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雀的自我修养 第39章

作者:白鹿 标签: 年上 HE 近代现代

  “余少?是谁?”予禾傻愣愣地问,酒精让她的大脑都反应迟钝起来,她拎着手袋站在马路上呆了半天,才突然伸出手指着余明渊,“是你哈哈哈哈!余少哈哈哈!”

  不知道这个称呼怎么就戳到予禾的笑点,她弯着腰大笑起来,看得张家峰满头黑线。

  什么情况?

  算了,张家峰又看到余明渊跟着予禾一起哈哈大笑,只无奈地伸手抹汗。他就不明白了,余少怎么就那么好笑了。

  余少真是出门几年,胆子变大了,先生最不喜欢人喝醉,余少一年到头沾到酒精都没几回,哪像现在动辄跟同事一醉方休。

  “我送您回家,上车吧。”张家峰试图跟两个醉鬼交流。

  余明渊听到张家峰的话,他睁大眼睛看张家峰,也不说话,似乎在观察。

  张家峰给他看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不想,余明渊突然道:“你是张家峰。”

  张家峰点头,心想还好,人还没醉到认不清人的地步。

  “蒋羡祺呢?他让你来接我,他人呢?为什么自己不来?”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原因,余明渊直白地让人心惊。

  张家峰一时无语,予禾这会儿目光炯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在听。张家峰感觉自己额头上的汗更多了。

  “先生一时走不开,余少,让我送你回家吧,不然先生不放心。”

  余明渊板起脸,一副不开心的模样,他对张家峰道:“我不要你送,你回去吧,要送,让蒋羡祺自己来。”

  说完,便要重新打车。

  张家峰看他不稳的身形,有些心惊胆战,忙劝道:“余少,您这不是为难我吗?你要是想见先生,回家去见不也是一样?”

  余明渊不理他,冲予禾招手:“予禾,我先送你回去。”

  说话已经有些条理,看样子酒快醒了。

  张家峰那个为难啊,这是弄啥呢!他不由从口袋摸出手机,给那位等他消息的直属老板打电话:

  “先生,余少现在不肯上车,非要您亲自送,您看——哎哟,余少,您慢点!我来扶着您……”

  还没说完话,张家峰就挂了机。蒋羡祺大晚上地还在家里的办公室给人开会,下面的人把这事说得十万火急,实在走不开,好像多等一分钟就要损失一个亿。蒋羡祺听着听着,中途接起电话,周围的头头脑脑都不由互相看看,心觉不对,赶紧加速会议进程。

  谁知道,那电话无疾而终,蒋羡祺听得脸色一沉,霍然从座位上站起。拿着文件跟着他的秘书,立刻跟上,叫道:“蒋总,蒋总,你这部分还没听完呢——”

  蒋羡祺哪有心思理他,头也不回地说:“明早再说。”

  “哎哟,蒋总这不太好吧,人家还等着你签字呢!”

  “等不了就不签了。”蒋羡祺脚步未停。

  秘书气喘吁吁地跟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这……这可是价值几十亿美金的合作计划啊,您不是去年就筹划了吗?”

  小秘书十分不理解,要是张家峰在这儿,就绝对不会再继续劝了。

  几十亿美金又如何?蒋羡祺早年为了早点回家陪余明渊,整个欧洲市场的企划打水漂都懒得看一眼,说是余明渊年纪小,身体要多养养,不能熬夜。

  “嗯。我知道。”蒋羡祺走进电梯,直接去地下车库,他看小秘书也要钻进来,皱眉道:“你跟上来干嘛?出去。”

  小秘书吓得一激灵,两眼含泪道:“蒋总,您这是要去哪儿啊?我……”

  “不关你的事。”蒋羡祺可没心思照顾手下人的情绪,十分坚决地当着小秘书的面关了电梯的门。

  小秘书在蒋羡祺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电话给自己的师傅张家峰诉诉苦,结果电话刚一接通,张家峰就道:“小李啊,你有什么事?没事等会儿再说。”

  “哎,张哥,我没事儿,我就是——”

  “没事,那打什么电话!”

  张家峰说完,啪一声也挂了他的电话。

  李秘书拿着手机,看看手机又看看紧闭的电梯门,心里苦不堪言:这都叫什么事啊。

  张家峰也是忙得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了。谁知道余明渊看起来正常起来,突然人一下子就要往地上栽倒,吓得他手忙脚乱。等他好不容易把人扶进车内,余明渊带的这个漂亮的女同事,也开始在车外大喊大叫,张家峰一看也是头皮发麻,赶忙把人请入车内。

  “姑奶奶,您别动,坐好,坐住了!”张家峰苦口婆心,感觉自己不是三十多,而是六十多,活脱脱一老妈子。

  “人呢?”一个声音在车窗外响起。张家峰一抬头,看到自己老板的脸,大舒一口气,忙下车,给他蒋羡祺开门道:“就在后座呢,人没事。”

