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洛夜
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汪逸之后,直觉惊人的房书平停住了还没完说话的话语,转而指住了他向杜卓阳问道:“卓阳,他是谁?”
杜卓阳挑了一下眉,觉得自己非常没必要对他这种现场捉奸式的语气做出什么回应。
汪逸放下手里的杂志,站起身后向房书平彬彬有礼地伸出了右手:“您是房先生吧?我是汪逸。”
房书平当他是一团空气,直直地看着杜卓阳,大有得不到解释就决不善罢甘休的势头。
伸出手半天没人搭理的汪逸很是有些没面子,只好耸了一下肩后,把右手收进裤子兜里,自我解嘲而又别有深意地说:“我和您一样,是杜先生的追求者。”
这句话终于让房书平转过身来正视他了。
“既然同是追求者,”房书平一字一顿地说,“最后一定会有退出的那一个。”
汪逸礼貌地点了点头:“我想是这样的。”
“那就直接一点,用男人的方式分出输赢吧。”房书平这么说着,伸手从身上摸出一把大马士革匕首“咣当”一声扔在大理石质的桌面上,“一人一刀,自己捅自己,谁能站到最后,谁是赢家。”
汪逸闻言大吃一惊,而更让他吃惊的是说出这番话来的房书平语气平和却杀气十足。
——他居然是认真的!
杜卓阳哪里容得房书平这样胡闹,他沉着脸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走到房书平和汪逸两人之间,伸手拿起那把大马士革匕首,抽出匕首在指间弹了个花式后,扬手重重地甩了下去。
“铮”地一声,匕首狠狠咬进石质的桌面里去,直没入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杜卓阳转身看着房书平,“我当时说的是,‘如果你能活着来找我,我们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就能对我的事情指手画脚。”
“你这是要护着他?”房书平直直地看进杜卓阳的眼睛里,“告诉我,你不是这个意思。”
杜卓阳对他这种明显的“护食”行为大为排斥,虽然他的确一点护住汪逸的意思都没有,但还是想都不想地回答:“这是我的事情。”
然后,他就看到房书平的眼中闪过一丝最为深重的伤痛。
“你以为,”房书平低声说,“你以为我求着你接手Starlight,情愿自己去死都不想你受哪怕一点伤害,甘心挨你一枪都毫无怨言……是因为我没有心吗?”
杜卓阳闻言不禁一怔,房书平在他面前流露过太多的毫无下限和节操全无的死缠烂打了,以至于他在看到男人眼里那种明显的受伤神色后,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你说我们之间恩怨两情了,”房书平接着说,“你丢了华国的赌场生意,我拿Starlight的收购来补偿;你被逼退离华国,我拿保杜家全身而退来补偿;陪你共度一夜,我拿一颗子弹来换……可是你来告诉我,我的心,你拿什么来换?”
杜卓阳直直地和他对视,眼睛深处的黑浓郁成一团看不透的厚雾,仿佛能渗透出来把正在对视着的两个人隔离成一处封闭的不容外人探视的空间。
“阿基,”杜卓阳慢慢地说道,开口打破了俩人之间那种几乎快要凝固起来的张力,“去叫一个医生过来,给他治好了身上的伤再放他出去蹦跶。”
“就不!”房书平得了便宜就卖乖,直着脖子顶嘴说,“死也要死在你家里!”
他光说不算,还一边说一边扯下原本缠得整整齐齐的绷带,露出那处因为正在愈合而显得愈发狰狞的枪伤。
杜卓阳哪里会受他这种威胁,淡淡地扫了他的伤口一眼,转身就向楼上走去。
阿基轻咳了一声,向犹自把眼神黏在杜卓阳后背上恨不得立刻拥有透视眼的房二少询问道:“房总,您看您是去看一下医生还是让医生直接给你安乐死在这里?”
