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香小陌
陈瑾回去招待所后,默默溜进薛谦居住的房间,把薛警官换下来几天都没洗的脏衣服收走洗了……钱他没有,干活儿的力气还是有的。
薛夜叉吃晚饭时,从同事的饭盒里抢了一大串辣烤鱿鱼,抢完就走。
同事转过头指着他骂:“谦哥,您注意您小肚子上的伤口,戒辛辣!”
薛谦笑道:“老子戒酒都不能戒辣!”
他同事诅咒他:“你等着,你肚子长好了肯定留一道红疤!”
薛谦浑不在意这些,他身上伤疤不少,这是爷们的气质,男人的勋章。他晚间吃饱了发呆无聊的时候,给梁有晖发过去一条带图的信息,认为这事有必要向梁少爷交待一句。
图片就是那只游戏机破裂黑屏的尸首照片,惨不忍睹。
薛谦打字说:【这宝贝救了爷一命,还是应该谢谢你,挺贵的东西糟蹋了。】
梁有晖回道:【坏了啊?没事不贵,我再送你几个新的。】
天生迟钝的超级巨婴这根反射弧确实有点长,过了足足五分钟才爆炸了,接连轰过来好几条信息:【怎么回事?这难道是子弹打碎的?薛哥你受伤了吗?你现在没事吧你在哪啊!】
薛谦眼瞅着手机“嘟嘟”响个不停,来电显示和短信提示音争先恐后地撑爆手机屏幕。他忍不住乐了,都能脑补出来梁有晖此时一脑袋炸毛的滑稽天真表情。小孩没见过世面,至于的么。
薛谦还是接了电话,梁有晖咋咋呼呼地不停追问他到底在哪,当即就要订机票过来看望他。
薛谦一口回绝:“不用,你千万别来。”
梁有晖止不住地关心:“哥你真没事啊?我怎么听你现在说话声音不对,你是不是头晕,气短,失血过多?那颗子弹打在小肚子上,将来会不会肾虚啊?”
“你才肾虚!”薛谦笑骂,“老子结实得很,行啦你别闹腾,等我回去,找机会请你吃个饭吧,谢你的救命之恩。”
薛谦为了挡住这小白痴想要飞过来探病的企图,被迫都开口邀请梁少爷吃饭了。
他其实很想跟梁有晖说,你丫钱烧的吧?别闹了,咱俩又不合适,你别费那些花花小心思。
他这句话卡在喉咙里没说出来,觉得做人还是善良些,涉及感情之事应当厚道。自己这算是太聪明了一步到位,还是自作聪明想太多了?
这种事倘若判断力出了差错,他薛夜叉以后甭在同志圈里混下去了,梁有晖明火执仗地就是在追求他!然而,面对如同一盆清水一眼就能看穿看透看到底的梁大少,他反而有点不太忍心。
……
第七十二章 深入腹地
大清早, 凌先生打了鸡血似的, 把几位同伴从被窝里拎出来,开始新一天的行动计划。
这人大约是昨夜在洗手间里连放了两炮, 尝到舒爽的滋味, 今早起床时带着一身飒飒的威风和爽气。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身形好像都从平地上又拔高了两寸,走路都横着拽起来。
“有些小孩发育晚, 二十三窜一窜, 还真有可能。”严小刀在洗手间叼着一根牙刷自言自语,一抬眼撞见大大咧咧直闯男厕所的毛姑娘。
“什么东西窜一窜啊?”毛致秀对俗语、歇后语之类掌握得不太灵光, 就没听懂严总如此关键的感慨。
这小子发育相当不错了, 以后要是再窜一窜, 老子在小孩面前都不够看了……严小刀把后半句话连同牙膏泡沫全部咽了回去,带颜色的荤话没必要说给姑娘家听见。
吃早饭时,凌河嘴角掩饰不住沉醉的笑意,一声不吭连吃了三碗馄饨, 让坐在一旁了然于心的严小刀忍不住感叹:“到底是年轻, 身体素质好, 胃口也真好。”
凌河舔干净嘴唇,冷笑道:“老人家过奖了!”
