青,他垂着双眼,没有说话。

  檀青破罐子破摔,知道自己是捂不住秘密的,干脆告诉白马,道:“先生教我,主要就是练习枪法,这枪法倒不是不能说,只是赵氏父子是叛将,当年赵王带人平叛,是一夜间血洗了玉门关,如今世上没有几个人会了,先生或许与叛军有些关系,所以才对它了若指掌。不过,若是让别人看见,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马点点头,道:“难得你能看出来。”

  檀青继续说:“此枪法,原是赵铎老将军自创的《六合枪法》,后传于赵桢将军。可赵桢将军先天不足,身体羸弱,提不起重枪,自己改良成了《白马枪法》。嘿!我先前就觉得熟悉,现在一想,可不是跟你同名么?”

  白马隐约听到,耳边忽然想起了金戈之声,军号响起,风杀中有一个朦胧的身影,那是他的父亲。他喃喃道:“不是跟我同名,是我跟它同名。”

  檀青不解:“你说什么?”

  白马反问:“你知道为何唤作白马枪法么?”

  檀青笑道:“白马向来威风,以此为名,多半是此枪耍起来俊俏的缘故。“

  白马摇头轻叹,道:“赵铎是曹魏旧臣,数十年戍守边关,拒匈奴铁骑于玉门。及至魏帝禅让,大周开国,先帝更对他赞赏有加,不仅没有因他是曹魏旧臣而将其废黜,更看到了赵家并州军的重要性,为他加官进爵。赵铎晚年得子,赵桢先天不足,可仍旧学着他父亲,自幼入鱼山习武,练成了一身好武艺,回到玉门,从此半步不离。当时赵桢年幼,先帝要给他封赏官职,都被赵铎拒绝了,他只让儿子当一名裨将。可赵桢很争气,他礼贤下士、侠义为怀,很有情义,身边有许多将士自愿追随,自己建起了一支突击小队,因他们总爱酒后高歌陈思王的《白马篇》,故而名曰:白马军。赵桢的《白马枪法》,就是作战时创立的,故有此名。“

  檀青听得目瞪口呆,“你如何知道得这样清楚?难不成、难不成你是赵桢的儿子?不可能吧,他在玉门一役中死透了,尸体还被带回来示众呢。”

  白马苦笑:“若我的回答是:是。你会如何?”

  他一口气说了太多,可这几年下来,他抓住了所有机会,打探关于父亲的旧事,所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想要晓得,太多的东西,存有疑问,可如今,再没有谁能为他答疑解惑。

  檀青笑得没心没肺,道:“你肯定不是,就算你是,那又如何?兄弟就是兄弟,跟你是谁、你做过什么,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时至今日,坊间仍旧流传着赵氏父子的事迹,我还听说,说当年赵氏父子就没有把这功夫藏着掖着,军中人人可学,还派人专门教给老百姓。我觉得他们是好人,唉,只可惜我可能跟赵桢将军一样先天不足,还是觉枪太重了,招式太难了,学不会。”

  “学不会就努力学,你个绣花枕头。”白马听着听着,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地上,父亲身量颀长,十分清瘦,却能舞动数十斤的铁枪屹立关塞。拨开岁月的尘烟,他仿佛看见一个与自己同样的柔弱的身影,踏上万级石阶走到鱼山顶峰。

  白马在檀青肩头重重一捏,坚定道:“有志者事竟成,我们都能做到。你也许参与了一件惊天大事,惊天好事,莫要轻言放弃,我时刻都在你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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