  蒋羡祺弯腰看向车后座,余明渊侧躺在车座里,枕着自己的大衣,呼呼大睡,连人说话的声音都吵不醒他。

  “怎么醉得这么狠?”蒋羡祺凌厉的目光看向张家峰,眼里的意思很明显,你当时可不是跟我这么说的。

  张家峰崩溃啊,他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吗?老板,你清醒一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不理智的。

  “呃——先生,您看,不如您送余少,我送余少的同事?一个姑娘家,晚回去也不方便。”

  蒋羡祺跨进车内,将余明渊扶起来。余明渊睡得正香,哪喜欢被人打扰,扭头就要重新找自己的枕头,各种非暴力不合作。

  余明渊以前可从来没喝醉过,最多喝点红酒,清浅睡一觉就没事了,谁想到,他喝醉了,脾气这么大。

  张口就要我来接。

  蒋羡祺伸手拧他的鼻子,把人拧得一边哼一边把脸往车座里钻。

  “不起来就我抱你了。”蒋羡祺威胁他。

  余明渊听到他的声音,眼睛都没睁开,只歪了歪身体,把两只手伸开,对着他道:

  “你抱我吧,我好困。”

第五十三章 知道我是谁吗?

  余明渊的声音软软的,听在蒋羡祺耳朵里,自然没有什么不应的。蒋羡祺一只手穿过他的膝弯,一只手揽着他的脊背,动作小心地把他从车厢里抱出来。

  余明渊的身量和体重以前都不用专门测量,蒋羡祺用手就能丈量出来。然而分别几年,蒋羡祺重新再抱起他的时候,发现余明渊比以前重了一些,他用手称了称,大约有四五斤重。

  一般人,其实根本分不清另一个人这么少的体重变化,然而蒋羡祺说养着余明渊,那就真的像是圈养一只名贵的宠物,瘦了胖了,冷了饿了,都时刻要记在心里。

  即使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也要在宠物活动的场所安装监控,以便能够在自己需要的时候,能够伸手就能看到。

  对于他的这种做法,放在真的动物身上,就可以称之为认真负责了,然而如果放在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那就显得特别恐怖了。

  蒋羡祺一边在心里腹诽,是不是余明渊在外面这几年,作息混乱,又吃垃圾食品,导致身体亚健康,从而长了肉。一边呢,则轻柔地把余明渊放到自己开来的车上,因为怕放后座无人照顾,便直接让余明渊靠在副驾驶席上。

  余明渊坐在车座上不老实,一会儿不想靠着,一会儿挣扎着不肯被固定住系安全带,搞得蒋羡祺一个人差点忙不过来。他什么时候这般照料一个人?也就年轻时候,去英国读书时为了锻炼自己,才亲力亲为干过不少活。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蒋羡祺自己都没太多印象了。偏偏余明渊不给面子,靠着车垫不舒服,就用手推他的手。

  “你好烦啊,我要睡觉!”余明渊不满地叫道,乌黑的眼睛此时半睁开着,迷蒙地望着蒋羡祺。

  蒋羡祺观察到余明渊大概还没有彻底清醒,不然根本不会有拿这副样子面对自己。车内明亮的鹅黄色光线照在他红扑扑的,仿佛敷了一层胭脂的脸上,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睑处落下两圈扇形的青色阴影,鼻子挺而直,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雪白的贝齿。

  蒋羡祺看着他如此不设防的模样,心里柔软一片,只觉得余明渊还是那个还需要他照顾的孩子。他一手撑着车座,身体前倾,凑近余明渊的脸。

  余明渊对他的靠近,完全没有抗拒,反而瞪着眼望着他,似乎责怪他不让自己睡觉。

  “哦,现在嫌我烦了?那你跑去喝酒的时候,怎么不嫌烦了?”蒋羡祺想训他,但是转念一想,又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余明渊听着他的声音,歪了歪脑袋,主动坐直身体,伸手环住蒋羡祺的脖子,呵呵地笑,说:“当然知道,我只有蒋叔叔你呀。”

  叔叔?蒋羡祺有点意外,他越发靠近余明渊,用鼻子去碰余明渊的鼻尖,“宝贝,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让我亲一下,我就给你睡觉。”

  余明渊原本还在向后缩着脑袋,不让蒋羡祺的鼻子戳他的脸。此时听到蒋羡祺的话,不由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也不再躲,直接伸头在蒋羡祺的脸颊亲了一下。边亲边笑,好像蒋羡祺脸上的胡茬戳他到的嘴唇。他笑着把额头抵在他的脖子里,用热热的脸颊贴着他脖子上的皮肤,“亲过啦。”可以让我睡了吧。

  蒋羡祺当然不可能让他这么混过去,他一手扣住余明渊的后脑勺,俯身压在余明渊的上方,结结实实给了余明渊一个绵长的吻。

  等他放开余明渊的时候,怀里的人已经面红耳赤,气若游丝,整个人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他低下头望着余明渊,余明渊的目光幽幽的,眼睛里像含着丝丝水光,脉脉地看着他,带着三分羞意又有七分信赖,让人不知道怎么宠他才好。

  蒋羡祺不再捉弄他,车厢内虽然开着空调,到底空间狭小。他在余明渊的头发上亲了一下,余明渊抓着他的衣袖不让他走开,一副要在他身上睡倒的模样,蒋羡祺只好强硬地掰开他的手,在余明渊皱着眉要发飙的时候,又弯腰一遍一遍地亲他的嘴角,哄道:“宝宝,乖一点,我们马上回家好不好?”

