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嫁人,十年不晚 第150章

作者:鹭草以南 标签: HE 近代现代

  “玉染,不要!你……”

  谭凉景没来得及夺下那管冰蓝色的注射剂,不管是爱,是恨,还是伤害与悲伤,都被那一针冰葬冰封了整整六年,在那期间,程七彦得以过上平静的日子,那是用谭玉染每一次在毒瘾下的凌迟换来的。

  直到那看似陌生的巧遇,再一次拉开了帷幕。

  那些纠葛的往事与新一轮的情感缠绕在一起,把他们牢牢的束缚住了。

  现在,季蓝死了,魏斐死了,所谓爱已经走到绝路,而恨却绵延不绝。

  谭玉染看着程七彦蜷缩在被子里的身躯,把为他精心准备的清淡食物放在了床头柜上,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每当谭玉染说什么,他唯一的回应就只有那句:放我走吧!

  而谭玉染每次都是拒绝。

  他坐到床边,轻轻躺下,侧卧着抱紧程七彦的身体,二人曲线紧贴,心却远隔。

  “七彦……我们,和好吧,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还想要什么……”

  怀中的身躯开始颤抖,程七彦在笑,就好像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笑的昏天地暗……他掀开被子,支起身体靠近谭玉染,“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去死,你放心,你死了我绝对不续弦,啊?去呀,去死呀!”

  谭玉染深吸一口气靠在床头,“别说了,吃饭吧,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这样恐怕你就要先死了。”

  说完,他去拉程七彦的胳膊,却被一下甩开,“谭玉染,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放我离开,二是让我死在这里。”

  “别傻了,我不会让你死的,不吃饭至少要喝点水……”谭玉染端起杯子,抵到程七彦嘴边,清水沁到了他的唇,而他却没有要吞咽的意思,谭玉染气急,一手捏住他的下颚,一手拿起杯子就开始往程七彦嘴里灌。

  程七彦把头扭开,反抗谭玉染的行为,却奈何力量不及他,加之多时没有吃饭,力气显得很虚浮,根本摆脱不掉谭玉染的钳制,水慢慢倒进了程七彦的嘴里,他只能一点点吞咽。

  多余的水顺着线条优雅的脖颈流进胸膛,濡湿了胸膛两边的睡袍,然后朝更里面流去。

  “咳……咳咳……”

  程七彦被水呛住,谭玉染这才松开手,看着剧烈呛咳的人。

  待咳嗽平息,谭玉染把水含在口里,然后用亲吻的方式度入程七彦嘴里,温柔又霸道。

  可程七彦完全不领情,这样的方式更令他觉得受辱,他合拢牙关,使劲一咬,口齿间顿时溢满了血腥味。

  谭玉染吃痛,立即退开,而程七彦却抓起他手中的被子,把里面剩余的水尽数泼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手一挥,把床头柜上精心准备的饭菜也全部推倒了地上。

  房间突然沉寂了下来,地上的食物还冒着热气,美人白皙的面庞有透明的水珠滴落,晶莹玉洁的挂在睫毛上。

  谭玉染的怒火从来不针对程七彦,然而在这一刻却被挑起,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正在寻找出口发~泄压抑的怒气,只听闻耳边砰的一声,墙边的装饰灯被他打翻在地,水晶质地的灯碎成了许多块儿,里面的电源还不断的冒着火花。

  可是怒火却没有因此平息下来,谭玉染回头将程七彦摁倒在床上,扬起了一把巴掌,却迟迟下不去手,而程七彦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反而极为挑衅的看着他的手掌。

  谭玉染最终恨恨的把巴掌握成了拳头,他扯住程七彦的衣领,强迫他看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逼我,既然你要逼我把事情做绝,却又要逃走留下一线希望给我……明明,明明可以不是那么坏的局面,明明你也很痛苦,却为什么偏偏要逼我这样做?”

  谭玉染的质问最终淹没在了语不成句哽咽下,最终自己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呵呵,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了我死去的爱人!”

  谭玉染如坠冰窖,所有的情绪霎时被冻结,良久,他才问道……“你的爱人?……那个女人吗?还是魏斐……我呢,我是你的什么人呢?”

