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箫云封
第18章
他们终究还是换了房子。
但这次因为时间短,也没机会好好找,只能尽量找人少偏远的地方,把东西一件件往楼上搬。
即使程容再没心没肺,也能看出这些东西,是周柏精心挑选过的。
沙发的式样、花瓶的颜色、甚至桌子的款式,都按程容的喜好采购。
新家安排在七楼,搬家公司只肯搬到楼下,出于义务把几个大件搬上去后,剩下的东西,都要他们自己折腾。
周柏主动扛起大件,一趟趟来回上下,累的满头大汗,背心都黏在身上。程容想伸手帮忙,但他每次都被周柏拦住,抢过手里的东西,换走大件,换来好拿的小件。
周柏一语不发,又不想让程容累着,直到所有的东西都搬完,他歇都不歇,径直走进洗手间拿威力净,马不停蹄收拾新家。
他像个不知劳累的机器人,挪完大件腾小件,扫完地擦桌子,擦好桌子做饭吃饭,还多炒了两个程容爱吃的菜。
除了不肯说话,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程容没处打下手,只能帮忙做些小活,时不时去倒水换水,又去换拖布拧拖布,有时拧好毛巾,给周柏擦满头满脸的汗。
【……删减……...?】
周柏没有回答。
他睡着了。
即使失去意识,他手臂依然环着程容,将程容牢牢捆在怀里,像恶龙搂住自己的珍宝。
程容小心翼翼挣脱出来,借着月光,描绘周柏的脸。
这个假期,周柏早出晚归的上课,面对学生面对家长,还要来回跑好几个校区,好像累的黑瘦不少。
轮廓更突出,喉结比之前更鼓。指骨的伤长好后,关节似乎也肿大一圈。
不知道他这次去S市做什么,能不能适应,能不能做好,能不能赚到第一桶金。
创业毕竟九死一生,如果他输的血本无归,我能等他吗?
程容扪心自问,下巴搁在枕头上,给不出肯定的答案。
他看了一会,倒头躺下,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睡意渐渐笼上。
胸膛突然一沉,周柏皱眉翻身,像失去大号抱枕的熊孩子,重新把抱枕搂回怀中,才放松心情,重坠梦乡。
第19章
程容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空空荡荡。周柏那边的床单平滑如新,豆腐块似的被子叠在枕上,被子上还放着闹钟,时间从“四”调到了“九”。
程容自己今天上午十点半参加第一场面试,前晚调了闹钟,想早早起来送周柏,谁知周柏这家伙……醒来自己收拾好走了,还把闹钟时间给改了。
枕上已没有对方的体温,程容仍把枕头抓来,把脸埋入,深深呼吸几口。棉絮的味道扑进喉中,他揉吸两口,拖拖拉拉下床,踩着拖鞋往厨房走。
厨房的小桌上摆满早餐,用黑白格的食物布遮着,旁边有枚黄色便签“微波炉热两分钟再吃。”
“烦人,拿我当三岁小孩”,程容自言自语,忍不住乐了,路过冰箱又看到冰箱上的便签,密密麻麻都是小字,最上面一行“饺子和馄饨冻好了,饿了煮来吃。不准随便叫外卖!”
程容拉开冷鲜层,里面有切好的水果、摆放整齐的面包,还有周柏自制的鸡蛋酱和三明治。
冷冻柜里有饺子和馄饨,周柏走的时候着急,把擀面杖扔进去忘了取出,上面还有新鲜的面粉。
昨晚可能将近一点才睡……
早上起来还做了这么多事,才睡几个小时啊。
程容想发信息或打电话问问,刚拿出手机,想想又收回去。
周柏可能太累了正在车上补眠,他一个电话过去,肯定把对方吵醒。
程容在“吃饭”和“补眠”之间犹豫一秒,果断拖脚挪回,一头栽进床褥,直到十点闹钟狂响,才不情不愿拍掉闹钟爬起。
第一家面试的公司在市中心,这栋楼高耸如云,蔚蓝色的玻璃贴满外墙,外观华美精致。程容跑进电梯,美滋滋按下十七,可是刚出电梯……就惊呆了。
这一层整个黝黑一片,一共五个出租位,有四个还没租出去,从里到外都是毛坯,硕大的玻璃板内空空荡荡,连个人丁都瞧不到。
他小心翼翼沿着走廊打量,走到最里面一间,终于闻到一丝人气。
先入眼的是背刀的关二爷,关二爷后面是间敞门的里屋,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声。程容在外面毕恭毕敬拜了二爷,小心走近屋子,在门口轻敲:“您好,我是今天来面试的程容。”
里面一声粗犷的“进!”,程容咽口口水,推门抬脚挪进。
这次面试的是家军事化管理的培训公司,刚成立不久,主推考级英语课程。屋里已经坐了三四个同样来面试的,大屏幕上放着公司宣传片,正播放公司年会录像。
硕大的红色高台上,密密麻麻站着穿军训迷彩服的员工,随着主持人一声怒吼:“要不要业绩!”
员工们两眼发直,齐声怒吼:“要!”
主持人再喊:“要业绩,先拜父母!感恩父母给我们生命!”
员工们二话不说,膝盖一弯,齐刷刷往台上一跪,脑门砸地,发出连绵咚响:“感恩父母!”
“再拜,感恩父母!”
“感恩父母!”
“再拜,感恩领导,是领导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能养家糊口,成家立业!”
“感恩领导!”
