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重
王府最大的收入来自于宫里的赏赐和下属官员的孝敬,而这些统统是要经过阿堵院造册入库,所以阿堵院的管事最清楚王府的财物库房。并且王府给了阿堵院在礼单内容上很大的权利。
夏安见王爷瞳孔骤缩,忙伏地请罪。“王爷饶命,奴才只是自己猜测罢了,并无心介入,也不是哪家派进来的奸细。”就算王爷再怎么对他好,即便他内心渴望,他也无法做到能够真正的以朋友的身份去面对可以掌控自己生死的主子。
他并不是特别谨慎的性子,但生存环境容不得他不克制。他亦不是冷淡性子,毕竟年少,难免有胡闹的冲动,可平日里不得不学着大人的模样。
容离蹲下身,冷声道:“不管阿堵院乱成什么样子,你必须置身事外。否则我把你扔地牢去,什么时候太平了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奴才保证一定不插手。”他只是个整理库房的小厮,王府宅斗他如何能插得上手,王爷到底在担心什么啊?
容离阴测测问:“你刚才说了几次‘奴才’?”
夏安对于王爷突然的跳题,有些转不过弯来,数了数,老实回答:“三次。啊——王爷饶命。”
夏安捂着被狠捏了三次的脸颊,敢怒不敢言。
左转,右转,拉长。果然胖一些的手感比较好。有三道红印子的夏安,气鼓鼓的,好像被狗抢了鱼吃的无能猫。
送夏安回到阿堵院,容离再一次抱怨出了一身的汗。夏安却质疑道:“早上的风清清凉凉的,王爷怎么会又出汗了?”
“你试着抱一个大活人满府的跑,快擦汗。”容离使劲的点夏安的眉心,欲在那里也留下印记。
夏安吃痛,拿出汗巾仍是得点着脚尖。容离这次却不闭眼了,缓缓低下头,夏安一急,要往后退,容离的手一捞,夏安就被迫自己贴过去。
“王爷,别逼我。”
脸贴着脸,容离蹭蹭,言道:“不逼你,只是靠近点。别动,又不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碰碰脸又不会怎样。”
“王爷,朋友之间不该如此亲密,我们……”
容离打断他:“我们不是还没有确定关系的么?”
“不是朋友了么?”夏安慌忙确认。
“是,但是还在发展中啊。”容离坏心眼地咬夏安的耳垂,夏安身子抖了抖,避不开,只好垂下头去。
容离不好过分逼他,由他把头埋在自己怀里。“今日我要和王妃一起进宫,有外国使节来访,晚上会有国宴,说不定会在宫里过夜,你晚上不必等我了,早些睡。”
夏安撇撇嘴,怎么把话说的好像两人经常一起过夜似的,他才没有等呢,如果不是为了求王爷办事。“知道了。王爷,何管事怎么办,真的要他留下,哎呦,王爷,别拽耳朵,疼。”
“不要让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其他男人,女人也不行。什么事你都别管,安心干好你的活计就行。”容离教训道。
夏安从善如流:“明白的,明白的。”
没时间补觉,夏安从一院的井中打了盆凉水洗脸。正洗着,一等小厮郭潭进来,见夏安一人待在院里,便吩咐道:“夏安快去把守夜的人都叫醒,出来在院子里候着。”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这么急。
“别问那么多,赶快去。”
“是。”夏安收拾好洗漱用具,挨个拍门将守夜打瞌睡的人吵醒。
三等小厮率先出来,匆匆忙忙打扫院子,二等小厮出来陪着郭潭说话,两个守夜的一等小厮还在慢吞吞穿衣梳洗。
很快,三位主事皆是气冲冲走近院门,他们身后,阿堵院的人一个不差全来齐了,就连刚遭受大刑的鸿瑞也被人扶着跟在后面,不,是被人架着。真正被人扶着的是庆图,他弓着身子,无力垂下的胳膊下竟是血淋淋的手指。
胡主事气愤难当,屁股还没着凳,就指着鸿瑞破口大骂:“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自己不学好,非要去害庆图,你还念着同门情谊么,你还有一点良心么?”
鸿瑞是刘主事的人,他被骂这么难听,刘主事的面子上也无光。刘主事不好明着反驳,只能忍着气劝道:“胡主事你消消气,当着手底下这么多人的面,也该注意些影响。”同时又使眼色叫人堵了一直叫冤的鸿瑞的嘴。
胡主事再不满,面子上也得敬着刘副管事。“我知道了,那就请副管事快些惩治了这恶徒,还庆图一个公道。”
“怎么不先去请大夫?”夏安问扶着庆图的何诚。
何诚答道:“已经去请了,大夫会来院里给庆图看伤。趁这空当,三位主事还要查验伤口,故我们连包扎也不能给庆图用。”
夏安俯低身子查看庆图的伤口,似是被指骨被折断,鲜血直流,好狠。若再不治,手恐怕便要废了,出了事不先给人治伤,竟是要带着伤者凑齐大伙一起惩办凶手,倒不知他们是要办谁了,更狠。
“见过副管事,两位主事,可否先让奴才给庆图止血包扎。”庆图算是夏安的半个师傅,不能由着别人这么糟蹋。
刘主事说道:“不行,要等府里的大夫来验过,好查出他是为什么所伤。”
夏安道:“可庆图在拖下去,手便要废了呀。”刘主事铁定不会心疼庆图,夏安把视线投在胡主事脸上。
胡主事垂眸,避开夏安的目光,并不开口。
夏安又求了几句,被平日相处的较好的人拉到后面捂住嘴。
药膳方在内院,大夫们脾气又大,若不是给主子瞧病,能不能请的动还两说,即便请的动了,他们也走的不慌不急。等他们到了,庆图的手也只能成为证据了。
夏安在门口焦急的张望,终于看见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悠悠然走来,后面跟着一个小童拎着药包。夏安急忙跑过去,半请半推的将人迎进院子。
老大夫瞧了瞧,脸色愈发难看,一边吩咐童子准备止血药,一边责骂众人:“你们如何不先为伤者止血,受这么重的伤还一直这般晾着,是要废了他么?”几位主事全不接话。
庆图浑身一震,终于强忍不住,簌簌落下泪来,哀求道:“大夫救救我,我的手指若是废了,便再无活路。”
“放心吧,亏的你今日遇到了老夫,这手啊,铁定废不了,但是一年之内不要提重物,使力气,半年内不得提笔写字。”
“多谢大夫。”只是半年内不能书写,这已是庆图意想不到的好结果了。
胡主事的脸色也稍加好看了些,等大夫包扎完毕,嘱咐了夏安煎药的一干事宜,便开口问:“这位大夫是新入府的吧,看着面生,请问贵姓?”
“姓贵。”老大夫接口说道。
胡主事脸色僵了僵,随即说道:“贵大夫,可看出庆图他是为何物所伤?”
“被一种夹子,生生夹断了手指骨。看伤口,可以推测出应是三更前受的伤。”众人皆是讶异,上半夜被夹断手指,庆图竟挨到天明才呼痛求救。
看众人都不解的望向他,贵大夫才开金口解释:“老夫查看他的舌苔,发现他曾吃过类似于蒙汗药的麻沸散,能使人无知无觉。老夫猜想,他是先被人下了药,趁睡后被夹断手骨。被药效过后,才发现受伤。”因麻沸散很少见,只有宫里或者地位较高的贵族方有,所以贵大夫详细解释了一番。(此文架空,麻沸散什么的不要考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