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食美人 第13章

作者:长安王 标签: 近代现代

我心中一动,这种做法和我何其相似,看来师父收我为徒并非一时兴起。“我开始不服,勤奋练功,想要胜过她,但不管如何,如若除开剑法,论内力我总不如她。”

师父说得委婉,但我知道师父剑法极高,师姑应该也只能在内功上讨些便宜。

讲到此处,师父的神色变得十分温柔:“年轻男女斗来斗去,谁都不服谁,时日一久,自然情愫暗生,后来便成了派中公认的‘金童玉女’。庄璇师父知道我们的事后,便要为我们做主,定下终身大事。每日我和师妹游玩练剑,逍遥自在,情意愈浓。我心中快活,只觉神仙生活也不过如此。”

我也为师父高兴,暗道:原来我还有个师母。

师父停了些许,语气倏地沉重起来:“一日派中紧急召集弟子,说是得到消息,发现魔教的隐弊据点。正教纠集了不少好手,发动奇袭。魔教措手不及,几被全歼。大家都杀红了眼,只要身着魔教服饰,不问男女老幼一律斩杀。那时我并不觉得杀魔教中人有什么错,十几人?或许有几十人命丧我手···”我心中五味陈杂,实在难以想象师父居然也会辣手杀人。

“···当一切结束,忽然一阵骚动,竟是师妹和白道中人起了冲突。我急忙赶去,发现师妹护住一个魔教男孩,正和众人对峙。师妹要放那男孩一条生路,众人则要赶尽杀绝,我也劝师妹别为了一个魔教余孽和正教中人过不去,师妹看着我,问道:‘你帮不帮我?’我迟疑不语,师妹的表情很吓人,说道:‘你也如此,原来是我看错了人。’说罢,背起男孩欲要强行突围,其余人等自然不许,忽然有人发喊:‘她是魔教奸细!别让她跑了。’群情激愤之下大家不再留情,各种兵刃暗器都向师妹招呼过去,师妹不甘心被俘,自然出手抵抗。我心乱如麻,不知帮谁才好···那便是我第一次见到师妹全力施为,平心而论,若是和师妹生死决斗,我不敢轻言必胜。正教人数虽多居然都拦不住她,硬是被她杀了出去。”

师父说得简略,我也明白当时情状必然凶险万分。遥想师姑当年一人执剑,万人吾往的风姿,我不禁心生向往。

师父露出一丝苦笑,接着说:“师妹逃逸,师父大发雷霆,广发悬赏,要查得师妹下落。正教围追截打,终于在落鹰涧堵住了师妹。青霄为了避嫌,好手尽出,要给武林白道一个说法,我也在随行之列。我还记得那日情景,师妹牵着那男孩,冷眼看着各路英雄,面露讥讽。依师妹性子,断无投降可能。我抢先出列,想要劝服师妹,可我好说歹说,师妹却连正眼也不瞧我。白道群雄剑拔弩张,就要冲将上来,我焦躁无比,却不想那孩子忽地摸出一把匕首向我大腿扎来。”

“那孩子不到十岁,一直安安静静,没人料到他会先行发难,我又心神不宁,全无防备,眼见就要被刺个结结实实。师妹反应得快,一把推开我,却不想反被刺伤了腹部。我一把推开那孩子,扶住师妹,发现伤口不深,我刚松了口气,却见师妹脸上布满绿芒,那匕首上涂了□□。我拼命将真气度给她,但那毒好烈,我极尽所能也没能逼出毒液。毒发很快,师妹气若游丝,眼见不行了,最后关头,师妹张了张口,什么都没说出来,只一手指着那孩子,一脸期盼地看着我,我心痛如绞,俯身在她耳边说道:‘你放心,我会护得那孩子周全。’师妹笑了,将头靠在我怀里,我抱紧她,却感到她的身子越来越冷···”

