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胡 第48章

作者:冉尔 标签: 近代现代

  白鹤眠咧嘴笑。

  “小少爷,陈北斗生气了。”千山等陈北斗转身走后,忧心忡忡地提醒他,“咱们在陈家的地盘上,应该小心为上。”

  “那我也不愿跟他跳舞。”白鹤眠嗤了声,低头轻舔酒杯的边缘,“我心里有数。”

  他晓得,陈北斗纵使再生气,也不会当着这么一屋子人的面与自己撕破脸,更何况……白小少爷眯了眯眼睛,他觉得陈北斗感兴趣的,并不是一个温驯的寡夫。

  “呵。”白鹤眠无声地冷笑,继而起身,欣然滑进了舞池。

  他不跟男人跳舞,随手拉住一个年轻的姑娘,优雅地扶住对方的腰。

  白鹤眠身着旗袍,可当他跳男舞步时,没人会注意他身上的衣服——他想表现得彬彬有礼时,没人比他更像世家的公子哥。

  果不其然,陈北斗换完鞋,重新回到客厅时,眼睛就粘在跳舞的白鹤眠身上,再也没离开过。

  白鹤眠一边跳,一边冷笑,对付这类人,逃避是没有用的。

  他踩着节拍,在歌曲的末尾使了个巧劲,把姑娘送到了身旁另一位客人手中,自己退出舞池,顺手从服务生手中接过一杯酒。

  “小少爷,”千山适时出现在白鹤眠身边,把短袄披在他肩头,“陈北斗回来了。”

  “嗯,我知道。”白鹤眠喝了口酒,任由苦涩的气泡在舌尖缓缓炸裂,“他妻子呢?”

  “说是身体不适,在楼上歇着呢。”

  “怪了,他不是娶了好些个,难不成个个身子都不舒服?”白鹤眠猛地挑眉,“我记得梁太太以前提起过,他娶了个还在上学的女学生。”

  “假的,学生证都是买的。”千山不以为然,显然类似的传闻已经在金陵城里传遍了。

  “她也不舒服?”

  “小少爷,您想啊,正妻都不来,她一个姨太太哪儿敢私自来?”

  白鹤眠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千山言语间的深意。

  不怪他想不到这一茬。

  白家没有纳妾的传统,白鹤眠他爹就娶了他娘一房,等他自个儿嫁进封家,封栖松也全然没有纳妾的心思。

  说到底,白鹤眠还是幸运的。

  “封……封家呢?”不知不觉间,他掌心沁出了汗。

  说不在意肯定是假的,从前白鹤眠想不到这一茬,自然不会问,如今意识到了,便格外忧心。

  “封家没纳妾的传统。”千山忍笑与白鹤眠解释,“封二爷他爹,咱早就过世的老太爷,就娶了老夫人一房,恩爱非常,要不然也不会有封家的三兄弟。”

  他暗中松了口气,抠着手指嘀咕:“我怕封二哥以后会娶别人呀。”

  就算封家没纳妾的传统,也保不齐封栖松有那方面的心思。

  毕竟……毕竟封二哥那么厉害,他满足不了怎么办?

  千山差点被白小少爷的话惊跌跟头:“小少爷,可不能胡说!”

  他轻哼。

  “咱二爷的心思全在您身上,还娶谁?”千山苦着脸为封栖松说好话,心里则暗暗犯愁,生怕他们的话传回封家,让封栖松误会,以为他搁这儿离间他俩的感情哩!

  再者,他们在陈北斗的洋楼里,危机四伏,哪能分出心神去谈论情情爱爱?

  白鹤眠也知道时机不对,别别扭扭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嫌舞池中太吵,意兴阑珊道:“我去洗个手,你且在这儿等我。”

  “小少爷,早去早回。”千山替他拿了酒杯。

  白鹤眠挥挥手,示意自己知道。

  盥洗室在很靠外的地方,白小少爷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服务生的指引下寻到了目的地。

  他推门而入,入耳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他被纷乱的声音带回人间,俯身拧开水龙头,用掌心掬着水往脸上泼。

  冰冷的水带去了些许燥热,白鹤眠仰起湿漉漉的脸,在镜中对上了一双情欲缠绵的眼睛。

  他愣了愣,心中警铃大作。

  不是热,是酒。

  该死,他早该想到的。

  白鹤眠又往脸上狠狠地泼了几捧凉水,可惜效果微乎其微,难言的燥热自下腹升腾,他的双腿开始使不上力气,扶着墙才能勉强站稳。

  “封二哥……”白鹤眠慌了,他不知道欲望原来还是种折磨,在没有封栖松的时候,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去疏解。

