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鹭草以南
宠物是不该有台词的,而那句话,源自木偶心中最后的牵挂。
谭玉染有些微错愕,愣在了原地,几欲开口说点什么,却又把已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最终带着点不甘转身离去了,程七彦不在这里,那又会在哪里呢……焦急让谭玉染有些失措,该去哪里寻找呢?
谭玉染离开后,古逸才收回视线,他挑起谭凉景的下巴,看着他毫无惧意的眼睛,心头生出一个个残酷的念头来,谭凉景……虽然做了他的木偶,可也始终只是个木偶罢了,他身体上任凭摆布,却不曾真正向他低过头,身心的分离……或者,心已经死亡,那得到一个木偶又有什么意思……
古逸的手越收越紧,那样的想法差点让他多年未曾出现过的怒火油然,可转念一想,木偶又怎样……至少他还有在乎的东西,那么必然就会做出反应,看着一个人垂死时的挣扎,也很有趣呢!
明明是笑容,却带着十二分的阴鸷,古逸猛然把谭凉景摁趴在躺椅上,开始朝那还未愈合的伤处肆虐,只有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才能体会到他最真挚的反应。
………………
程七彦眼睛上蒙的黑布终于被扯下来了,然而他看见的景象却令他不忍目睹。
他的手脚都被束缚住了,呈大字型绑在一张床上,而床的不远处,是同样被绑起来的季迟。
程七彦看着季迟,问他有无大碍,他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忽然,烁夜走到他们中间的位置来,拿出一套精巧的工具来,虽然不太认识,但程七彦能肯定拿是折磨人用的,烁夜拿起一个螺旋形的锋利刀具在他眼前晃悠,金属在他脸上反射着令人生寒的光芒。
程七彦恨恨的别开了脸,干脆闭上了眼睛,拒绝去看那些东西。
“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答应他的条件!”程七彦的嗓音冷冽而坚决,他不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他们之间剪不断的纠葛,不需要别人来插手,即使是曾经的报复,他也学不会与他人为伍,那不仅是对自己感情的违背,对于曾经的自己来说,那是一种不可原谅的背叛。
自责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情绪,程七彦不希望沾染上它。
“我知道你骨头硬,放心,这些东西不会用在你身上的,要是把你弄坏了,那可就没用了……我只是想给你演示一下这些工具都有什么样的用途。”烁夜的声音悠悠的在耳边响起,带着魅惑与戏谑,被他的声音引导,就像走进了一条暗黑的巷子,明明看不清前方,却又黑色的漩涡吸引。
程七彦脑中轰然鸣响,立即意识到烁夜要做什么,他急切的转过脸来,果然,烁夜拿着那些精巧的刑具走到了季迟的身边,把锋利的锯齿恶意的靠近季迟的身体。
“你要做什么,住手!”程七彦失去了刚才的镇定,看着那令人心惊的刃慢慢接近季迟的皮肤。
那是一把带着倒钩的刀具,如果一刀拉下来,人的皮肤就会被梳成一条条的丝状,程七彦简直有想要唾骂的冲动,本来以为是多么厉害的人,却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而且最可恨的是,着招很奏效,他不能……不能对这个多次为了自己而牺牲的年轻人的安危视若无睹,即使是用谭玉染的成败来与之衡量,也同样难以抉择。
烁夜看见程七彦的表情,把螺旋刀收回,丢在了桌子上,“若论折磨人,疼痛是最有效的方法,也是最为低级的手段,相信你不会对他的惨叫无动于衷吧?”
“不,七彦,别答应他……无论怎样都不要答应,我不想看见你后悔,如果你难过,我会比你更难过成百上千倍,一切都是我自愿的!”季迟迫切的想要对程七彦表达自己的意思,他异常激动的言语着。
程七彦能够领会他的意思,可又怎能做到无动于衷,就在季迟不断告诫程七彦不要答应那个条件时,烁夜伸出了一只手,指甲是纯黑色的,一种艳丽的黑,而长长的指甲下面隐藏着一个小小的刀片。
在二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下,烁夜将刀片在季迟的左眼上横向一划,程七彦看得呆了,他在等待结果……那利落狠绝的一下所带来的结果。
季迟仰着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那下太快了,他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突然,他右眼有灼热的泪珠滚落下来,而左眼,却是滚烫的猩红……血,顺着季迟的眼角流到了他的耳朵里。形成一道触目惊心的血泪,在那个本是阳光的青年脸上划出妖异的颜色。
“啊——————”
