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冉尔
“不疼,就是撑。”伊默翻了个身,用腿夹住薄被打了个哈欠,“季先生,我困了……”
季达明捏了捏伊默的脚丫:“我去洗漱,你先睡。”
伊默含含糊糊地应了,像是困得神志不清。
季达明举起烛台转身往外走,转念一想,没了灯,伊默惊醒定会害怕,连忙把灯搁在床头,摸黑去洗脸漱口。
许是认定这辈子能和伊默白头偕老的缘故,季达明洗脸时照镜,发现自己脸上有温暖的笑意,不由思索伊默是不是因此才与他亲近的。
他想着想着又开始回忆从前伊默嫁给自己的缘由。
季达明思忖许久,竟寻不出个由头,顿时心跳如鼓,本来有七八分把握能与伊默相伴到老,此刻瞬间缩减到四五成。他顿时慌乱起来,急急忙忙赶回卧室看伊默。
却见本应该熟睡的伊默正挠着脖子坐在床上犯迷糊。
第8章 红糖莲藕与韭菜饼
“小默,怎么不睡?”季达明上床抱着伊默上下打量,“胃疼?”
伊默困得哈欠连天:“热……”
季达明愣了愣,原来伊默身上穿的是李婶给的衬衫,晚上睡觉不透气,稍稍一热就闷出满背的汗。
“你等等,我找件薄些的给你穿。”季达明起身走到柜子前翻找,他依稀记得自己有件嫌小的丝绸睡衣,拿来给伊默穿正好。
倒真叫季达明找着了,伊默迷迷糊糊地解开衣扣,当着他的面脱了个精光,季达明一下子看直了眼,生怕情绪失控伤害到伊默,就死死盯着他腰上的竹席印子气喘如牛。好在伊默换得快,白花花的身段转瞬就被丝绸遮住,季达明终是得以缓神,站在柜前偷偷擦汗。
伊默头一回穿丝绸的衣服,睡意去了大半,坐在床上新奇地摸:“真滑。”
“快些睡吧。”季达明吹熄蜡烛翻身上床,听见身边窸窸窣窣的响动,忍不住问,“还热吗?”
“一点儿都不热了。”伊默摸黑抱住季达明的胳膊,“凉丝丝的。”
“我替你扇会儿风。”他寻到床角的蒲扇,拿在手里轻轻扇了几下。
“季先生……”伊默的困意又浓了,脑袋枕着季达明的胳膊,呓语声越来越低,“我……我想和你……”
季达明连忙凑过去细听,伊默却已经睡着了,他失望地叹了口气,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探进伊默的衣衫摸这人的小腹。
季达明与伊默成过婚,自然对对方的身体了若指掌,如今虽还未亲热过,但伊默哪里敏感,早已烂熟于心。他先是挠了挠伊默的肚皮,再顺着纤细的腰线往上头摸。
伊默忽然在睡梦中颤抖着呻吟了一声。
电光火石间,季达明想到伊默对自己的信任,如遭雷击,手指僵住,继而微微发起抖,片刻抽了回来,转而隔着睡衣揉伊默的肚子。伊默像只乖巧的猫咪,窝在季达明身边睡得昏天黑地,偶尔啧一啧嘴,道上句“好吃”,原来在梦里也贪吃。
“馋猫。”季达明轻吻伊默的额头,搁下蒲扇自言自语,“能不能梦见我?”
伊默抱着他的胳膊流了点口水,温温热热的喘息全喷在季达明的臂弯里。
窗外的蝉声忽远忽近,季达明睁着眼睛在床上听了多时,终是在黑暗中闭上了眼睛。他每到睡前就不由自主地抗拒睡意,生怕一觉醒来眼前的重逢皆化作泡影。正是因为曾经拥有,才知道失去时有多痛苦,所以就算季达明清楚自己已经重生,面对伊默时依旧会情不自禁地多想。
伊默喜欢吃甜食。
约摸是秋末时的事,季达明记得天上开始飘雪,伊默嫁与他尚不足一年。
“达明,我和李婶想做糖藕。”
季达明坐在桌前写字,闻言随口答允:“明日我从码头回来时买给你。”
伊默替他倒茶,站在桌边欲言又止。
“怎么……”季达明搁下笔,把伊默抱在腿上亲了亲,“与我还有什么话说不得?”
伊默笑着躲他的嘴,把冰凉的手塞进季达明的颈窝里捂:“太甜,怕你吃不惯。”
季达明的确不爱吃甜食,但伊默做的,他来者不拒:“不怕,你做的我都喜欢。”
伊默羞怯地笑笑,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搂着季达明不吭声了,而季达明逗了伊默几句以后,重新拿起笔,专心致志地做事。
后来倒是伊默先开口,声音有点哑:“达明,咱们能这样好好地过一辈子吗?”
“能。”季达明当伊默说笑,“我爱你,自然能好好地过一辈子。”
伊默呼吸急促几分,像是要反驳,但最终说出口的却是:“达明,今年雪下得真大。”
“……达明,明天你带我一道去码头吧。”
“……达明,你在写什么?”
季达明起先还耐心地回答,后来只当伊默在撒娇胡闹,搂着人亲了会儿就忙去了。
然而现在细想,季达明才明白,伊默有多爱他,心底便有多寂寞。
“小默,小默……”季达明再一次叫着伊默的名字惊醒。
伊默正坐在床边抱着被子憋笑:“季先生,我晓得了,原来你爱说梦话。”
季达明起身喝了口茶,压抑住心底的酸楚,伸手把伊默抱起来:“今天跟我一起去码头,好不好?”
伊默眨了眨眼睛:“货物不是清点完了吗?”
“也对……”季达明好笑地摇头,差点以为自己还在梦里,“那就去商会吧,说不定你一念信,咱们又能有新的发现。”
伊默轻声答应了,继而抱着被子盯着季达明衣袖上的水印发怵,那是他睡时流的口水打湿的。
季达明换下睡衣,见到水痕忍不住勾起唇角:“昨晚梦到什么了?”
“糖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