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漂
高琦没再说话,这时候电梯叮了一声,两人抬头一看楼层数,到了。
出电梯的时候,高琦走在前面,她下意识回头,看到后者留在后面,帮她按住了电梯。
高琦一时很想对他笑,又觉得鼻子很酸。
时郁看她又想哭又要笑的样子,一时没明白又发生了什么,又有些惊慌失措,问她:“你怎么了?”
高琦说:“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恨不得让人把幸福塞你嘴里逼你咽下去。”
时郁一头雾水:???
两人出去这一趟有些久,虽然高琦补了妆,脸上还是不免留有哭过的痕迹。
厉逍留守在家,等到他们回来,仿佛是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们买了些什么,去了挺久的。”
时郁把购物袋放到厨房,听他问,就真的老老实实地报单子:“挺多的……有羊肉卷,毛肚,鸡胸肉,午餐肉,虾滑,鸭血,芝士丸,土豆,冬瓜,海鲜菇,金针菇,香菇……”
厉逍也跟了进来,从他背后探身过来看,说:“唔,还真买了挺多的。”
时郁点了点头,厉逍挨得他很近,这么一动,肌肤好像都要碰到了对方一样。
他微微地僵住,对方却好像没察觉,还伸手出来,在那堆东西里翻了翻,说:“是不是还没买饮料?”
时郁在一个类似被对方环抱住的姿势下,话说得有点不顺畅:“嗯,那个高琦说饮料太沉了,下了单外卖,待会儿应该就送过来了。”
厉逍点点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看看时郁有些提着气的紧张样子,突然低头亲了他一下。
时郁:“……”
这个吻转瞬即逝,只是轻轻碰了碰,厉逍很快放开了他,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出去挺久,我还在担心你们路上出什么问题,要不要去找你们。”
时郁定了定神,说:“……那倒没有的。”
厉逍看着他,后者望着自己的眼睛里软绵绵的,对自己的亲近也仍然很有反应,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这让他刚才郁积在心里的莫名的情绪被安抚下去。
刚才时郁和高琦一走,他就联系了靳怀野,也知道靳怀野那里说漏了嘴。
其实那些事情,就算是被对方知道也没什么,他不过是给靳怀野递了个梯子,剩下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他并没有干涉。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也就说不好他是为了什么而悬着一口气,竟像是有些忐忑。
厉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捧住时郁的脸,低声地说:“嗯,没事就好。”
然后又低下头来,吻住他的嘴唇。
对方的欲`望来得突然,时郁没有预料,而且还记得外面有高琦在,他微妙地觉得有些羞耻,紧张得心脏怦怦跳,但厉逍舌尖一顶,他仍然乖乖地张开嘴,任对方伸舌头进来裹住自己吮`吸,很快就被亲得手脚发软,不自觉地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高琦面色不佳地挂了一个电话,过来厨房这边,结果一拉开门,就看到时郁被男人压在流理台上亲吻,衣服都已经掀到胸口的限制级场面,那一瞬间高琦觉得自己的心情,简直像是看到自己的乖乖小白兔被大灰狼叼走吃掉了那样的两眼一黑。
但厉逍显然也没有让她看活春宫的打算,他转了个身,将时郁挡在自己身前,遮住高琦的视线,同时伸手把时郁的衣服拉了下来,才搂着人转过身来。
时郁脸色和耳根都通红,一副讷讷说不出话的样子,活像是被妈妈或者老师抓到了早恋的高中生。
高琦瞪向时郁的眼神里满是怒其不争和大白菜被猪拱了的痛心与愤怒,在对方的目光下,时郁可怜得简直要缩成了一团。
充满凝重与窒息的氛围里,唯有厉逍揽着时郁的肩膀,处变不惊地笑了下,说:“不好意思,忘记你还在了。”
高琦:“……”
时郁悄悄拽了拽他的袖子,让他别再火上浇油了,又用眼神恳求高琦,希望她能克制住自己。
火锅的开场就不是那么美好,仿佛也预示着接下来的波折。
在厨房整理食材的时候,时郁就隐约听到外面似乎有争执的声音,等他出去一看,两个人却都是一脸无事发生的平静脸,时郁只好狐疑地又退回去。
等食材终于完全准备就绪,三人围成了一桌。
时郁左手是厉逍,面带微笑仿佛从容得无懈可击,右手是高琦,严肃冷酷得好像面前是一锅即将被割大动脉的小白鼠。
时郁被夹在中间,发自内心地觉得,在家围火锅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
锅开了,第一轮羊肉下锅,很快变了颜色,薄肉卷起,浮在了汤面上。
时郁夹起来第一筷,想也没想,放到了厉逍碗里,高琦冷眼一瞥,觉得厉逍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很讨人厌。
然后第二筷,时郁夹给了高琦,有些小心翼翼地,像是怕她下一秒就会控制不住突然暴起。
高琦瞪了他一眼,然后从锅里也夹了一筷肉给他,恶声恶气地说:“光给我们夹干嘛,又不是没长手,多大人了还不会自己吃饭吗?”
