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陈隐
一辆飞驰的卡车撞向警车,车头抵着警车的地盘,将车子撞出好一段距离,如蜘蛛网一样的挡风玻璃被再次震碎,落了一地。
女主角的弟弟在车内高声呼救,血淋淋的液体从他的额角滑落。
瞿铮远无暇顾及电影里的血腥镜头,全程像个红外线监控摄像头似的在暗中盯着谢衍。
怕他又一次气虚胸闷喘不过气,怕他紧张到休克,不过瞿铮远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谢衍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这都不是真的,没有人会因此受伤。
在一片混乱中,他揪着被套,调整呼吸。
恐惧没有像往常那样席卷他的胸肺与神经,他在黑暗中大口喘息,凝视着那摊血迹。
镜头结束,切换到了几年后,画面连同卧室,一下亮了起来。
“有反胃的感觉吗?”瞿铮远关心道。
“有一点。”谢衍的四肢略微有些酸软,像是被人打了麻药,这是晕血症发作的征兆,他大口吸氧,调整呼吸,小腿一点点恢复知觉,“但我能控制住。”
“那就好。”瞿铮远伸手剥开他前额的头发摸了摸,有点凉意,估计是出了点虚汗,不过这情况比去年夏天发作时好很多。
电影的剧情很简单,女主原是一位实习警察,在一场车祸中,她双目失明,但失去了双眼之后,其他的感官比常人敏锐许多。
一个暴雨夜,她误以为自己乘坐上一辆出租车,但其实司机却是个变态杀人狂。
司机想要引诱她喝下兑有安眠类药物的咖啡,她并没有喝,推搡间,车子撞到了一个人。
司机知道她是瞎子,明目张胆地将尸体装进后备箱,只说自己撞到了一条狗,但女主异常敏锐的嗅觉与听觉告诉她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之后她向警方说出自己当晚的经历。
刚开始并没有人在意一个瞎子所说的话,但很快,又出现了少女失踪案。
电影里最令人不寒而栗的一段是那变态给女主打电话说:“你看得见我吗?而我能无时不刻地看着你。”
他甚至潜进了女主角的家里,堂而皇之地坐在她家沙发上抽烟,女主闻到烟味的那一霎那,毛骨悚然。
电影色调凝重而昏暗,镜头感强烈,谢衍被特效吓得寒毛直竖,把虎子抱在怀里,裹紧被子。
瞿铮远从床头柜上摸到一个橘子,剥开尝了两瓤,汁水充足,甘甜解渴,他撕下白色的经络,把剩下的橘子喂到谢衍嘴边。
“什么东西?”谢衍十分慎重地垂眸扫了一眼。
“张嘴,”瞿铮远把橘子藏于掌心,“我还能毒死你吗?”
谢衍乖乖张嘴。
镜头忽然暗了下去,让整个氛围变得更加暧昧,瞿铮远略微羞涩地别开脸,把手里的橘子推向对方的嘴唇。
不料下一秒谢衍就嗷嗷直叫:“那是我鼻子!”
瞿铮远:“……”
影片播放结束,谢衍不仅没吐,还有些意犹未尽,当然了,期间的一些高能镜头他都是闭眼看的。
“你说人要是没了眼睛,其他的感官神经真的会变得更加敏锐么?”
瞿铮远笑笑:“你要不要试试看?”
谢衍揉着虎子的后背:“不要,我可不想变成瞎子。”
“没让你真瞎。”瞿铮远从抽屉里摸出一个蒸汽眼罩丢给他,“戴上感受感受。”
纯黑色的棉质眼罩,摸起来软软的,谢衍刚挂到耳朵上就听见旁边的人说:“戴反了弟弟。”
“啊?”他傻愣愣地取下,又眼含笑意地戴回去。
虽说面料遮光,但也并不能完全贴合皮肤,戴上之后还是能感觉到荧幕上的微光。
没有真正失去光明的人,恐怕永远也无法真情实感地体会到那种钻心的恐惧。
瞿铮远随便挑了部新上线的喜剧电影,他看东西很杂,大多时候看的并不是剧情和演员的对白,而是细细揣摩演员的动作与神情。
有些经验老到的演员并不会局限于一类角色当中,能演欢脱的喜剧、家庭伦理剧,同时还能演动作大片,演什么像什么,就好像与角色相融合,这点令他钦佩羡慕。
不过他心态还算乐观,想着只要肯下功夫钻研,自己十年后肯定也会修炼到这样的水准。
“还想吃橘子吗?”
旁边的人没有回音。
“问你呢,要……”瞿铮远转过头的刹那收音了。
虎子已经开始打鼾,谢衍侧身正对着他,也睡着了,鼻息均匀,睡相尤为安稳。
瞿铮远立刻将音量调至最小。
虎子就挤在两个枕头中央的缝隙里,瞿铮远一掌拍在它屁股上将它弄醒,犀利的眼刀扫射过去。
虎子瞅了他一眼,蔫了吧唧地从谢衍的脑袋与床头的空隙里挤出去,蹦到地毯上,舔舔屁/股,在舔舔尾巴毛,故作轻松坦然但其实十分委屈地蜷缩成一个肉蒲团。
两只眼珠滴溜溜地望向瞿铮远。
它有些不解,为啥谢衍上床不用挨揍,而它不行,以及他为什么要死盯着一张睡着的脸傻笑。
那样子就像楼下追求它的大黄一样憨。
谢衍的双掌交叠塞在枕头底下,身体微微蜷缩,半截锁骨从领口钻出来,随着呼吸起起伏伏。
瞿铮远侧过身与他正对着,单手支着脑袋,被谢衍乖顺的睡相给萌坏了,多巴胺源源不断地分泌出来,心脏有力地砰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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