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痒 第55章

作者:阿漂 标签: 近代现代

然后微笑一下,对时郁说:“好久不见。”

多年不见,他不能吓到他。

时郁从玄关走到客厅,四面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的名字。

当初是厉逍把时郁从这里赶出去,现在墙壁上却写满了时郁。

墙上的日期从六年前两人分手,写到两人重逢那天为止,时郁看到那些浓郁深重,杂乱无章的墨渍和线条,好像亲眼见到厉逍是如何被困在这个屋子里,痛苦挣扎了这几年。

他看完了,厉逍也说完了。

然后两人沉默下来,厉逍脸上绷着,嘴唇抿紧,隐隐显出一种紧张的神色来。

若说到偏执与疯狂,他做过的这些事情,又有哪样不比曾经的时郁夸张。

时郁知道了自己被他在暗处窥视了这么多年,知道了自己背后是怎样精心设计他们的重逢,知道了他的妻离子散,都是因为他暗中插手……这么多年下来,他对时郁的渴望积累成了他自己都觉得扭曲的疯狂,厉逍想着不能吓到他,可是还是不能避免要吓到他。

“你已经知道我的母亲,她是这样的人,情绪不正常,爱一个人偏激又疯狂,如果得不到,宁可拖着人一起下地狱,”他喉结动了动,有些艰难地说,“……这次车祸也是因为她突然抢过了方向盘,才导致车子失控。”

这是警察那边给出的初步调查结果,具体的还要等尸检,和更细致的调查之后才能确认。

但是厉逍几乎毫不怀疑,这是关盈会做出来的事情,他刚刚一直没有和时郁讲。

他说:“她是要拉着厉远一起去死。”

时郁一下睁大了眼睛。

“……所以我曾经一度非常抗拒,千方百计地想要摆脱,”厉逍顿了顿,目光里陡然闪过一丝狠戾地,说,“可是看到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们一家三口快乐幸福的样子,我恨不得,恨不得——”

声音却戛然而止,他咬住牙,脸部因此抽搐几下,他声音沙哑地,对时郁说:“……我是她的儿子,可能最终还是会变成她的样子。”

“……你明白吗?”

时郁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四面周围到处都是自己的名字,觉得终于有些明白过来,厉逍这些年是为了什么而挣扎,从前又是为什么抗拒着亲密的关系,总是若即若离,给出一点就要收回去。

原来对他来说,爱一个人意味着枷锁和失控,所以他不愿意。

时郁的目光又落回到墙上,他看到墙上的一句话,那是清明节的前一天,大概因为是最新写的,字迹都还很清楚。

“我要去见他了。”

他看着那句话,看了很久,觉得眼睛发热,鼻头也酸起来。

他回过头,看着厉逍,睫毛轻轻抖了一下,他轻声地说:“……所以你一直不肯承认,其实你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喜欢我了吗?”

厉逍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一时哑了言。

他想说不是,我没有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我怎么可能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你。

可是他看着时郁的眼睛,嘴唇几次张合,否认的话却说不出口来。

如果不是喜欢,怎么会看到他受委屈,就想为他出头;如果不是喜欢,怎么那么多可怜的人里面,唯独只想怜惜他,还要带他回家;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在时郁第一次试探他的底线的时候,却没有推开他,反而容忍下来,还让时郁一次次地超出自己的底线……是他一直不肯承认,也不敢承认,觉得爱上一个人是件祸事,一旦泛滥,更会酿成灾难。

而承认自己义短情薄,总比承认自己胆怯懦弱,要好受得多。

时郁看着他神色变幻,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头一次觉得,他好像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么聪明,他那么傻,分不清自己的心意,也不肯承认自己的喜欢,简直有种呆呆的可怜。

他想笑,可是又很想哭:“你是觉得你会像你妈妈一样,变得偏执又疯狂,我会害怕你吗?”

“可是我曾经也非常,非常讨厌你的猫,你的朋友,因为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你更喜欢他们,我总是在想,我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你最喜欢的那一个,我好嫉妒,我好恨他们,我想让他们全都消失,我不想让你看见别人,我希望你的眼睛里只有我。”

因为爱上一个人,就会有独占欲,想要对方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我想要独占你,”时郁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也想要被你独占。”

厉逍看着他,眼里仿佛是闪过一星火光,却又很快地被掩盖下去,他皱起眉,说:“那不一样。”

“对,不一样,当然不一样。”时郁说,“因为你不是你的妈妈,你的爸爸不爱她,总是辜负她,她得不到他的爱,所以才被逼疯了。”

“可是我对你有很多很多的爱,只要是你,多少我都可以给你,你永远不会因为在我这里得不到足够的爱,而感到痛苦和绝望,你永远不会有机会变成你妈妈那样的人。”

