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世鸠白塔
“这是我的调职通知书。”在丁谦尔看到文件上的字的同一时间,白连玺说。
抬着文件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白连玺眼看着丁谦尔失去了表情,飞速翻查着文件。
“为什么调职?”
“我不知道,考察吧。”
“所以你要接受吗?”
“接受?”白连玺很认真地思考这两个字,“你认为我有选择权?”
白连玺有事业心,加之他本就比同龄人走得快了,现阶段在于稳,而不是一昧升职。但在他没有升职意向的时候被高层安排考察,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有心理准备,这两年那么多领导离职,集体往上调也不稀奇。”
“那你想去吗?”
这问题叫人如何回答?
“今天是......我和他在一起的第三天,不,不到三天,两天零十几个小时吧。”
这回答实在让丁谦尔说不出话来。
“你和他之间有误会。”白连玺说,“如果你不愿意承认这点就不要再管我和他的事,你和我还是发小老友,他和我继续谈情说爱,明明可以分得很清楚,为什么弄这么复杂?”
丁谦尔嗯了一声。他把那沓纸装回去,开合数次的胶封彻底失去了粘性,怎么都黏不上。经过数次尝试丁谦尔放弃细节,把它端端正正摆在桌面一角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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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明均拍戏拍了一整天。
说来也巧,前几天莫名其妙的闲,这会儿一有烦心事,就来了机会让他完全沉浸在工作中。
他不知道詹一江怎么帮他处理的网络传闻,又或许是自然而然就过去了。圈子里那么多人,他逛个小吃街都能被盯上,除非别的明星都生活在平行世界,不然总会有人替了他的版面。
他下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仔细想想除了回房间似乎无处可去。白连玺已经被他连累了。再加上之前来过九景龙延的记者,万一有哪个对这位帅气经理有印象,事情就不好办了。
最后他回房,夏乐被打发走。
不早不晚的时间,或许睡觉是个好办法。但字明均未能如愿,有人敲他的门。
很少有人会在晚上敲他的门,夏乐詹一江魏妤郑酽穆寻应统统不会。
余下的就只有那个据说要值夜班的人。
怀着隐隐的期待,字明均开门。
眼前是一名陌生男子,穿着黑色的西服,同样有金色的胸牌,俨然也是一副精英模样。
这个人他应当是见过的,但可能没说过话,或者只说过几句话,总之想不起来叫什么。
“你好,找哪位?”字明均没把保险栓打开。
“字先生,我是丁谦尔,方便聊聊吗?”
字明均看了一眼这人的胸牌,又看他的脸,好像确实有点印象,管招聘和员工关系的。
只能怪他来的不是时候了。字明均差点张口就是一句不太友善的有何贵干,想来没必要把情绪发泄到不相干的人身上,才换了另一稍欠亲和的表达。
“暂时不打算转行,暂时不接受合影及签名,合作事宜找我公司,联系方式网上有。”
很好,丁谦尔忍住了。
“我已经下班了,您能把我当成白连玺的发小吗?”
字明均听到白连玺的时候才开始正视面前这位先生。
“白经理的发小?”字明均权衡再三,门一合一开,保险栓已经被取下来了。
“请进,房间有点乱,随便坐就好。”
字明均的房间一直用着一种室内香氛,可能是谁送的,毕竟字明均自己是想不起来买这些的。住进来那天夏乐拆出来放在阳台,说三个月一换,不用管它。
现在味道已经很淡了,淡得有点分辨不出这是源于什么的香气。
“佛手柑?还和白连玺用的同一款。”丁谦尔刚迈进第一步。
字明均一没料到丁谦尔一进来就说这么一句,二没料到白连玺也用这个。难道这也是白金VIP特供?怎么之前去他房间的时候就没印象呢?
心里想得挺多,到嘴上就剩了单音节一个嗯。
两人坐下。
字明均坐得很正,眼睛却没在看丁谦尔,好像在对方开口之前,都只是空气。
“今天冒昧打扰,是想请您好好对我兄弟。”丁谦尔果真是诚恳的,一动不动坐得笔直,精准注视着字明均的眼睛。
“我当然会。”字明均听这一句有点不自在,好像白连玺被苛待了似的,“你的担心很多余。”
“把一个兢兢业业的普通人放进公众视野真的很残忍,你真的不是在耍他吗?。”
“你什么意思?”
“一个月几次头条?又有几次不是白连玺给你带来的?”
字明均不可置信地摇头:“你这是恶意揣测。”
“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不管什么原因导致现在的情况,你知道白连玺很有可能要被调走吗?”