师父开始微微喘气。本来依师父的修为,哪怕恶战一番也难见疲乏,可现在心神激荡之下内息紊乱,一时半会儿居然难以理顺。师父一手抚胸,渐渐平静,接着道:“我伤心欲绝,一时只想手刃那孩子,但又想起师妹临终所托,心中矛盾无比。却听到那孩子大叫道:‘我不想刺你的,你为什么跑过来?’说罢,他用恶毒的目光望着我,接着扫过各路豪杰面容,恶狠狠地道:‘我记住了你们的样子,以后我一定会把你们一个个全部杀光。’话音一落,那孩子便转身跳入涧中,涧水湍急,男孩几沉几浮后便没了踪影。”

“此事如此了结,大家都无话可说,诸派各自散去。师妹不能下葬青霄山,我便将师妹就地埋了。我脑中混乱至极,满腔悲愤无处发泄,只想找个无人之处狂啸一番,便在此时青霄急报传来:魔教不知怎地得知青霄派中空虚,大举攻山。我们急忙回赶,待得我们回山之时只见满地残兵,尸体遍布,留守派中的弟子、长老全遭屠戮。庄璇师父的头颅被挂在九霄堂堂门上,至此,青霄实力大损,若不是师弟临危受命,召集残余门人重建山门,青霄或许就此除名。”

师父摇摇头,面露自嘲神色,道:“从此我便心灰意冷,再不理会江湖之事。离群索居,整日醉生梦死。不想年岁渐长,师弟居然力排众议,让我当上‘仗剑长老’,嘿嘿···”师父拿起葫芦仰头便灌,葫芦很快见底,师父面色微红,问道:“云木啊,为师再问你,这世间种种却又是谁的错?”

我瞠目结舌,无话可答。师父“呵呵”几声,苦笑道:“我这当师父的怎么反倒问起徒弟来了?”师父微微摇头,将葫芦系回腰间,自嘲道:“为师半生轻狂,半生颓唐,练了一身武功也是无用,现下便只余一个葫芦和两个徒弟了。”

言至此处,师父按住我肩头,正色道:“云木,你有此劫算是命数,但要知道武功只是外物,人活一世,不违本心也就是了,其他的何必管那许多。你年纪尚轻,万事皆有改过机会,切不可学为师嗜酒厌世。”

我跟了师父九年,还是第一次听到师父这么语重心长地和我说话,我双目发酸,眼前一片模糊。忍着泪水,我跪倒在师父面前,道:“弟子谨遵师命,弟子近日所为,实为不当,日后必定振作。但弟子还有一事望师父恩准。”

师父道:“但说无妨。”

我接着道:“此间无事,弟子想下山游历一番,或能找到当做之事。”

师父稍加思索,道:“也好,山上不过方寸之地,你还年轻,四处看看也是好的。但若以后遇到棘手之事,便回此处吧。”

我哽咽道:“是。”

又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师父微笑道:“这便去吧。”

我躬身退出房间,轻轻带上房门。

时值深夜,皓月当空,我对着师兄睡榻处作了一揖,心想:师兄啊,若是有缘,江湖再见。刚想迈步,却见师父房间灯火兀自亮着,我想了想,从地上拾起一根木棍,摆出“流云剑”的起手式。神驰往日和师兄一同习武,回首我们武较情景,那时我们为了吃肉多么拼命啊。手中的招式从没如此清晰过,可惜我内力不继,中途停顿了几次。将“流云剑”耍了一遍,我喘口气,招式一变,再使“小三剑”,脑中不禁浮现出那日和云瑶比剑场景:那时我为讨云瑶高兴使得多么卖力啊···以后我不在青霄云瑶便能专心习武了,以她天资不出多少年定是青霄第一高手···我有些高兴有些悲伤。“小三剑”很快便使完了,我擦掉额头汗水,发现师父房间仍然明亮,似有一道人影站在窗前。我扔开手中棍棒,对着师父房门再作一揖,然后便决然转身,大步离去,其间再没回头。

第20章 打手

寿元城是个大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屠夫脚力,住户共计万户有余。既然是大城,一定少不了三样事物:赌馆,妓院,当铺。这三样东西常常同时出现,原因无他,赌钱的大都是男人,男人若是在赌馆赢了钱少不得去妓院潇洒一番,若是拼光了本还可去当铺抵押家什,再做一搏。所以不论怎样,商家稳赚不赔。

