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里德先生
“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段非停下脚步,然后低着头转过身来。
“怎么了吗。”
“……什么,祝我幸福的。那不应该是你说的话吧,你……”
“……那你还能叫我说什么?”
骆林有些诧异的,听到段非的声音变得烦躁起来。但是同时他也觉得自己的先前的忧虑是正确的——就是这个了。段非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平静,他——
“你都有了新男朋友了,难道我还能说我还喜欢你吗?……那样也太滑稽了吧。”
段非的胸口开始起伏。骆林的头脑懵了两秒,然后下意识的问出声:
“什么男朋友?”
比起段非的发言,似乎是骆林的反问给对方带来了更多的震动。段非在半晌后问道:
“……你……没有男朋友吗?……中午那个一直搂着你肩膀的……”
骆林觉得尴尬:“……我的室友,rivers。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沉默,沉默,沉默。这种胶着的气氛持续着,一直到段非慢慢地将帽檐抬起来:
“……那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我还有机会吗?”
并不是那样的……骆林觉得自己应该马上反驳,也开始后悔。其实让他误会了也没有关系,真找了一个喜欢的对象又怎样呢,只不过——
自己心目中的感情不是那么轻易给出的东西。不然对比着,那些伤痕累累的过去,也会一并显得廉价了。
段非没有逼迫骆林再给出答案。只是在很久之后,像自言自语一般的开始说道:
“我一直很害怕,怕你没有再等我了。每一天都觉得很烦,烦死了。做discussion也好,写paper也好,坐在一群刚毕业的高中里面感觉真是太差了。刚来的的三个星期我什么都不懂,被同学看不起,老师当我不存在,我真的不想干下去了,我真的,每天,每天每天都想给你写信打电话。”
“……我怕我就在读书或者吃饭的时候,你就和别人在一起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但是我想等圣诞节的时候再回去,告诉你我有努力过了。我真的有努力过了。周末的时候我让professor给我把接下来几周的quiz都做掉了,这才能腾出时间到这里来打工。”
“我没想到你会被人那么抱着。我没想到过。你难受的时候,叫的也不会是我的名字了。”
“……我想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不想你像刚才那么难受,但是我也不想待在你旁边让你讨厌。如果说我想知道你受了什么欺负,你真的会告诉我吗?我……”
段非还想再说下去,骆林却举起了手:
“……别说了,段非。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来这里是为了……工作。我没有心思再去想别的,我想不了。我也是个男人,不是小猫小狗,有些事情我自己会处理,不用你担心……你打工是你的事情,我管不了,你怎么想的我也管不了。我只是要过我自己的日子,苦也好难受也好,出了一大堆我暂时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好,我都不想你再掺和进去了。我不想再回到过去了,我累了,够了。”
骆林这么说着,皱着眉将眼睛闭上。
……对,从一开始就应该这么说。以前的事情太沉重了。请你不要再提起来了。请你不要再……
“……但是我没办法啊。”
段非轻声的这样说。而骆林不再有回答他的余裕。
“你和别人在一起了我可以不去打搅,但是我没办法不去想你。你等不了我的话,那就是我等你,一直等下去直到你看见我了为止。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讨厌我也好恨我也好,但是我没有办法。我不是求你原谅我……”
“……”
“喜欢你就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啊。你不用看我就行了,当我不存在就好。我没想到要来打搅你的,只是看你倒在那里,我忍不住,我没办法不过去……”
骆林睁开眼睛,看见段非皱着的眉头,咬合的牙关和脸颊处突出的一条侧线。
……
下午五十三十分。分配给营员们的大巴在一刻钟前就已经开走了。骆林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看来西斯依旧是做了安排,好让他规避种种可能的尴尬情况。骆林难得的扬手招了一次的士,然后坐进后座去,报了模特之家的地址。他长呼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将额头靠向车窗。
累。很累。他只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兵荒马乱——其实没有多少仓促混乱的行事,只不过那些脱离自己掌控的细节,让骆林的胸腔发疼。偶尔回想起视频里自己屈辱的姿势,骆林就觉得一阵恶心。
他想压抑自己负面的情绪,便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痛苦的情节。然而除了这些,最鲜明的印象,竟然就是那段在段非怀里度过的时间。
骆林一直觉得段非有哪里奇怪。现在在车厢里,才蓦然发现,自己曾经靠着的胸口,能听见剧烈的心跳。而段非在离开前迅速扣起的扣子,似乎也有几个系错了位置。
——那就是因为,喜欢自己吗?
真是……人为什么总是要去做哪些难以理解的事情呢。明明放手会让彼此都比较好过,为什么有人就是做不到呢……
骆林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好吧,其实他也明白。那是因为他们都是普通的人。普通的,会矛盾的,会固执的,会让自己和对方都痛苦的人。
……算了……随他去吧。
……
二十分钟过后。
再推开模特之家大门的同时,骆林便察觉了和往常不同的气氛。大多数男人都在楼下呆着——餐厅里,客厅里,楼梯口。伴随着骆林开门的动作,那些眼睛纷纷的对准了自己。
波特维原本待在厨房和餐厅间那条走廊上,此时匆忙的向骆林走过来,表情像是想说些什么。然而阿尔弗雷德只悠然的从沙发上坐起来,背对着波特维伸出手去,将人拦下来。劳尔像是阿尔弗雷德的侍卫一般将比他健壮的波特维扯住了,用了大力向后拉过去。在这怪异的场景里,阿尔弗雷德一边笑得温和,一边向骆林打招呼说:
“……欢迎回家,骆林。”
骆林将颈上的围巾摘下来放在手里,眉毛蹙着看向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话。
阿尔弗雷德一直走到骆林面前,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表情。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响亮,但是也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的清楚:
“昨天晚上,我很抱歉……我喝多了,所以开玩笑都没有分寸了。”
骆林把头侧过去。他感觉恶心——他知道阿尔弗雷德没有醉,完全没有。他还记得他箍着自己下巴时的感觉,那是强制的,恶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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