两人陷入偶尔挑衅斗嘴的模式,并且十分享受,乐此不疲,严小刀斜眼一瞥凌先生:“老人家也曾经年轻过,都懂。”
“年轻过?”凌河反唇相讥, “严先生,你放心地老掉,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毛助理差点儿被一口馄饨汤给呛着,可又没听太明白。
严小刀往回翻找自己十多年前那些已经淡漠发黄的记忆,谁在青春年少时没有热血过、疯狂过?初尝性事的妙趣引火烧身又欲罢不能的销魂滋味,他也曾经领略过。只是这些年时过境迁,对那件事已经变得口味淡泊,甚至有时床上遇见不合心意的人味同嚼蜡了无兴致。太早开窍果然容易乏味早衰,直到他认识了凌河,好像在略微偏离人生方向的某一条岔路上,遇见一件珍宝,再也没觉得生活乏味……
凌河偶尔流露十分讨人怜爱的孩子气,有时偏偏又耍弄城府心机,令人忌惮,严小刀已说不清他喜欢的是哪一副面孔的凌河,面对一个无论过往经历亦或性情脾气都很不简单的凌先生,他只能照单全收接受属于这人的一切,没有挑挑拣拣选择性接纳的机会。一面色彩斑斓的多边棱镜在光线下反射着神秘难测的光芒,你能将它砸碎了只拣出其中一块单薄苍白的碎片,然后说你喜欢它么?
离开酒店餐厅时严小刀轻声说:“我们别去了,一切线索都留给薛队长吧。”
“确实有薛队长就够了,他是个很厉害也靠得住的警察,咱们权当出来旅游,明天就回家。”凌河突然笑出坦率的气质,“你坐过三轮蹦子吗?我还没坐过,我要坐一个玩儿!”
凌先生今日是取道小陈同学口供交待的那条出城路线,前往三江地的交界处,也就是薛队判断的当年第一案发现场。并且,凌河拒绝了毛助理提出的开车建议,特意跑去荣正街的早市,租了一辆和当年一模一样的三轮蹦子。
毛致秀看到那辆小蹦子,捂住她最精致的小清新文艺脸,几乎来个后滚翻逃之夭夭:“老板,这破玩意儿你让我怎么坐?!”
这种座驾,在市场上已经快要被更新换代集体淘汰了,只有在交通极不发达的农村及城乡结合部地带才能看到。现在当地更流行两轮子的电驴,以及大尺寸的三轮摩托,能拉快递能带猫狗还能接送孩子。凌河从集市里扒拉出来一辆老款式的三轮蹦子,还挺不容易,廉价的硬塑料顶棚将他们三人极为勉强地容纳进去,憋在里面感到呼吸困难满目疮痍,每个人被分别塞进一个角落,几乎无法挪动身体。
严小刀先就无奈地笑出声,这也就是凌河这神经病想出来的,坐这个玩儿?!
他一伸腿就会踩到谁,一抬胳膊几乎碰到毛姑娘的胸部,他只能像坐冰棍一样,使出一套憋屈的缩骨功。三轮蹦子没走几步,就开始在路上倾斜,随后丧心病狂地直奔马路牙子冲过去,毛助理花容失色地大叫:“重心不稳要翻车啦!”
凌河抱怨道:“小刀你分量太沉了!”
严小刀哭笑不得:“这赖我?”
毛致秀指责他俩:“严先生那么沉,凌总你还非要跟他挤着一起坐,侧翻啦你快坐到我这边!”
驾车的是一位农民老司机,对眼前状况习以为常神态自若,唇边带着迷一样的微笑,对待他们几位城里过来体验生活的老板就是个“逗你玩”的表情。破旧不堪的三蹦子在鸡飞狗跳的气氛中重新开动,沿着疙疙瘩瘩的乡间道路蹦着前行,凌河心不甘情不愿地和毛助理并排挤坐一起,享受着车屁股冒出的黑色尾气浓烟,早饭馄饨都快颠出来了。
凌河浏览着当地地图,给老司机指路。走到差不多一半的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们如此凑巧地遇上了熟人。
薛队长竟然也出现在连接市区和郊外的土路上,这人原本应当今天坐飞机回临湾了。
薛谦一手撑着带伤的小腹,站在毒日头底下,口干舌燥地在与另一位老司机交涉,旁边也停着一辆三轮蹦子。
老奸巨猾的薛队长,果然与精明剔透的凌老板的想法不谋而合,暗中达到了一致,竟然也从城里弄了一辆三蹦子,沿着推测中的这条路线打算重蹈旧路。然而薛队长不走运,他租的那辆蹦子实在太破了,才走到一半脚程,一只轮子飞了,再走下去就只能在山路上以爬行的速度干蹭,薛大队长郁闷地踹了一脚那不争气的蹦子。
薛谦一回头也瞅见熟人,叼着烟精明地上下打量:“好么,你们几位果然不是来度假的。”
严小刀从塑料棚子里探出半个头,调侃道:“薛队长,您不然先回去吧,我们替您走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