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端
这祖宗白天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又过了两天,何方明忽然打来个电话,请俩人吃饭,还是上回那个餐厅。
席间还送了份礼物。
见谢知目露疑惑,何方明显得更疑惑:“明天是老裴的生日啊,你忘了?”
他皱眉的样子特别凶,语气也不好,说完想起裴衔意就在旁边,咳嗽两声,赶紧补救:“老裴听外婆的过阴历生日,每年变来变去的,是不太好记。我明天得去趟法国,没法给他庆祝,劳烦你了。”
谢知缄默片刻,在心里算了算日期,才想起这回事。
他们俩结婚三年,有两年裴家的亲戚都在凑热闹,张扬自主地给裴衔意举办生日宴,宴会上人太多,说不上话。
好像有一年是不同的……
谢知回想了会儿,忽然怔住。
结婚的第二年,他去深山里拍戏,信号不好,和外界处于半失联状态。
他疲于每日的拍摄,在山里对时间流逝也没概念,自然也就忘了裴衔意的生日……现在往回推算,没记错的话,他摔下山崖那天就是裴衔意的生日。
放着那堆事后必恼人的亲戚不管,却为了见一个印象不深的小情儿,大老远跑去深山老林?
不像是个正常人会做的事。
谢知心里动了动,有什么在脑海中稍纵即逝。
他忽然很想问问裴衔意那天到底为什么要去那儿。
扫了眼何方明,谢知的冲动压下了一半,再瞄一眼已经开始不太安分的裴衔意,冲动彻底扼制住了。
……有一说一,这对哥俩儿真闹心。
吃完饭,何方明就急匆匆地去赶飞机,留下大眼瞪小眼的俩人。
裴衔意随手拆开何方明送的礼物,是块表,新上市限量款,长得不太好看,价格好看。
谢知看他随意抛着那块表,目光似有似无地瞟过来,揉揉额角:“别看了,礼物没来得及准备。”
最近一半心思在开始排练的两出戏上,一半在精力旺盛折腾个不停的裴大爷身上,完全忘记这茬了。
他斟酌了一下,用一种商量的语气:“等下回去时,给你买对袖扣?”
裴衔意嫌弃:“俗不可耐!”
“海绵宝宝的娃娃?”
“谁要那种幼稚的东西,你当我几岁?”裴衔意不可置信地瞪他一眼,“你喜欢我去娃娃机给你夹,一夹一个准。”
“……”
海绵宝宝和天线宝宝死不瞑目。
裴衔意哼哼唧唧,他出来带的是原来的手机,想起刚刚刷到的一个视频,眸光闪了闪:“我想好要什么礼物了。”
谢知抱着手靠到椅背上,指尖搭在臂弯上点了点:“什么?”
“明天再说,你下课早点啊。”裴衔意黝黑的眸底闪烁着狡黠,“我先不给你说,你等着答应。”
谢知也没怎么犹豫,便点了点头:“行。”
隔天下午四点半,裴衔意准时出现在宾利车里。
这个年龄段的裴先生依旧收不住情绪,眼睛弯弯的,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错。
开了段路,裴衔意警惕地左顾右盼:“你要去哪?这不是回家的路。”
谢知:“拐卖。”
“打得过我吗就拐卖我。”裴衔意嫌弃地捏捏他的胳膊,“细胳膊细腿的。”
“别闹,开车呢。”谢知说,“去拿蛋糕。”
裴衔意哦了声。
谢知目不斜视:“早上阿姨给你煮了长寿面,晚上我只能送你蛋糕了。”说着,他的语气缓了缓,“旁边的柜子里有你的礼物,打开看看。”
“嗯?”
裴衔意压抑着小惊喜,小心翼翼地打开柜子,一眼看到里面放着的盒子,拿出来先掂了掂重量——嚯,挺有分量,是份大礼!
打开一看,裴衔意的脸木了。
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躺着一叠……厚厚的待签文件。
雪白的文件躺在红色绒布里,看着格外喜庆。
裴衔意面无表情地拿起其中一份,朝着谢知重重地掸了掸:“我过生日你就送我这个?!”
谢知在红灯前停下车,手搭在方向盘上偏过头,凉凉道:“我送得了你这个吗,看旁边。”
崩溃的裴衔意这才注意到文件旁边还有个细长的盒子,生怕再看到什么神奇的礼物,他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解开丝带,打开盒子。
里面躺着支银白色的钢笔,笔身上刻画着冰雪与鹿角,线条修长优美,赏心悦目。
“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谢知脸色不变,满口鬼话,“今早让小D在地摊上二十块钱买的,小D还砍了三块钱价,爱要不要,不要还我。”
裴衔意的指尖细细摩挲了笔身片刻,粲然一笑:“哄鬼呢?这明明是你以前写歌用的笔。”
他的语气自然,谢知愣了愣,惊疑不定地偏头看了他一眼。
……裴傻子怎么知道他用的是这支笔?
