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少男
我害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和你的心上人一起,走在街上。”——海子。
第28章 左大川和宋遥遥6
可能是有人尾随告密,也可能只是碰巧尘封已久的天台突然来了老师,总之关于那天的细节我本能不愿意回想起来,只记得最后被我爸扇了一耳光,那半边耳朵聋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那时候开春了,街道两旁的冰雪化开,潮湿的空气混着海腥味,是我被关在地下室的那一个星期里所有的嗅觉记忆。
那一个星期我爸没去上班,我的后背能感知到他靠在地下室的门上,打火机的按纽声隔上片刻就要响一下。
他不断地问我,知不知道错了,我不答话,把脸埋在大衣里,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要坚持住。
我俩的背仅仅是隔了一道门板。
自我妈去世后,他极少和我有过如此距离亲近的时候。
可是,心与心的也从未隔得如此远过。
*
刚被关进去的时候,我特别自信地认为,不可能有人敢为难宋嘉遥什么,我以为只要我这边不松口,我们就赢了。
而我肯定免不了挨打,但是我爸总不可能把我打死,我家三代单传,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
可是那些天里,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巴掌,他再没打过我,这并不像他的风格。
起初几天还能听到他点烟的动静,到后来我整个人贴在门上都听不到一丁点呼吸声,我开始没完没了地弄出各种声音来,检验我是不是聋了,一会儿又怀疑自己瞎了,拼命地撞击着门,想给自己撞出一丝亮光来。
我意识到他是故意的,一早备好的水和食物,够我在里面活上好些天的,他不是想要单纯地限制我的自由,他是逼疯我。
他成功了。
在里面,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摸不到任何活着的东西,只有生理性饥饿的时候,会从门开始向后走六步,去桌子上拿东西充饥。
充饥这一动作,开始成了我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但这份期待没能支持我撑过第七天。
我终于被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给逼疯了。
*
我在里面度过了七天,他才把我给放出来,还好是晚上,我的眼睛已经不再适应得了任何的光,双手也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他揪着我的衣领,把我拖到我妈的墓碑前,我给我妈嗑了好几个头,他才允许我直起身子。
坟前有很多烟头,还有浓厚的酒气,想来在我疯狂拍门却得不到任何呼应的那些天里,他都是在这儿度过的吧。
不过是几天的光景,他却老了很多,眼白泛着昏黄,像古旧书页上的茶水渍。可当那双眼看向我的时候,却流露着许多交互错杂的情感,压得我喘不过来气。
“宋嘉遥明天走。”他给我说,“你也该回去上学吧。”
我跪坐在雨后的湿泥地上,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只听不懂人话的狗。
一时间我突然不知道这几天的疯癫到底是为了换取什么,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可笑,还以为我爸是看见我出现自残行,为才放我出来的。
“你知道错了吗?”
“我没错。”我固执地摇摇头,“没有一条法律规定喜欢人有错。”
他气得抬腿踹我,“你这叫同性恋你知道吗?放到早些年是要沉海的啊!你知道我现在走在街上,街坊邻里都怎么说我吗?我老左家祖宗八代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好、好,又是这种眼神,你妈死的那天你就是用这种眼神瞪我,不服气是吧?”
“我没错!”
“你是不是忘了你妈是怎么死的了?她就是被你不听话给害死的!好好用你的脑子想想,你错没错重要吗?我是你亲爹呀,我可能害你吗!”
话到最后,只剩下发泄般的嘶吼,他抱着我妈的墓碑哭啊哭啊的,直到后来我再也说不出一句我没错。
我的手很疼,但是第二天,我还要去学校。
*
那是我高中时代最后一次见到宋嘉遥。
然而进到班里,我才知道,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宋嘉遥绝对不比我好过。
多少忌惮点我爸,他们不怎么敢当着我的面嘴碎,但是对于宋嘉遥就不一样了,他们也算从小听着宋嘉遥闲话长大的,如今自个儿逮到了这么大的话头,怎么可能不用来发酵一下。
我坐在第一排,低着头往手上缠纱布,他在最后一排,安安静静地收拾东西。
我不知道他空荡荡的书桌里有什么要收拾的,他也不明白我的纱布为什么拆了又缠,缠了又拆。
后来班里进来几个长得像受保护费的,破门而入后就笔直的朝着后排走,我听见宋嘉遥低声吼了句别碰我,但还是传来了一阵桌椅推搡的声音。
我慌乱地从笔盒随便摸来只笔,在面前的课本上写写画画,装得很忙很忙。
我还听到他说,左柏川,我走了。
但是我低着头写字,没有应声。
他又重复了一边,左柏川,我走了。
左柏川,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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