  亲了好多下,把余明渊的嘴唇亲得红红的,余明渊才别开脸靠在靠垫上,闭着眼不再理他。

  等蒋羡祺坐在驾驶席上,把他的手捉到手里紧紧握着,余明渊才缓和脸色,扭过脸朝他笑。

  就他们这个墨迹的劲头,那头张家峰已经动作迅速,把车到了予禾的租房下面了。

  女孩子嘛,又是漂亮的年轻女孩,张家峰棘手啊。余明渊非暴力不合作,蒋羡祺二话不说,说抱就抱了。他可没这个胆量,只能在一边虚虚地扶着,嘴上不停劝道:“陈小姐,陈小姐?您的家到了,要我扶你下去吗?——哎,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自己走……”

  他这边满头大汗地,终于把予禾送回家,已经是快四十多分钟后的事了。驱车回去的路上,张家峰先是绕过余明渊那处单间公寓,他抬头看了一眼,很好,室内漆黑一片,一副主人彻夜不归的模样。

  他想,他明早得机灵一点,替余明渊准备好第二天要用到的衣服。等他意识到这一点时,张家峰又摇头笑了一下,他想那么多干嘛。这些事,哪轮到他殷勤?蒋先生自己就一手包办了。就是蒋先生自己想不到,他那栋宫殿一般的房子里,机灵的人还少吗。

  想想余明渊那时候已经二十多了,身上穿得衣服还是蒋羡祺打理的,谁信?

  可是事实就是那么让人不得不得信,论宠爱,余明渊是蒋羡祺身边的头一份。有时候张家峰看着蒋羡祺宠余明渊的劲头,都觉得特别古怪。

  他挺同情余明渊的,清醒地被当成宠物一点一点养大,才是最痛苦的。

  而蒋羡祺对他的宠爱,到底是占有欲、控制欲居多,还是单纯的怜惜,谁也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害,他们宝贝、宝宝其实是混这叫的,尤其那什么的时候,我就不加以赘述了。

第五十四章 我不会再放过你了。

  下车的时候,蒋羡祺半抱着余明渊,在车上小睡一会儿,醉意已经被压下去一点儿。他靠着蒋羡祺的肩膀,侧着脸看蒋家,这是他住过三四年的地方,一草一木甚是熟悉。这样的老宅有一个好处就是,即使住在这儿的人换了一代又一代,但是房子好像从来没变过。在这样的房子住上一年与住上十年,是没有区别的。

  余明渊站随着蒋羡祺的步伐,走在花园的疏木小路间。月光落在一小片玫瑰花田上,小玫瑰夜晚沾了露水,花瓣鼓鼓的,不愿意张开脸,被月光整个浸了个透,翠绿的经脉连同玫红的花骨朵此时通体透明,那薄薄的露水更是晶莹剔透,看起来别有一番惹人怜爱的美。

  “是英国小玫瑰。”蒋羡祺看他目光钉在玫瑰骨朵上,出声道。

  余明渊点头,他问:“你种的?”

  蒋羡祺觉得外头冷,把自己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扶着他的肩膀,让他移步主楼的方向:“你不喜欢吗?”

  “为我?”余明渊又问,这一次仍然直接。

  蒋羡祺摸了摸他的鬓发,“是。以前你就很喜欢这种玫瑰。”

  余明渊不看他,目光从玫瑰上移到别处,他的脸也笼罩在月光里。月光清冷,照得余明渊的脸雪白,这种白不是那种死板的脂粉涂出来的白,而是象牙一样的、月光中泛着轻青的半透明玉色。

  蒋羡祺垂目看着他,余明渊乌压压的睫毛颤了颤,目光向上,明亮的、水盈盈的眼睛与他对上。

  “你还记得什么?”余明渊问他,声音很轻,手按着蒋羡祺的外套领口,不让冷风从衣服下摆钻进来。

  天冷,吹得人的头脑不得不清醒。一清醒,就没法装疯卖傻,什么都想问清楚。

  清醒的人,就这么惹人厌。

  蒋羡祺不喜欢余明渊这么看他,伸出胳膊把他抱紧,说:“别着凉了,我们回去再说。”

  余明渊得不到答案,只得被蒋羡祺催促地加快步伐,边自言自语:“今晚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予禾恐怕要睡在大街上。”

  突然就礼貌起来,语气听起来,像是要拒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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