寿元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坊若干,马斗金正是“千金赌坊”的老板。“千金赌坊”只有中等规模,而且街对面还另有两家赌坊,竞争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最近三年“千金赌坊”的生意莫名地越做越大,甚至还将对街两家对手挤跑,每每想起此事马斗金欢喜之情溢于言表。马老板生财秘诀何在?说来并不稀奇,只因“千金赌坊”来了个打手。

马老板还记得那天招工的情景:ba jiu 个精壮汉子在后院排成一排,其中有个年轻人,中等身材,并不如何剽悍,长相说不上英俊但看着挺顺眼,在一群膀大腰圆的汉子中颇为扎眼。马斗金让他们就地耍弄自己的绝活以便甄选,大部分的人都只会些“胸口碎大石”的粗浅把式,就这个年轻人一手剑法还似模似样。年轻人自称姓王单名一个木字,一身功夫乃是祖传,流落此地盘缠用尽,便来找个活计讨口饭吃。马斗金本不中意他,毕竟打手靠的是凶恶的长相和粗壮的腰身,但年轻人索要薪酬极低,马斗金权衡再三,还是招了年轻人。

打手工作有二,一是催逼赌债,二是防人出千。王木当值三天,居然一笔欠债都没要回。但凡打手要钱,先是破口大骂,而后动手揍人,再不然直接抄家。可这王木一不骂人,二来动手也轻飘飘的,往往不痛不痒来几下便算了事,更别说什么抄家抢东西的狠活儿,那是提都不会提的。马斗金气得七窍生烟,本想月底便叫王木收拾包袱走人,谁知“千金赌坊”客人越来越多,却是消息传开,大家都知道赌坊有根“软木头”下手温柔,赌徒们胆气一壮,皮厚三分,竞相涌向“千金赌坊”。马老板见状茅塞顿开,立即停了王木讨债职务,只让他负责赌场内部秩序。

赌坊乃鱼龙混杂之地,从来不少三教九流,客人中也常有些缺钱花的练家子,只消手按赌桌,暗劲儿一涌,便能叫骰子变了点,牌九换了色,虽有镇场护院,但也不能莫名奇妙的将客人赶走,否则名声臭了生意也不用做了。赌坊无奈之下只得高价聘请武林高手暗中捣乱,可一则花销不菲,二则待到发现情况不对时,通常已损失了不少银两。大多赌坊都为此事头疼,可自从王木到了“千金赌坊”,暗中使诈的人便销声匿迹了。这王木自称没练过内功,但眼光忒毒,哪桌的客人使阴招他总能很快发现。只消王木一比手势,护院便一拥而上,护院们虽武功不高,但多少练过点内功,就算不敌老千也能从中作梗,如此这般,这骗术自然再不好使,时间一久,便少有人在“千金赌坊”胡来了。

赌坊收入增长,王木的薪酬却不见涨,王木却浑不在意,只要粗茶淡饭外加几壶黄酒便心满意足。马斗金知道捡到了宝,心中窃喜,连睡梦之中都会笑出声来。

王木自然便是王云木了。那日我深夜下山,说是要找寻到自身价值、实现人生的意义,可到得山下却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漫无目的之中,我沿着大道一路东行,遇到名山古迹便游览一番,不过除了嗟叹天地造化神奇之外,也没有豁然开朗、柳暗花明的感觉。如此游手好闲了半月,盘缠告罄,终于明悟温饱才是头等大事,赶紧收起了自怜自伤的作态,老老实实到寿元城找了份活计,不过赌场打手说出来实在丢脸,好歹我也是青霄仗剑的弟子,我出丑事小,青霄颜面才是精贵,于是我便起了个化名,算是对青霄负责了。老板挺小气,薪酬给得也少,不过他不让我跑外活儿,钱这方面我就不计较了。每日在场子里晃荡晃荡便好,出力的事只需交给其他人去做,仿佛我也没吃什么亏。

浑浑噩噩过了三年,我已习惯了赌场的喧嚣,晚班之后和几个赌场的同僚喝点小酒,小赌几把,我没内功,大家都不怕我出千,有时输得多了也允许我赊账。这样的生活似乎也挺惬意。若非身体总是自行运转“流云诀”,江湖似乎便是我的南柯一梦。