“所以,”时郁凑上来,踮起脚,亲吻他的嘴唇,“求你爱我,求你占有我。”

多么疯狂都可以,多么用力都可以,厉逍居然还担心他的爱会吓到他,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渴望他的爱已经渴望太久了,就算让自己现在死在他的爱里都可以。

时郁啃咬着厉逍的嘴唇,舌头伸进厉逍的嘴里,他热切地渴望着厉逍,好像想把自己融化到厉逍的身体里。

厉逍感受到了来自于时郁的浓烈的渴望和爱,一时脊背发起颤,头皮也阵阵发麻起来。

他想,其实他才是幸运的那一个,时郁从等他成熟,知道什么是爱,知道如何去爱,这漫长的过程里,时郁一如既往,从始至终,从来没有放弃过爱他。

他总觉得自己是在拯救时郁,其实他连自己都拯救不了,还是靠时郁的爱来打捞起他,拯救了他。

因为是他的爱,才唤醒了厉逍的爱。

他沐浴在时郁的爱里,于是永远拥有底气,永远不必忧惧。

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也发起抖来,想要爱对方的心情在他体内激动而狂热地嘶鸣,简直要冲破了他的肉/体。

他不得不伸手拥住时郁,将他紧紧箍进自己怀里,用力地回吻他。

两人激烈接吻,密不透风地纠缠,厉逍将他压进满是墙上,后面是团模糊了的字迹,也全都是时郁。

厉逍压着他,撕裂他的衬衫,纽扣一颗颗崩弹到地上,裤子也很快被剥下来,厉逍握住他的屁股和大腿,将自己挤了进去。

两人都发出了嘶哑的喘息声,厉逍咬他的喉结,咬他的嘴唇,下/身狠命地顶弄着他,沙哑又低沉地说:“你知道我在这个屋子里,想的最多的是什么吗?”

时郁背抵着墙壁,被他干得喘息呻吟不止,他一条腿环住厉逍,两只手也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他半闭着眼皮,汗水从睫毛上滴落下来,声音破碎地问:“……是……什么?”

“我在这个屋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怎样干你。想着如果你不爱我了,恨我了,被我抓进来,囚在这屋子里面,对着到处都是你的名字的墙,我让你面对着它们,面对着我这些扭曲又赤裸的欲/望,躲也躲不过,逃也逃不开,”厉逍的舌头舔过他的耳朵,他的声音又凶狠,又有种绝望的快感,说,“然后我把你干得意识涣散,合不拢腿,精/液射不出来 ,只能射出尿来,然后喷到你的名字上面。”

在那些思念和欲/望一起重压在他身上,让他犹如困兽无处可逃的时候,他想的是,他要把时郁也囚在自己的意识牢笼里,他走不出来,时郁也别想走出来。

那时候他好像懂得了母亲的疯癫和狂热,明白了母亲死也要拉着厉远一起下地狱的心情。

他觉得自己也疯了,在无数个夜里,他潜在这片阴影里,肆无忌惮地意淫着别人的丈夫,他将时郁在这个屋子里肆意凌辱,将他的精/液抹遍时郁的全身,他折断时郁的骨头,让对方哪里也去不了,谁也不能见,只能够看着自己,向自己打开身体,承受自己,依附自己,哪里也逃不出去。

如今他也真的在这个屋子里,在这面墙上,干着他想的那个人。

万幸的是,这个人还爱他,比他所能够想象的,都还要更爱他。

厉逍突然皱紧眉,闷哼了一声。

时郁的屁股突然夹紧了,他身体抽搐着,紧紧地抱住厉逍,股股精/液从他的阴/茎里射出来,溅到厉逍的小腹上,滴滴答答地再往下淌。

厉逍还没干他太久,甚至也还没有摸他,他竟然因为厉逍这样的话,就难受刺激地射/精了。

射/精之后,时郁浑身软成了水,他趴在厉逍身上,面色潮红,全身发红,耳朵根也都是红的,却张着红润润的眼睛,看着厉逍,说:“……好啊。”

又凑上来,柔软的嘴唇贴住厉逍,他小声地说:“你把我肏得射尿吧。”

厉逍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沉默一下,突然用力地咬了他的嘴唇,眼里发狠地说:“你自己说的。”

厉逍将他翻了个面,脸对着墙,塌下腰翘起屁股,被厉逍掐着腰从后面插进来,他进得又深又重,很快时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屁股被撞得又酸又麻,快感从尾椎骨沿着脊背,直往头顶上窜,只能发出一声声的破碎呻吟。