“我知道,他说了。”
丁谦尔对字明均早已知情毫不意外:“那你知道上一个被调走的人逾期一年半还没回来吗?”
字明均沉默地看着他,试图确认此话的真假。
“这是事实,你真的应该想想为什么非要把他扯进你的圈子。”丁谦尔说得热了,随手把外套脱了搭在椅背上,“包括前几次,每次你有事都会影响他,之前是有关工作 ,现在连生活都要没了自由,这不公平。”
字明均能理解这位丁主管为什么和自己站在对立面,但对于他的’指控’,真抱歉他字明均无法苟同。
“跟你没关系。”字明均说。
其实丁谦尔这趟来并非为了让字明均承认这一切的一切就是个错误,他们两个人就不应该在一起,他们的感情根本不被现实允许,诸如此类。如果字明均能向他解释两句,证明他丁谦尔对他的偏见太多了,那其实也没理由干涉他们。
“我是不是来的不太是时候?”
灼眼的烦躁,字明均看似正抑制着一股将来人赶出门外的冲动。
就算丁谦尔说了再多气话,再大程度地刺激了字明均,对方也不该是这副样子。
“我非常爱他,确实是我对不起他,但我愿意做任何事保护他,我们会找到一个平衡,没有人能打破的,能立于两个有自己事业和生活的人的平衡。”
这话很长,又有点俗。
可听者不忍心反驳。
字明均在某些意义上又犯了一个错误。他不应该把心里话告诉别人,尤其是一个虽然自称是白连玺发小,却还未被证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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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连玺的一天过得极其无味。
早上短短几十分钟的信息量似乎已经浓缩了他的一整天。
白天就坐在办公室,傍晚临到换班前他都没敢出去。
远远的,有人在盯着他。白连玺从昨晚起突然开了窍似的对目光敏感起来。一楼大厅有一个人,看起来是坐在那里看着报纸等人,看得还挺津津有味,但时常斜瞟前台的目光暴露了他。
不敢确定是不是冲自己来的,反正肯定是来者不善。
白连玺只得临时与别人换了班。
考虑到字明均可能还在工作,白连玺没有去打扰他。一直等到晚上,估摸着那边应该结束了。白连玺上楼去,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临到门口,手几乎叩响房门的时候,白连玺第一次知道他们单位的门隔音效果这么差。
里面明显有两个人,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他听到丁谦尔说什么残忍,什么耍他。
如果这是在和字明均对话,那么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不怪白连玺偷听,屋里两人的对话实在让人找不到机会插入。几次白连玺要敲门,都因为下一秒更激烈的话语被劝回。其实也不是每个字都听得清,但拼在一起的音节稍加理解就知其大概了。
直到字明均那句中气格外足劲的我非常爱他过后,许久许久都不再有别的声音,他才轻轻敲了门。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门内字明均和丁谦尔看向门口,又对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同时看向彼此的眼睛,毫无遮掩而又真诚。
丁谦尔不由惊叹。如果每个人的眉眼部位没了骨骼皮肤毛发只剩一对眼珠,字明均是如何注入情绪,清澈却探不到底。
于是他愣住了,虽然也不过一秒钟而已。
趁字明均起身开门,他自我试探着破除方才深烙进脑海的画面。
如果问丁谦尔那瞬间他看到了什么,他会说,决绝。换而之问他感受到了什么,他会说,害怕。
“宝贝。”字明均轻唤了一声,丁谦尔便确认了门外的是谁。
“我......调班了。”白连玺简单解释一句,转而和丁谦尔打招呼,“嗨。”
“......”
“抱歉打扰你们了?”白连玺走进去,看看丁谦尔又看看字明均。
显然是调节气氛的一句话。
白连玺看到丁谦尔在似乎挺高兴的,惊喜硬是为他铺了一层光,也不排除是因为见到了字明均。
“没有没有,你坐。”白连玺的态度已经证明的那位丁主管确实跟他关系不错,既然没有外人那哪还有憋着的道理,有别人在才更要秀出来。于是他把手搭在白连玺肩上,一路推到沙发前,亲手把人摁下去才满意。
白连玺的加入确实终止了刚才的话题,字明均不想继续说,丁谦尔也不愿再深入下去。
他愿意信字明均对白连玺的爱意已触了顶,可他自始至终担心的都不是这个。
唯一怕的就只是怕字明均还没有能力保护他的爱人,不懂如何与好奇心作祟的一群闲人争抢那点可怜的隐私。
“你们继续?”白连玺也意识到这两个人是因为他停止了谈话。
“我们......”字明均不太确定地起头。
“......聊完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