作者有话要说:知道裴宝为什么看起来撒fufu的吗,因为他是真的撒fufu。
你们这群小傻蛋→.→之前憋着没说是觉得直接说出来没意思,没想到都到这里了还有人在误会……
其实我也说过,不过作话被晋江吞了,评论也回复过,被刷下去了………
第30章
“……不是那支,”谢知愣了会儿, 回神, “是一套里的另一支。”
裴衔意“哦”了声, 继续盯着笔开始发呆, 眼底变化莫测, 似乎想起了点什么。
他攥着那支笔,爱不释手地把玩,动作更像是在抚摸某种易碎的、珍贵的东西。
谢知送的是笔,文件是宋淡送的。
正好可以用来签名。
养病的这段时间,裴衔意的工作就没怎么断过,现在稍微好点了,视频会议又接连不断,看着这叠文件, 老大不乐意。
不过他现在很想试试这支钢笔。
他翻开文件开始看,迅速看完一份, 大笔一挥, 签下自己的大名,左看右看,觉得不错,满意点头。
甜品店离剧院远, 路上堵车, 裴衔意的工作能力随年龄上涨,趁着这点空隙,解决了大半待签的文件报表。
拿到蛋糕回家时天色已暗, 孙阿姨刚离开不久,桌上留着晚饭,厨房里定时煨着汤,玉米的清甜香气逸散过来,谢知肚子有点饿了,循着味儿钻进厨房。
阿姨走之前把礼物放桌上了,是一条亲手织的围巾。
弄潮儿孙阿姨审美优越,功底了得,针底细密,配色漂亮,丝毫不比商场里的差,A市的冬天冷得厉害,正好能派上用场。
裴衔意喜欢得不行,往脖子上一捂,冲盛着汤走出来的谢知炫耀:“好不好看?”
谢知挑挑眉,见他嘚瑟的样子,嘴里不太是滋味。
或许明年生日也请阿姨织一条围巾当礼物?
谢爸爸认真思考着,放下汤,又听咋呼个不停的裴某人冷不丁冒出句:“今年冬天你也给我织一条吧。”
“……”谢知冷漠地睇他一眼,“没睡醒?”
裴衔意啧了声:“凶巴巴冷冰冰的,忒不招人喜欢。”
谢知无动于衷。
裴衔意在他冷淡的眸色里讪讪坐下,想了想,又不太服气:“今天我过生日,你要听我的。”
“几岁生日?”
裴宝挺胸骄傲:“十六!”
谢知毫不留情地戳穿:“你今年二十八了。”
裴衔意面露惊恐:“我怎么可能那么老!”
“……”
你就是那么老。
正说着,裴衔意放在客厅里的手机忽然响起来,谢知隔得近,走过去垂眸看了眼,扔给他。
来电的是裴衔意他爸。
裴衔意用眼角余光一扫,直接摁断电话:“吃饭吧,今晚少爷准备了你喜欢吃的鱼。”
“你准备的?”谢知稍感诧异,还没得到回应,手机又响起来。
裴衔意本来打算直接关机,瞄了眼谢知,指尖突然一顿,不小心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裴争虹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几岁了,又玩这套?!”
裴衔意冷笑一声。
气氛僵硬起来,谢知淡定吃饭。剧院里的厨师回老家奔丧,临时换了个,不合口味,中午没怎么吃,胃里烧灼,饿得慌。
不过再饿谢知也不可能狼吞虎咽,他垂着浓睫,雪白的脸颊微微鼓动,细嚼慢咽、斯斯文文地吃下块鱼肉,模样意外乖巧,像只啃胡萝卜的白兔子。
裴衔意来了兴致,夹了块鱼肉,打开手机免提扔在一边,专心挑刺。
电话没挂断,隐约传出个女人温柔的声音,似乎是在劝裴争虹说话别那么呛。
裴衔意挑完刺,将鱼肉往谢知碗里一扔,托腮看他。
谢知优雅颔首致谢,继续专心认真地吃饭。裴衔意眼里涌过点笑意,懒洋洋地捞起手机开口:“有事说事,我这忙着呢。”
窸窸窣窣一阵响,裴争虹沉声道:“你能有什么事?少那么娇气,没断胳膊断腿,在家赖了那么久,像什么样!”
“裴董教训得是。”裴衔意看着谢知将鱼肉吃了,心底生出股奇异的满足感,又夹了块鱼肉慢条斯理地挑刺,嘴角噙着抹嘲讽的笑,“我闲,时间不值钱,您就不一样了,别在我这儿浪费你们一家团聚的时间,我赔不起。”
这话实在过于尖锐,不像个成熟的大人会说出的,裴争虹的声音滞住,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