  白鹤眠心知这样的自己是不能被外人发现的,他咬牙环顾四周——出去肯定不行,空荡荡的走廊上随便来个人就能发现他。

  只能待在盥洗室里。

  白鹤眠浑浑噩噩地撞开一扇门,和满屋子的扫帚拖把面面相觑。

  白小少爷忽然有点想哭,他把自己团成一团,尽量靠着角落蹲着,试图靠转移注意力来分散体内的热潮,可惜事与愿违。

  陈北斗下的药是实打实的量,白小少爷又没什么忍耐力,不过呼吸间的工夫,裸露在外的皮肤就泛起淡淡的粉,下·身也有了湿意。

  他捂着嘴,艰难地喘息,绝望地望着苍白的天花板,觉得自己在阴沟里翻了船。

  门外传来一声轻响,紧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

  有人在洗手。

  白鹤眠紧张地贴着墙壁,身体因为恐慌剧烈颤抖。

  不要是陈北斗,千万不要是陈北斗。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他听见了低沉的笑声:“白小少爷,别躲了,出来吧。”

  白鹤眠后背上的冷汗唰地挂了下来。

  陈北斗愉悦地哼着歌:“躲是躲不掉的,你就跟了我吧。”

  惊惧压倒了情欲,他在掌心抠出了十个明显的指甲印。

  “白小少爷,乖啊,出来吧。”陈北斗开始按照顺序踹门,一扇接着一扇。

  白鹤眠抖得越发厉害,他心知自己无路可逃,便用汗津津的手握住了一根拖把。

  就算逃不掉,他也不愿束手就擒。

  ——砰,又是一扇门。

  啪嗒,啪嗒,迟缓的脚步声越发靠近,白鹤眠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在干什么?”千钧一发之际,他隔壁的门忽然被推开,清冷的声音打破了盥洗室内恐怖的氛围。

  陈北斗竟然噎住了,半晌,讨好地嘟囔:“你在啊?”

  “我不能在?”那声音玩味地反问,“倒是你,好好的寿辰不过,来这儿玩捉迷藏?”

  陈北斗没吭声。

  “我一直在这里,没看见别人进来……还是说,你藏了人,怕被我看见?”

  “哪儿能?”陈北斗这回反应倒是快,讪笑道,“我这不是喝多了,脑子有点不清醒吗?”

  “喝多了就回去歇着,别让外头看咱们陈家的笑话。”

  “好好好。”也不知隔壁的人是什么来头,三言两语竟然将陈北斗打发了。

  白鹤眠云里雾里地听着,艰难地从对话中分辨出自己安全了的信号,然后脱力般撒了手,伴随着拖把,一齐倒在了地上。

  “麻烦。”门外的声音等陈北斗离去才懊恼道,“不是写了纸条让你不要来了吗?”

  继而匆匆走远。

  白鹤眠徒劳地张嘴,伸手想要开门,却被体内的火烧没了力气,他无助地瞪圆了眼睛,在幽暗的角落里彻底蜷缩了起来。

第50章 纯情服务生俏寡夫

  白鹤眠想到很久以前,白家还没没落时,他翻墙去封家找封老三解除婚约的事。

  其实他去了不止一次,除了第一回 跌进封二哥的怀里,其他几次运气都不错,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顺顺当当地进了封家的院子。

  那时候的封家和现在的还是有些区别的。

  大抵是封老大当家的缘故,好几间屋子都被拆了,改作警卫员的练习场,场中歪七扭八地竖了好些靶子。

  屁大点的白小少爷胆子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他敢翻墙却怕枪,在训练场边上溜溜达达半天,也没敢靠近,最后拾了两个脏兮兮的弹夹,揣在怀里准备溜回家。

  好巧不巧,他撞上了封家的下人。

  封家的下人没看见半大的孩子,拎着封信兴奋地嚷嚷:“二爷来信了,二爷来信了!”

  封老大最先从屋里出来:“老二来信了?快给我瞧瞧。”

  然后小不点白鹤眠藏在草垛子里,听见了封顷竹的叹息:“老二才这般大的年纪心思就这样深,日后如何是好?”

  下人答:“二爷是为了家里才如此操·心的。”

  封老大却说:“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你不明白什么呢?

  当时的白鹤眠听过就忘了,只顾着等封家人各自散去后,才提心吊胆地翻墙回家,全然不知封顷竹早已发现了他留在墙根下的脚印。

  “大爷……”发现异样的下人哭笑不得,“三爷和白小少爷有婚约,他来也没什么,就是翻墙这事儿……”

  封顷竹定定地看着脚印,半晌后幽幽道:“老二不该走的。”

  “啊?”下人没听懂。

  封顷竹却已转身而去:“不必管,你们权当没看见便是……对了,在墙下垫几块石头,顺便把青苔扫一扫。”

  下人一一照做,然而墙那头无法无天的白鹤眠已对封家失去了兴趣——在半大的孩子眼里,婚约不及弹珠重要,它看不见摸不着,全不似大人所说,能拴住下半辈子漫长的时光。

  可几年以后,白鹤眠就被封栖松拴住了。

  他抱住了拖把,可怜巴巴地喘着气,同时费力地思索,刚刚把陈北斗支走的人是谁。

  他并不熟悉那人的声音,想来,能支走陈北斗的人,在金陵城里不会无名无姓,但稍微年轻一点的,除了假死的封栖松,再无旁人。

  更深的,白鹤眠无暇细想,他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要伸手把旗袍撩起来,小腹处的麻痒逐渐无法忍耐。

  这种感觉与封二哥带来的不同,不是一波又一波的浪潮,而是火山喷发,势不可当地卷噬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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