台上的人们热泪盈眶,台下的程容两眼发飘,魂飞天外。
没等他消化这些刺激,台上又有动作,主持人在台下插个小旗,让台上员工互相帮助,共同摘得小旗。为培养艰苦耐劳的优秀品质,他们的双手双膝,都不允许离开地面,只能手脚并用挪行。
这群人好像丧尸围城,面容狰狞往台下爬,满面红光眼神发直,人叠人人挤人,多米诺骨牌似的往下滚。
程容再忍受不了,趁没人注意到他,沿门缝挤出去溜了。
他的世界观被可怕现实击碎,坐楼下肯德基狂吃三个雪顶,才勉强重塑回来。
下个面试点在图书大厦,离这边稍有些远。程容地铁倒公交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和一群人一起挤进大门。这次面试的是图书编辑,这个岗位吸引过来不少人。程容坐到角落,看其他人做自我介绍。不少硕士博士都来竞争,程容本科还没毕业,只觉学历低人一等,头都不太敢往上抬。
笔试题目都和编辑知识有关,程容没学过这些,抓耳挠腮抠鼻尖,把满脑子的知识都倒出来,才蒙个七七八八。
本已做好走人的准备,谁知批卷判分后,他竟进了面试。
面试由主编来做,他抬头打量程容,看看又低下头,满面倦容揉捏山根,
他眼下有沉重的眼袋,眼袋与黑眼圈融合,衬得脸上的肉往下耷拉,面容疲惫不堪。
“坐。”
程容慌忙点头,迅速拉开椅子,坐在主编对面。
“小同学,我想先给你打个预防针,我们这个工作,要找能长久做下去的人,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拿我们这儿当跳板的人。干两天要考研了,干两天要出国了,干两天要回家结婚了,拿这些理由搪塞我们,我们不能接受。所以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生活中还有其它重大规划,不要来我们这了。”
“哦哦哦,好的。”
“还有,现在纸媒业的发展现状你也知道,被电子读物冲击的厉害,所以工资方面……不要有太不切实际的幻想。”
程容:“……”
按常理来说,面试之后就是等消息。但不用等电话打来,程容就知道,他不会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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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小半天过去了,两场面试均以失败告终,程容也有些泄气。T大不算超一流学府,他的专业方向比较空泛,在校绩点又马马虎虎,在就业市场优势不大。
他捧着一摞简历,迷迷糊糊往回晃,路边仰头看见个会场,里面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门口两位保安正维持秩序,检验进门人的证件。
里面……像是个招聘会。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程容在门口伸脖往里看,门口保安眼尖发现了他,提衣领把他拉了进去:“小伙子找工作还这么忸怩,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快进去快进去!”
他被这熊掌拍进会场,一进门才发现别有洞天。这里布置的精致漂亮、职业分类整齐有序,这么多人来回穿行,地上还没有碎纸烂渣,看来应聘人的素质也都很高。
不知是哪家主办方主办的招聘会,他之前也没听说,可能招聘对象不面向应届生。
在这里进出的人都西装革履、风尘仆仆,走过摊位时能听到各种语言,程容左耳进右耳出,只觉自己进了联合国会议厅,各式语种在耳边交缠,他被绕的云里雾里,连中文都听出了阿拉伯调调。
好不容易又过一个摊位,他走了一天实在太累,看坐在前面的两人正微笑等待,程容鼓起勇气走近,稍稍搬开椅子:“对不起……我坐这歇会可以吗?”
其中一位立即苦了脸:“啊,你不是来面试的?我白笑了。”
他说着耷拉下去,可怜巴巴往桌上倒,旁边那人揪他耳朵,把他一把提起:“张天你清醒点,万一下一位是来面试的呢?”
“钱总又不在,还不让我歇会”,张天不情不愿打个哈欠,脸皱成苦瓜,“陆啸,你说钱总把标准定那么高,什么时候能招上人?”
“那是钱总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只管做好自己的事”,陆啸正襟危坐,脸上没什么笑容,“你资料整理好了?钱总回来肯定问你。”
张天像被人踩了一脚,上半身竖成弹簧:“完了完了,我写的乱七八糟,钱总不会让我回家的,陆啸快给我抄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程容坐在那越听越乐,忍不住插嘴:“抱歉,我能不能问一下…… 你们是什么公司?”
“我们公司是英才国标”,陆啸放下手里的资料,耐心给他解释,“是华北地区的企业家平台,主营业务是定期举办交流会,邀请企业家参与活动。主讲人会邀请各行各业的精英、或经验丰富的企业家,共同分享新规新政导向、企业运营经验等。会上曾分享的课程有 《财税改革与大中型企业战略发展机遇》、《90后员工管理智慧》等等。”
程容怎么听怎么觉得像传销,但仍不死心,冒险多问一句:“那员工平时做什么呢?”
“拜访企业家客户,邀请企业家参加活动,不然还能干啥”,张天寂寞一天了,有人陪聊格外高兴,“定场地、排班次、应对各种突**况,都需要我们呀。哦对了,我们还有总裁班,半年成立一期,参加的人也不少。还有……”
“今天面试多少人了?”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这声音低哑沉稳,挟着股劲风气势,穿透几人耳膜。
张天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钱钱钱钱钱钱总!”
钱原从远及近走来,脚步很重,眉头越皱越紧:“见了我像老鼠见了猫……资料给我看看。”
张天忸怩不想交,钱原不容置疑伸手:“嗯?”
陆啸在桌下踹张天一脚,张天不情不愿呈上:“钱总……都在这儿了。”
钱原靠在桌边翻了几页,显然不太满意,但低头看到程容,他勉强缓和情绪:“你也是来面试的?”
“呃,他……”
“是!”,程容猛然抬头,脱口而出,“我也是来面试的!”
钱原身着整齐的三件套,轻松靠在桌边。质地良好的黑西装披在外面,白衬衫笔挺合身,最顶端的扣子拧开一个,袖口干净一尘不染。
张天和陆啸面面相觑,钱原打量程容几秒,轻轻点头:“简历拿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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