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三观
父亲也闭嘴了。
俩老人家就呆了一样地看着自家那向来温顺斯文的儿子骂脏话,像看到一只烤熟了的乳鸽突然翩翩起舞那样,新奇、惊诧、有点儿恐惧。
在父母如此复杂的目光之中,谷熏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但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软化态度的。谷熏便沉声说:“警察要来抓我了!”
这一句话说得父母肝颤胆寒。
“怎么就抓你了呢?”谷妈妈大惊失色。
谷熏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卢长吉那龟孙子见自己倒霉了,硬要拖我下水,跟警察说我也贪了。但我没直接收钱,让我妈收了十二万。所以我才让你还钱呐!……唉,不然我就要坐牢了!”
这话半真半假的,卢长吉那边确实说了自己给谷熏妈妈交了“保护费”,但这事儿还在嵩斐梵那儿压着,尚未闹到警察那边。
谷妈妈没什么见识,听到警察要抓谷熏,吓得魂儿都丢了一半,一双眼就溜溜的淌下了泪水:“这可怎么办?我的钱都套在股市里呢!”
谷熏也是双眼一摸黑。
父亲气得砸桌子,大声吼:“臭婆娘,我平常怎么说你来着?你非不听!硬要我们一家子给你这贼婆陪葬!”
从前谷妈妈再有什么不是,父亲都是以忍让为主。谷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这样朝母亲发火,谷熏也是愣住了。瞧着母亲垂泪、父亲恼怒,谷熏一下子有点后悔自己刚刚撒谎撒得有点严重,把父母都惹伤心了。
谷妈妈被丈夫吼了,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过了半会儿,又捶着胸脯哭道:“那我要怎么样?我拿命赔你们爷俩吧!”
说着,谷妈妈跑去拿农药要自杀了。
谷熏赶紧拦着:“没事、没事,这十二万我自己给你先垫上!”
父亲却一挥手说:“让她喝!让她喝!她才不喝呢!她怎么舍得死嘛!”
谷熏一下子头裂开似的痛死人了。
谷熏垂头坐在窗边,心想:“也不知老南那边怎么了……”
这是一个明媚的周日,南凭崖约了嵩斐梵一起在酒庄喝酒。
他们也在谈论谷熏与卢长吉之间的问题。
嵩斐梵以惯用的优雅姿态斟酒,一边微笑着说:“这件事怎么处理,全在于你。”
南凭崖冷笑道:“难为你一直在谷熏面前扮演情圣,结果背后捅刀那么干脆。”
嵩斐梵笑了:“Just business, nothing personal——做生意不要考虑私人感情。我以为你也是一样的。”
南凭崖不接这话茬,只定定说:“我看了一下,你所谓的‘证据’站不住脚。来来去去不就是谷熏母亲与卢长吉的转账记录以及卢长吉的片面之词吗?疑点太多了,随便请个好点的律师便可以解决。”
“是的。我也是这么想的。”嵩斐梵回答,“但无论是否脱罪,这件事一旦曝光,谷熏就得上法庭,别人可不管什么‘疑罪从无’,不论判决如何,这都可能会成为谷熏一辈子的污点。无论他最后多么成功,都无法摆脱这件‘丑闻’。”嵩斐梵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到了南凭崖的心坎上——谷熏受贿是子虚乌有,证据也不太确凿,南凭崖有人脉、有钱,绝对可以保护谷熏不坐牢。但是,损失了的名声呢?
谷熏是一个很在乎声誉的人:看他当初不肯接受“神都明辉”总裁职位就知道了。谷熏也是很骄傲的,这样的流言会伤害他。
嵩斐梵轻轻一笑:“当然这不会构成对谷熏的实质性伤害,所以你不怎么在乎?”
南凭崖冷道:“不在乎他的人,是你!”
说完,南凭崖扬长而去。
看着南凭崖断然离去的背影,嵩斐梵感慨地举起酒杯:“特意为你选的酒,结果一口没喝,实在可惜。”
嵩斐梵啜了一口红酒,拿起手机来给谷熏打了电话。
接到了嵩斐梵的来电,谷熏还是相当意外的:“嵩董?”
“你已经辞职了,不必这样尊称我。”嵩斐梵淡淡笑道,“我打来是告诉你,我不会伤害你的。”
谷熏脸上拂过一丝冷笑:“谢谢您呐!”
“我说的是真的。”嵩斐梵语气温柔,“我已经让卢长吉老实了,他不会在警局胡言乱语攀咬你。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谷熏半信半疑的:“是不是南总答应了你什么?”
“无论他答不答应我的要求,我都不会伤害你。”嵩斐梵语气和煦,“我的目标不是你,是南凭崖。”
“南总答应了你的要求了吧?”谷熏笃定地说,“你现在说得好听,但如果南总不管我的死活……”
“那我管。”嵩斐梵也说得笃定。
谷熏一下子闷着了,半晌说:“那我谢谢您呐,再见。”
说完,谷熏将电话挂了。
灵神锋那边也收到了消息说嵩老病情恶化了,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DH的股价必然下挫。为此,灵神锋还打电话跟南凭崖商量:“怎么样?要不要动手?”
“不要。”南凭崖答得干脆。
“不要?”灵神锋愕然,“为什么?”
南凭崖说:“嗯,我是DH高管,利用这样的消息来交易涉嫌‘内幕交易’,是违法行为。”
灵神锋愣住了:“啊?你……你要遵纪守法,所以不趁低吸纳DH股份,是这个意思吗?”
“是。”说完,南凭崖把电话挂了。
灵神锋一脸错愕的,还专门翻了一下日历,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
——
谷熏这边刚挂了嵩斐梵的电话后,南凭崖的电话又打来了,说的消息是同一个:“卢长吉的事情处理好了,你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