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Paz
江淮停在一扇旧式的合金门前,门把还是圆扭头。门开了道缝,门口也没有招牌,看不出来是卖什么的,合金门后挂了层青色的玻璃串珠门帘。
江淮扭开门要往里走,薄渐拉住了他手腕。
江淮抽出手,扭头:“嗯?”
薄渐微微蹙起眉:“这里是卖什么的?”
“饭。”江淮说。
薄渐顿了会儿:“没有……别的,特殊服务吧?”
江淮一下子明白了薄主席的意思。他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半套二百,全套四百,包夜一千,来么?”
薄渐:“……”
江淮“啧”了声,神情懒散:“不过就你,最多花五十。”
薄渐低垂下眼睫,望着江淮:“你怎么知道?”
江淮:“那要不你试试?”
“试什么?”
“你要是能花到二百块钱,我叫你爸爸。”江淮说。
不想要爸爸。他又没有江淮这个儿子。
但薄渐问:“你和我一起?”
江淮嗤了声,转身拉门进去了:“我不和你一起,我付钱,我在你边上干看着?”
江淮进门,随手把在他单辫儿上的青色串珠拢到了边上去。小辫儿被拢到肩上,瘦削,在冷光灯下有点苍白的后颈露出来。他低着头,一截颈椎骨节微微突起。
薄渐掠过他后颈,轻笑了声:“我是个正经人。”
“哦。”江淮进门丢了个塑料菜单给他,“那正经人,你吃烧烤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主席:不想吃烧烤·^·
第26章 事儿逼
薄渐接住了菜单。
就是一张小餐馆的塑料菜单, 配色花花绿绿,所幸摸上去没有油乎乎的。
薄渐从上扫到下, 稍感陌生。
羊肉串,2元一串。
板筋, 1.5元一串。
火腿肠, 1元一串。
煮毛豆, 5元一盘。
……
薄渐……没有吃过这种烧烤。
撩开串珠门帘, 内里是间狭窄的小屋,就放了排酒柜和收银台。从南门进,又从北门出。北门外是个开阔的小院。
这小院才是烧烤店的主场,露天摆了十几张小矮桌, 边上的烤炉冒着火烧火燎的烟。
这么个犄角旮旯的烧烤店,又在中午, 院里的桌子居然已经坐满了一半。
有几桌还是穿着四中的红白校服的。
江淮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这无名烧烤店的厨子加服务员、收银员统共就俩人, 一对夫妇。老板娘提了个热水壶过来,从兜里掏出本子:“两个人?吃啥?”
薄渐在座位前静立了半晌。
桌子是最便宜的支架桌,椅子是最便宜的塑料椅。颜色半旧,好像蒙了层灰, 看上去不干不净的。
薄渐低头, 用食指指肚刮了下塑料椅的椅凳,又刮了刮扶手。
但实际上比看上去干净, 没有灰,也没有油。
薄渐顿了下,拉开这把粉红塑料椅, 慢慢坐下去。
江淮寥寥几句话点完了自己的单,然后坐在对面似笑非笑地观赏干干净净的薄主席和不干不净的粉色塑料椅做斗争。
江淮喝了口免费的茶水:“主席,您倒是点单啊。”
免费的茶水倒在消毒循环使用的塑料杯里。
薄渐也口渴,但他刚刚端起杯子,低眼在杯沿上瞥见一块儿小缺口,就又放了回去:“我看看菜单。”
他把菜单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有五分钟,老板娘都不耐烦了,薄渐说:“一瓶常温矿泉水,谢谢。”
老板娘:“……”
江淮从喉咙眼哼出声笑:“您就是喝花露水长大的小仙女么?”
小仙女低垂下睫毛:“矿泉水,不是花露水。”
“好,要两瓶矿泉水,一瓶冰的一瓶常温的。”江淮挑眉,转头向老板娘说,“再加十串羊肉串,一份锡纸烤金针菇,一份辣椒烤茄子……先这些。”
矿泉水一分钟就上了。
江淮拧开瓶盖,靠在塑料椅上懒洋洋地睨着薄渐:“一瓶矿泉水两块钱……我还以为你能做个小半套,对不起,高估你了。”
薄渐喝了口水:“仙女是不吃烧烤的。”
江淮嘴角一挑:“那仙女吃什么?”