  程七彦的口气却依旧冷硬,“你不过是一个死不足惜的伪君子罢了。”

  那话带着颤抖的尾音,不知是说的太用力,还是太过激动。

  谭玉染放开了程七彦,从他的身上下来,默默无声的退到了数米以外,很久之后,程七彦听到了门被关上的声音,没有听到那人的脚步声,他带着自己也不知道的小心翼翼离开了,就当没有来过……就当不曾听见程七彦那句话。

  那晚,程七彦把送进房间的晚餐吃掉了,是不忍心吗?他不愿去想,只是如嚼蜡一样解决掉了那些饭菜,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作茧自缚,是呀,为什么那样逼他呢?到头来不是什么意义也没有么,徒增难受,如果他一辈子也记不起那些事,没准,现在就是幸福。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可以大声承认自己爱着谭玉染,可是世界上很多东西是不由自己的。

  确实,谭玉染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他,可是那些被伤害的却是他挚爱的人,他的妻子,他的父亲,他的……为保护他而死掉的魏斐,那些人都死了。

  死了,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那些哪里是能够说原谅就能一笔勾销的事,他可以不恨,但他不能替死去的人说一声自己不恨,然后就抛却一切与谭玉染在一起,那是一种自己也不能饶恕的背叛行为。

  这几天公司忙的不可开交,谭玉染早上出去要傍晚才能回来,而且往往都是带着大量的事务回家来做,因为他不放心程七彦。

  房子的四周都有人把守,窗户下面和一切出口都有人看着,所以程七彦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唯有插翅飞翔了,可他的厉害谭玉染可不止领教过一回,所以这一次比以前的每一次都防范的更紧。

  无论他说什么,还是不能放手任他走。

  谭玉染正在楼下的客厅翻阅文件,突然一个下属慌张的闯进来。

  “不好了,程先生在……在楼顶上站着。”

  谭玉染霍然起身,头脑有些发胀,果然,他认准的东西,凡是没有合他的心意,就一定要闹出些事情来。

  谭玉染急匆匆跑上头顶,看见程七彦裸足站着边缘上,那里还有些半融化的雪片,可能稍不注意就会失足跌下去。

  “程七彦,你在干什么?”

  程七彦回头,怎么,飞不得,还不允许他跳楼么?从这里跳下去会死吧,不,不会,下面有雪,不会摔死,那么他可以爬起来,然后狂奔向前方,那样就会有自由了么?

  “你放我走,不然我就跳下去……”程七彦的威胁没有半点虚假的意思,仿佛马上就能从这里纵身一跃。

  谭玉染平定了胸中翻涌的血气,前一刻他还想万事都迁就着他,不让他做傻事,可现在,谭玉染却反笑道:“呵……你跳啊,倒是跳给我看看,我告诉你程七彦,你如果跳下去摔死了,那我掘地三尺也会把季迟和你女儿找出来,然后让他们给你陪葬,你不是说我是伪君子么!那我就做一回真小人给你看看,不信你就跳下去试试,在地狱里等着看我会不会把他们送到你面前!”

  原来,把一个太爱你的人逼急了……也许会适得其反,相爱的人,总喜欢玩这样互相折磨的把戏。

  果然,那句话一下就点中了程七彦的要害,可是好像还嫌他气得不够似地,谭玉染并没有停止口中的话语,“你任性这么久也该够了,你最终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你为的人终究不过是些死人,他们不会张嘴说话,你又怎知他们恨我……就算如此,比起对我的恨,他们给你的爱会更强烈,七彦……他们希望你幸福,为什么你要将摆在眼前的幸福拒于千里之外呢?”

  任性,他因爱而酝酿成的恨与报复,居然能被他解释为任性!真是无耻之极。

  谭玉染好像看出了程七彦的所思所想,他厉声怒喝道:“程七彦!你的坚持不就是因为爱面子吗?你爱我,却怕和我在一起,你怕世人指责你背弃那个死掉的女人,你怕别人说你为了幸福就不顾一切!”

  那话犹如惊雷一样响彻在程七彦的上空,如果真的可以像谭玉染说的那样轻描淡写,那又何来那些生死都不解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