赌场里最不缺的就是赌鬼,比如这个我盯了很久的男子:此人大约三十几许,身材魁梧,发髻松松散散,颌下胡须拉扎,衣服倒还干净就是打满了补丁。这人每日都来报到,直至打烊都守着赌桌绝不离开,饿了就啃两口干粮,可谓是嗜赌如命,偏偏赌技奇差,几乎逢赌便输。可据我观察,这人呼吸悠长缓慢,下盘扎实,分明身负武功。我盯了他五天,这人不论输得多惨,一直老老实实毫无不轨之举。我见惯了为了赢钱不择手段的恶赌鬼,这么老实巴交的还是第一次遇到。时间长了,我也懒得监视他了。

这日天朗气清,瑞风和畅,正是开赌好气象。店门刚开,那个男子便挤进门来,赌场的打手们早和他混得脸熟,打手老李调笑道:“哟,一大早便来送钱啊。”

男子瞪了老李一眼,回道:“今儿我可会转运,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

此番说辞我耳朵都听起了茧,众人自也不会当真,打趣几句便忙各自的事去了。天色渐渐大亮,赌场客人渐多,那男子大呼小叫,赌得不亦乐乎,不过看他身前筹码,依然输多赢少。

便在此时,门口进入一人。来人一身黑衣,身材瘦削,脸面被兜头罩住,连手上都戴着黑手套,这个时节不冷,他却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实在让人看不透彻。此人进入场中,看也不看旁处,径直走向那赌鬼,最后在那男子对面坐下。赌鬼见了黑衣人,放下筹码,眉头拧成一个结,神色颇为不耐。我暗道:难道二人往日有仇?赌鬼踌躇半晌,站起身找到马斗金,道:“我要和兄弟豪赌一天,现在借你赌具一用,这是租金。”

这二人原来是友非敌。马斗金见他出手颇为豪阔,当即满口答应下来。赌鬼清走赌桌旁其他赌徒,和那黑衣人分坐两端,两人隔空对望,空中似有风雷涌动,大有剑拔弩张之势。

我心想这黑衣人果然聪明,对手挑得就好。心里颇为怜悯那赌鬼。众人见有热闹可看,纷纷上前围观。两人说是朋友但也没招呼问候,氛围颇为诡异。两人玩儿的是比大小。赌鬼开局,技术依然粗糙,骰子在碗中滴溜溜打转,最后停下,却是两个四点一个三点,不算太差。轮到那黑衣人,只见他手腕一转,众人身躯一震,心中一凛:又是个羊牯!本见他如此神秘还以为是某某赌神出山,却不想也是个雏儿,真是辜负了那高深莫测的扮相,不过和那赌鬼倒也算棋逢对手。骰子定住,正是三个三点,赌鬼先赢一局。黑衣人默默交了赌资,赌鬼也不见多么高兴,接了钱便开始下局。众人见没什么有水准的热闹可看,闹腾一阵便呼啦啦走了个干净。

我站在原地没动:赌技高的见了不少,这种只靠手气赌博的反倒稀奇。赌鬼将骰子放入碗中,随便摇晃几下便停了手,骰子懒洋洋转了几个圈,显示的是两个二点一个三点。这个点数正是赌鬼实力的体现,可谓是赢面极小。赌鬼却丝毫不慌,不紧不慢地掏着耳朵,神色颇为无聊。黑衣人拿起骰子,一声不响地摇晃起来。我暗道:“看样子这把便能赢回来。”

碗中脆响停歇,黑衣人揭开瓷碗,我伸长了脖子去看,居然是一个二点一个一点一个三点,竟还是比赌鬼小了一点。赌鬼梅开二度,接过赌资随手放在一旁并未多看。我心道:看来人之运数果真不可揣测,还真有瞎猫碰着死耗子的事。赌鬼往日逢赌必输,今日还真转了运。