“少废话!”房书平伸手重重拍了阿基脑门一下,“少爷我光顾着赶来还没吃午饭呢,叫厨房里按我喜欢吃的给我上一桌大餐,吃饱喝足了再去宣御医吧!”
汪逸站在瞬间就走得空无人影的客厅里,很是无奈地又耸了一下肩,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杜卓阳刚刚翻看的那份加密电报上。
薄薄的几页纸上写满了意义不明的数字,被放在离他只有不到一米距离的沙发扶手上,像是一位脱光了衣物的不设防的美女。
只是,他在深深地看了一眼后,还是转身走出了客厅。
第19章
在杜家的家族医生里,赵医生专精各式各样的枪伤、刀伤处理,平时经手的伤患和病人更是多如牛毛。但是若要问他最讨厌的病人是哪一个,他一定会咬牙切齿地回答:房二少!
房书平原本就和杜家,尤其是杜卓阳的精锐心腹混得极熟,否则也不能在杜卓阳当时昏迷那几日里,在所有人都十分放心之下大包大揽了照顾他的全部工作。
这次因为得了杜卓阳“口谕”在家养伤的他,更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和杜宅里从衣帽间小女仆到训练室搏击教练等大小各色人物混了个如鱼得水。
“前天房二少非要去练枪,在射击场里什么都不选,好死不死地非要选了一把后座力最大的麦林,打空了100颗子弹后,好不容易结疤的伤口就又开始流血了……”
“昨天,刚给他处理完伤口之后,房二少就被埃德那帮混蛋拉去训练室玩什么自由搏击。埃德被揍得肋骨断了两根,房二少不但伤口重新开裂,眼眶也青了半个……”
“就在今天!就在您外出办事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里!房二少他就揪住了过来找您的那个记者,非要搞什么‘一对一的公平决斗’。阿基小五他们不阻止也就算了,居然还带着一帮子人弄出来了个赌局,开了一连串的赔率已经下了半天注了……杜少,您要是再不管管,这个人我也不管了!”一脸悲愤的赵医生抓住刚到家的杜卓阳声泪俱下地哭诉道,“他这是对为人医者尊严的究级挑战!”
杜卓阳的脸色随着赵医生的控诉越变越冷,到最后脸上几乎挂了一层寒霜:“……他这是在找死。”
说完,连衣服和鞋子都来不及换,摔门就向建在地下一层的训练室里走去。
还没有走到训练室的门口,就听见前方传来的人声鼎沸一浪高过一浪,还夹杂着诸如“往死里打!”、“那个混血杂种你给老子坚持住老子买你坚持5分钟才输呢!”、“我靠房少你是不是不行啊,揍他下巴踹他JB!”等的叫喊,甚至还有比这更粗俗的嚎叫。
杜卓阳慢慢地走过去,一抬眼就看到了训练室一角处竖立了一个巨大的白板,上面用黑色的马克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下注赔率、投注人名、投注金额等等。
还反了天了!
杜卓阳沉着脸拿出一把M9,抬起手看都不看,“啪啪啪”地瞬间打空了15颗子弹。
每一颗子弹都正中白板上的一个人名,齐刷刷地一排下去,在原本就隔绝音波的地下室里制造出了一阵令人心悸的震天枪声。
就像是一个终止符一样,满室的喧闹几乎在这一瞬间就被掐断着安静了下来。
“你们,”杜卓阳维持着开枪的动作,枪口平稳而又缓慢地晃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前,每一个被他枪口指住的人虽然明知道枪里一颗子弹都没有,却都下意识地瑟缩地后退了一步,“你们是嫌自己太闲了吗?”
满室的静默里,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当口回答。
除了一个人。
正把汪逸反剪过手臂压在地上狠揍的房书平立刻松开了他抵在男人后腰上的膝盖,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摇尾巴:“亲爱的你肥来了啊~外面热不热~让我陪你去洗个澡吧好不好?”
杜卓阳调转枪口顶在房书平的脑门上,制止了他意图甚大的扑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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