从胸口伸出迸发出的吼叫在房间回响,程七彦的嘶喊震碎了他内心坚硬的东西,他大叫着季迟的名字,从未如此用力的呼喊一个人,像是最疼痛的失去,恍惚,季迟想起在沉睡中听见过的温柔呼唤,他眨了眨眼睛,剧痛从眼球上蔓延整张脸,被划伤的左眼在瞬间的猩红后,骤然失明,血色是它在这个世界上映出的最后一抹颜色,右眼的世界也突然变得扭曲起来。
唯有耳边还缭绕着程七彦的声音,那是他今生魂牵梦绕的追求,“七彦……我,我在呢,无所谓的……真的无所谓,千万别答应他们的条件哦……千万不要!”季迟的声音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太坚决,还是太疼痛,可即使是流尽血液也不曾动摇过。
“无所谓吗,嗯?”微微上挑的尾音居然带着戏弄的味道,烁夜作势又要对季迟的右眼下手,动作与刚才一样迅速有力。
“不,不要……”程七彦竭力阻止,被捆绑的手脚使劲想要摆脱约束,而用来束缚的锁链也因为震动而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烁夜的动作来得快,收得也干净,那小小的刀片险险的停在了季迟的眼睛上方一厘米处,程七彦胸膛剧烈起伏着,就像在悬崖前刹住脚步的人一样,后怕不已。
烁夜回头看着程七彦的眼睛,似在一点点逼近程七彦的心理防线,由不得他不屈服,看着一旁的季迟眼睛里不断涌出的鲜红色眼泪,程七彦的坚持终于到了临界点,然后……镇压下另一股起伏的心疼,他开口认输……“我答应……”
季迟在一旁声嘶力竭的大喊,可程七彦选择不听从,他相信,烁夜有千百种方法令他生不如死。
“哦?答应什么?”烁夜的指甲轻轻划过程七彦微凸的喉结。
程七彦闭目凝神,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想要远离那骚动肌~肤的麻痒感,“我答应……答应拿出手中的股份,以助古逸夺下晨淼。”
烁夜听后浅浅一笑,“不……不是助他,而是,要你与谭玉染为敌,亲手夺下晨淼,由你的手,把他毁灭!”
程七彦的身躯轻微颤抖了一下,那比他想象中的更为残酷,无法想象那一天的来临,答应吗……要答应吗?他侧头看着满脸都是血的季迟,恐怕那只眼睛已经废了,如果两只都……那他这辈子就完了。
答应吧,也许中途还有扭转的余地,现在这般,只能任人宰割。
“我答应!全都答应。”程七彦咬牙吐出这几个字,季迟的声音渐渐消隐下去,带着无力与歇斯底里后的精疲力尽。
烁夜叫来手下,吩咐他们把季迟抬下去。
“你们要把他弄到哪里去?”程七彦看着他们粗暴的动作,不禁仰头怒喝。
“放心,既然你已答应,那自然不会再对他如何,只是带他去处理眼睛而已。”烁夜亲手为程七彦打开四肢上的锁链。
“七彦,你别答应他们,如果那样做你会后悔一辈的……”季迟竟在几个魁梧大汉的手中逃脱,跑到程七彦跟前苦苦哀求,“就算是为我做出的牺牲,我也高兴不起来的……七彦!!”
程七彦得到解放的手颤颤巍巍的触到了季迟满是血泪的脸,心中犹如被带刺的齿轮碾压而过,季迟是第一个让程七彦感到愧对的人,可当他还来不及为他拭去泪水,身后的人就过来把季迟拖走,程七彦无力阻拦,往空气里一抓,摊开手心,只看见满手的血污。
所谓残酷就是无止境的折磨,绝望过后还是绝望,下一刻,程七彦深深的体会到了那种滋味。
所谓扭转的机会,根本就是幼稚的想法,因为古逸不止打算拿下晨淼和谭家的禁药市场,更因为他对程七彦有着某种特殊的兴趣,把这头倔强的兽驯服成自己手中的利剑,为他所用……
人心和天意是最否侧的,若能控制其一,那该是多大的成就感啊,尤其是像程七彦这种心理防御强悍的人,要击溃他,必定要从最深处给予打击。
房间里只剩下了程七彦和烁夜两个人,沉闷的气氛维持了一会儿,烁夜转身拿来一个盘子,里面摆放着几瓶看似像药物一个的东西,烁夜取出一个注射器,把药品调配好,然后抽取到了针管里面,手法很专业,可他的眼神却让人想起残酷的活体实验。
还不等程七彦问出口,烁夜就问道:“你知道谭家的禁药帝国么?”
程七彦点点头,他的确知道,早在北都的时候就不止听说过一次,但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不是什么合法的东西,谭玉染也没有告诉他详细的事情,只知道那是谭家最庞大的产业。
烁夜又问:“那你知道禁药基地都生产什么吗?”
提起这个,程七彦最先想到的就是冰葬,那种毒的滋味他虽没有亲自尝过,但却深深的浸透到了他的每一个细胞,现在想想都会足底生寒,而要问禁药基地还生产什么,那他就无从知晓了……毒品?还是什么东西?
“比如这个……”烁夜举起注射器,推出了里面的空气,“可以控制人的大脑思维!”
程七彦惊恐的张大了嘴巴,他是真的害怕了,他不会质疑这种药物的效果,一想到烁夜是想要将这个药用在自己身上,程七彦就产生了深深的畏惧心理,控制人的大脑思维,虽然听起来很离奇,可即使是一样普通的毒品也能有让人生不如死的作用,而当那个时候……瘾君子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