时郁:“……”他不敢说话。
而被意有所指的厉逍仿佛耳聋,不止坦然地接受了时郁的喂食,并且更加地得寸进尺,要这要那地主动索取起服务来。
而时郁竟然也任劳任怨地被支使,厉逍要什么给什么,还要抽空担心对方有没有烫了嘴。
高琦:“……”
厉逍又让时郁帮他从厨房里拿个调料,时郁哦了一声,站起来就要往厨房走。
啪的一声,筷子重重砸在桌面上,时郁被惊得回头,看见高琦也站了起来,说:“我吃饱了。”
时郁站在厨房门口,微微张大嘴:“啊……不再吃点吗?”
“吃不下了,”高琦绷着脸,她厌恶地看了仍然安稳坐在座位上的厉逍一眼,隐忍着似的,说,“我先走了。”
时郁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想要开口劝一劝,却听到厉逍开了口,说:“那就慢走不送了。”
这话一出,高琦反而没法怒而离席了,她立在原地,瞪住了厉逍。
厉逍也不回避,抬起眼来直视她,脸上也不见了笑意,有些冷淡地,说:“我念在你和郁郁相依为命几年,也有一些感情在,所以有些事情就算了,我不想计较。”
“但是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和郁郁已经离婚了,你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厉逍说,“那就请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不要因为你自己过得不顺心,就来给别人的生活也添点麻烦,给别人造成困扰。”
高琦脸色一变,被气得几乎浑身都在发抖:“哈,你居然也有资格说不给他的生活添麻烦,不给他造成困扰!?”
“那当初随随便便撩了别人不负责,一句话不说就走,回来又不清不楚地纠缠的人是谁?几年前抛下他的人又是谁?!”高琦咬着牙齿,因为愤怒,脸色都涨得通红了,“现在你想起他来了,现在你知道他的好了,现在你想和他过日子了,那你有没有哪怕一丁点想过,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啊?!你凭什么可以毫无愧疚之心,你凭什么对他不闻不问之后,现在又想要他招之即来又挥之即去,你凭什么!?”
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地说:“如果你知道,如果你知道……”
时郁却猛地厉声打断了她:“高琦!”
而同时,厉逍的声音也在两人的耳中响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9.1
时郁觉得自己仿佛听到轰的一声,一时只觉得耳边轰鸣,他茫然地看向厉逍。
高琦也用那双通红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向厉逍:“你说什么?”
然后她看着厉逍向时郁走过去,时郁仿佛已经定在原地,目光只看着厉逍,动也不会动了,直到厉逍要来捉他的手腕,他才惊惶似的,要往后躲,但已经来不及,厉逍捉住了他。
覆盖着疤痕的那截腕子被厉逍连着表带一起攥在手里,对方仿佛不能克制,攥得有些用力,时郁觉得好疼,眼里几乎要落出泪来。
他在一种惶惶不安的失措和痛楚里,听见厉逍用那种仍然平静,甚至有些冷硬的声音,又说了一遍:“我说,你凭什么以为,他的那些事情,是只有你们才知道的秘密。”
时郁这下完全听清了,也明白了厉逍的意思,他觉得恍然大悟,连日困扰他的疑惑终于得到了解释。他看见厉逍面无表情,神色冷静,嘴巴一张一合,还在说着什么。
但他什么也听不清了。
他心里想,啊,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厉逍神色冷冷,语气里却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似的,对高琦说,“不要以为仗着几年的相处,就能插手我和他的事,在这里评头论足。”
“请你出去。”
高琦被厉逍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一下脸色难看起来,但实际上就算不用厉逍赶,她也待不下去了。
高琦夺门而去之后,屋里一时完全沉默下来,只有火锅在咕噜地冒着泡。
厉逍还握着他的手,刚刚不自觉地用力,已经把那里勒红了一圈,现在高琦一走,他微微放松,但还是没有放开他。
时郁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突然问他:“……你一直都知道?”
厉逍顿了顿,手指摩挲着他没有被表带遮住的肌肤,低低地嗯了一声,他看起来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大概也是觉得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
难怪两人重逢,厉逍会突然对他的那块表感兴趣,在他明显回避之后,就再也没关心过它。也从来不问他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肯取下手表。
时郁不知道这算不算也是对方的一种体贴。
他真的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曾经做过傻事,知道自己过得不好,知道自己这么多年里,也还是不知悔改地喜欢他。
所以他像从前那样,因为可怜自己,而施舍自己怜悯,甚至这次连爱情也一并要施舍给他。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时隔多年之后这个人会再次出现,对自己温柔,突兀地说爱自己。
真是很奇怪,他并不像从前那样,因为对方的宽容与仁慈,而觉得受宠若惊,还生出野心,也不因为确认了对方的确不爱自己,而失落绝望,倍受煎熬。
他沉默一会儿,说:“……其实你不用这样。”
厉逍低头看他,疑问地嗯了一声。
时郁低着头,因为要在对方面前坦承自己的不堪,甚至于要他违反自己的本能和天性,去抗拒对方,这让他感到羞耻和痛苦。
他声音发涩地说:“……我,我从前是犯了傻,也给你惹了很多麻烦,你讨厌我,我也知道,后来我……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因为愧疚,勉强和我……”
厉逍却打断了他:“没有勉强。”
时郁愣愣地抬起头。
厉逍又说:“也没有讨厌你。”
时郁又沉默了下,声音小下去地,说:“嗯,我知道,你一直是个很好的人,容易同情别人,但是我也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
“那怎样才算喜欢?”厉逍又打断了他,他皱着眉,看起来有些烦躁,“要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吗?”
“我做不到。”
时郁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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