时郁已经数不清自己射了多少次,到后面已经没有力气了,高/潮的频繁堆积也让他陷入一种濒死的触电般的快感里,到后面厉逍抱着他,一碰他下面他就哆嗦,性/器颤颤地,可怜地吐出几滴透明似的精水。

厉逍仍埋在他身体里,仿佛被饿狠了,终于放出来的兽,凶恶地在他身体里驰骋进出,又是一个深顶,厉逍的龟/头碾过时郁体内最敏感的一点,他看着时郁瞳孔微微张大,浑身抽搐地,然后两人都听到了清晰的水声,淡黄的液体从他射不出精了的阴/茎里流出来,淌到时郁的大腿,又沾到了厉逍的身上。

时郁脸上的神情突然空白,一时都呆住了。

话是时郁自己放出来的,但是震惊和羞臊也是真的,接下来时郁都是满面通红,目光呆滞,被厉逍抱着去洗澡,更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厉逍见他实在羞愧得厉害,倒也没有再坏心眼地捉弄他,帮他把身上的脏污清理干净,又把人包进浴巾里,把人从浴室里抱出来。

然后也不把人放到床上去,反而方向一拐,把他带到了飘窗前,上面垫了足够的软垫和枕头,甚至还有毛毯,厉逍搂过他,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两个人荒唐太久,时间已经很晚,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雨滴砸到窗户上,蜿蜒出道道水痕。

从窗户看出去,因为被夜色和雨水所遮,外面一片迷蒙水雾,只看到楼下有路,路边隐约有灯光,但是再多的就看不清了。

时郁看着,隐隐觉得眼熟,然后他突然想起来,这不是厉逍微信头像的场景吗?

他有些困惑,扭过头去看厉逍,厉逍捉着他的手指,亲他的脸,低声地说起:“之前失眠的时候,我经常会过来这边。”

但是这里到处都是时郁,这个人占着他的眼睛,占着他的心神,有时候还会让他幻听,以为门外有人,他去开门,却什么都没有。

他本来是因为失眠,睡不着,所以才到这边来,可是来到这边,更加睡不着,更加不静心。

“从前你来的时候,都会经过楼下这条路,我知道你来,有时会在窗边,等着你,看着你来。”

时郁先是一愣,然后心中又一动,他不知道厉逍曾经在这里,等过他,看过他。

厉逍笑了一下,但又很快沉寂下去,说:“后面你不再来了,可我还是会忍不住在这里看,猜你下一秒是不是会出现。”

“有一次也是下雨,我站在窗边,想你是不是来了,人就在下面,只是因为雨太大,我才看不清你。”

这样一想,他就觉得安心起来,可以不再去想时郁已经结了婚,有了妻子和女儿,那些疯狂又偏激的念头也暂时偃旗息鼓,能让他安稳地在这里睡上片刻。

“后来我把这张照片换成了头像,觉得看到它的时候,会心静很多。”

下雨的时候,也经常地过来,他睡在这里,有时候会做梦,梦里时郁在他怀里,趁他闭着眼睛,就明目张胆地偷窥他,又偷偷地凑上来亲他。

他笑着睁开眼睛,怀里却是空的,外面有风,有雨,唯独没有他梦到的那个人。

“现在又下雨了,”厉逍手下微微发力,更紧地把时郁圈在怀里,埋头在他颈间,低低地说,“不过这次,你真的在我怀里了。”

时郁听他喟叹一声,像是很满足的样子,心里好像被什么涨满了,碰一碰,就要漫溢出来。

他以为过去的无数个夜里,只有他辗转反侧,想着一个人难以入眠,但原来这个人也曾经默默等过他,在窗边看着他走上来,也会想他想到睡不着。

在这个人还不知道,还不承认的时候,他已经无知无觉地爱了自己很久。

他意识到这点之后,既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幸福,又觉得好笑和心酸,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他在伤心的时候,绝望的时候,即便是重新被厉逍所爱的时候,都没有哭,却在知道厉逍曾经也因为自己,受过这种细小的酸楚的时候,而觉得难以忍耐。

厉逍却被他突如其来的眼泪给吓到了,一下不知所措起来,问他怎么了,又拍他的背,又亲吻他的眼皮,整个人手足无措,连哄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了似的。

然后一下又突然反应过来,一时又担忧,又不知该不该喜地,他几乎有些呆傻地问:“你,你现在能哭了吗?”

时郁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又想笑着点头,一时又哭又笑地,看起来恐怕非常难看,于是他把脸埋进厉逍怀里,伸手揪住他的衣服,止不住哽咽地说:“你再多抱一抱我,多爱一爱我吧。”

这世上永远只有厉逍可以牵扯到他的神经,让他笑,又让他哭,诱他毒|瘾,又治他顽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