两个时辰过去,赌鬼竟然十赌九胜,黑衣人如中了魔障,不论赌鬼掷出的点数多小,他总能小上一些。我暗暗奇怪,即便比拼运气也难有如此结果,可看赌鬼双手离桌,目光游离,根本没有使诈,难道他竟然练有隔空取物的神功?但即便是师父也不能不声不响地发出力道隔空控骰。师父武功之高乃我生平仅见,若说赌鬼武功还在师父之上,那是打死我也不信的。时至午后,赌鬼竟已赢了不下千两,黑衣人沉默依然,似乎毫不在意损失银两。我却不信有人能倒霉至此,可左看右看就是没发现破绽。到了戌时,黑衣人终于起身弃赌,赌鬼也跟着起身,两人一同离开了赌坊。

第二天,两人竟然一同现身赌坊,又是一日对赌,连位置都没变,黑衣人居然还是输多赢少。赌注虽不算大但时间一久也是一笔巨资了,且看两人作态,一个输得不动声色,一个赢得不情不愿,我在赌场干了三年从没见过这种情况。这般情形持续了四天,我的疑团越来越大,赌鬼如此赢法绝无可能。这日收了晚班,我又来省视二人对赌之地,从赌具到赌桌一切如常,我摸不着头绪,茫然坐到黑衣人赌博之处。呆了半晌,仍然莫名其妙,我只得作罢,就在起身离去时,无意碰到了桌脚————要知赌场桌脚均有四方棱角,为何脚下触感居然颇为圆滑?我心中一动,俯下身去,却见桌脚边棱一段竟已被磨平。桌脚本在下处,平日磨损很少,为何此处竟被擦磨得如此厉害?回想这几日两人赌斗情景,我灵机一动,心中雪亮:必是在赌斗之时黑衣人暗运脚力,轻踢桌脚以控制骰子点数。须知脚力本就难于控制,黑衣人竟可以凝力不散,让暗劲自下而上直至桌面,桌身却不稍震,短短几日,桌脚边缘便被磨平,可见其腿上功夫已臻化境。如此说来,输钱乃是黑衣人刻意为之,可此举意义何在?谜团并未尽解,但我便是再聪明十倍,也猜不出他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买卖。

这日,那二人又来对赌。赌鬼赢得越发漫不经心,黑衣人输得越发明显:赌鬼投出三个一点,黑衣人跟着踢出三个一点,只因赌鬼坐庄,所以仍算赌鬼赢,几十两的银子便轻轻巧巧地易了主。本来到赌场借赌,便有借赌场之力监督赌博双方之意,虽然“千金赌坊”不比“天上吉祥金玉台”那样的一流赌坊,配有专人监察对赌二人。马斗金到底只关心自家收益,旁人的银子他是一点也不在意,但作为一个胸怀正义的打手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位兄台好俊的脚功。不过赌钱嘛,多半都为赢钱,不知兄台为何一味求败?”我按着赌桌轻声说道。黑衣人一动不动,头也不稍抬,真是好涵养。倒是那赌鬼抬起头来,眼中精芒隐现,开口道:“阁下好眼力,不过我们兄弟自在这里赌博,并未妨碍赌坊生意,阁下又何必多管闲事?”我一边示意赌坊的打手同僚们不要动手,一边回道:“小弟哪敢多管闲事,只是没见过二位这么奇特的赌法,心中好奇便忍不住多嘴了。”

刚说完,黑衣人起身就向外走,从头至尾仍是一言不发,赌鬼见状也扔开筹码,嘟囔道:“今日被坏了赌兴。不赌了,不赌了。”

说罢,追着那黑衣人出去了。我挠挠后脑勺,自言自语道:“不过随口问了一下,不说就是了,何必说走就走?”

第21章 赌命

那二人走后,赌坊依旧热闹,我到底没弄明白那两人玩儿的是哪儿出。但人既然已经走了,我也不好追出去,毕竟工作为重,要是让马斗金看到我偷懒,他又要克扣工薪了。

当日傍晚,我回到自己住处,说白了就是将赌坊后面的柴房稍稍收拾了下,地方不大,但对我来说完全够了。我摸出刚刚打来的黄酒,抿了口,一如既往地淡薄,“真是不厚道,看我没钱连酒也掺那么多水。”

我有点怀念师父,师父万事都很邋遢,但对酒确实挺挑剔,山上的酒水比这个真不知好了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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