薄渐撩起眼睑,视线短暂地停驻在江淮脸上。他瞳色很浅,一眨不眨地望着人时带着点锋利的侵占性。但很快,他转开了视线,望向这几间老旧的待拆房屋:“你家离这里很近么?”
“怎么?”江淮动了动嘴皮。
“我只是在想,”薄渐漫不经心地说,“连这么偏僻的黑店你都找得着,那应该对附近很熟……你不在四中上学,那就应该是住在这里。”
“差不多。”江淮应。
“哦。”薄渐又望向江淮,弯起嘴角,“那我可以去你家吃饭么?”
江淮也“哦”了声:“但已经搬了。”
薄渐:“……”
老板娘很快端着几个铁盘过来了,在小方桌上一一摆好。
一盘羊肉串,一盘烤鸡翅烤掌中宝,烤得焦香,不见肥脂,都均匀撒好了孜然粉和辣椒面。最后是切碎了红辣椒绿辣椒,泼了滚生油的金针菇和茄子。还送了一小碟绿生生的水煮毛豆。
薄渐转着矿泉水瓶,瞥了烤串们一眼。
江淮撸干净一支铁钎子。
薄渐翻过塑料菜单。
江淮又撸干净一支铁钎子。
薄渐喝了口矿泉水。
江淮“咔嚓”掰开了一次性竹筷,夹了一筷子茄子……薄渐抬头,指着菜单问:“烤羊枪是什么?”
江淮眼皮抬了抬:“想吃?”
薄渐很有作为一名好学生虚心好学的态度:“实践出真知。”
“哦——”江淮拉长了调子,“好啊。”
他挑着唇角问:“下面还有烤羊炮,要不你也一起实践实践?”
薄渐向下瞥了眼,但没有动摇:“不用了。先试试烤羊枪吧,如果不好吃……”他一顿,“如果没尝出来烤羊枪是什么,烤羊炮我就先不试了。”
江淮招手:“这桌加十串烤羊枪。”
老板娘过来:“哎好。”
薄渐蹙眉:“两串就够了。”
“两串没法烤,没事,十串也不多,大小伙子多吃这个补身体……”老板娘随手在本子上打了个勾,问:“加辣加孜然?”
薄渐放平菜单:“不加辣,不加孜然,少刷油,二分之一盐……可以稍带生,但不要烤焦。”他稍一停,总结了个更精炼的表达方式,“五分熟左右。”
老板娘抬头:“?”
江淮没忍住,扭过头“噗嗤”笑了出来。
操。
烧烤五分熟。薄渐是真他妈牛逼。
老板娘有点懵,她怀疑自己听错了:“……羊枪烤大了好吃,生的没法吃,腥臊。你要喜欢吃嫩的,你试试羊炮?”
薄渐瞥了江淮一眼。江淮肯定是知道羊枪羊炮是什么。但他没法问,问出来了中午就没有理由吃饭了。
“嗯,”薄渐沉吟片刻,“不用了,就十串羊枪吧。”
江淮扫了他一眼:“十串羊枪就够了?”
薄渐:“我不吃辣。”
江淮:“那我给你点几串不加辣的羊肉串?”
薄渐:“也不吃太油的。”
“……”
江淮又撸干净一支铁钎子,掀了掀嘴唇:“事儿逼。”
羊枪很快也上了。
薄渐稍稍观察了一下外表……稍有透明,胶质物似的,细细一串,看上去很有嚼劲,但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薄渐推过铁盘,问江淮:“你吃么?”
江淮“啧”了声:“消受不起。”
薄渐皱了下眉,拿起一串,细嚼慢咽地吃了一截……口感和口味都不错。很有韧劲,也没有刷太多油,没放太多盐。
江淮捏了捏毛豆皮儿,蔫儿坏地挑起嘴角:“猜出来了没?”
薄渐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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