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窥吴江
小偷见状他挡路,干脆不逃了,亮出水果刀:“快放我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我不好过,你也不好过。”
“谁他妈的碍着你出去啊!前面不是门口吗,你走啊,还要给你准备康庄大道吗?你自己走啊——”钟在御底气不足地叫嚣,看见刀子,他也心慌慌,瞥见垃圾桶就要当盾牌,结果一抱,垃圾桶竟牢牢的粘在地上,根本抱不动。
钟在御傻了眼,这可怎么办?几乎是本能反应,略略侧身,锐利刀锋蹭着衬衫的一溜纽扣划过,卡在最后一颗圆纽扣上。他朝后一挣,纽扣掉地,湮在绒绒的地毯里。
“去你娘的。”钟在御本能地想起来还有一老头,烦是烦了点,他没敢躲,还是直挺挺地挡着,“快报警!快点躲起来。”
百鹤抓狂,他纠结地抓着两侧的头发,都想呼他祖宗。
钟在御冲过去,脚下的地毯无故凸起,他一绊,摔了个瓷实。摔了也不安分,奋不顾身朝前一扑,抱着小偷双腿狠狠朝墙一磕,小偷脑袋撞上海报框,撞掉了刀,好似已经七荤八素。
钟在御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也身处险境,低头逃窜,赢家高兴太早,小偷毫发无损,大叫一声冲上来,骑着钟在御,兜头就是一拳,他鼻梁顿时一烫。
一天都有点神叨,小孩走后,吴窥江去放映机房送饭:“小百,吃饭了。”
对方照旧不理,吴窥江自言自语:“我前两天看着你的电影睡着了。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叫什么名字来着?你还记得吗?我投的第一部 ,也是你导演的第一部?你省着用都没用完,最后还退了我二十万。”
机器运转,那人充耳不闻地拆外卖,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放电影片。门没关紧,传来异样声响,他瑟瑟在抖,眼神里有明显的惶恐。
唯这时候,才像个真疯子。
吴窥江立即安慰:“别怕,我出去看看。”
仔细关好门,他出来看,没什么关系的人,心里出其地如燎似烤。
这小子该不会真把他的霉运撞走了?
他取下墙上装饰画,手下不留情,救下颗倒霉蛋儿。
第3章 干活
装饰画没什么重量,吴窥江手黑,一击不够,撂了凶器,按着小偷狠狠地朝墙撞。哀求无用,小偷终于心领神会,两眼一闭,圆满的七荤八素,吴窥江这才停手。
吴窥江心疼小倒霉蛋多点,巴巴地蹲下来,想检查他的伤,可人家直接仰起头,挺懂行,还自觉地压着鼻梁骨。
不能趁虚而入,吴窥江只能问:“你怎么样?”
钟在御竭力仰头,手指乱指,心心念念的是舍己为人:“先看着他,别跑了!否则我这一拳就白挨了。”
吴窥江无奈:“你先管管你自己吧。”
血糊着睫毛,黏了眼睛,钟在御听声音不知道是谁,信口瞎咧:“我不管,我见义勇为不能白挨打。”
吴窥江对百鹤说:“你把他带到我那,先洗干净。”
小偷这回是遇上练家子了,吴窥江像个武林高手,一面摸走手机,一面扣住他双臂,推搡着走。
卫生间前有间杂物室,堆放清洁用品,现在还落着锁,吴窥江没空琢磨迟到的保洁,关门锁门,一面报警,一面往回走。
钟在御两眼一抹黑,以为自己被带到了男厕,没想到还有软椅坐,反应不及时,跟不上趟。血已经不流了,他没来得及问这是哪儿,就被强按着脖子洗脸,嶙峋的手胡噜脸,一股拔毛杀鸡的架势。
他忍不住叫:“你轻点!”
手心中滑溜,百鹤掐紧他的后颈:“轻点擦不干净。”
钟在御挣扎不得:“我怕呛着水,我不会水!我怕水!”
百鹤心底窝着火:“刀不怕,你现在怕了!”
钟在御来气:“我可是替你挡!”
百鹤肝火直窜心眼:“要你挡了啊,我这个老骨头什么场面没见过,他要是敢过来我就卸了他。”
他忍住剩下半句话,嗫嚅地没说,年轻换年老,不值!没这样的买卖。
钟在御被粗暴地洗干净眼,像第一次洗澡的猫,没顾着欣赏自己的蠢模蠢样,先和百鹤比谁眼睛瞪得大。
直到吴窥江出现,他眨巴眼,权当尊老地主动投降,才意识这里不是厕所,四下环顾,问道:“这哪?”
机灵和勇敢一应全无,额前的头发湿了,粗鲁地朝后一抹,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脸蛋上尽是水迹,混着点红润,在认生。
这模样也不知怎么长的,尽叫人心软。吴窥江忍不住靠近看:“我的休息室。”
百鹤看了眼手表,抽纸擦手:“爷,我先出去忙了。”
爷?钟在御好奇,这都是什么叫法。他也不敢多呆,只想走人,眼光不自主地落在门外,好像看见了张床,太诧异了:“这里是?”
吴窥江从抽屉里翻出湿巾:“不是说了吗,休息室。”整包递过去,“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估摸在这里安家,省的买房租房。
钟在御哪里好意思让老板帮忙,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他接过来,礼貌道谢。镜子里的自己惨不忍睹,百鹤洗得马虎又粗暴,像刷鞋底。
他擦脸的时候,吴窥江倚着墙,迟迟不走,气定神闲,好像在欣赏一幅画。吸走他霉运的小倒霉蛋就在那里,湿巾蹭到鼻梁,还吃疼。幸亏没留下明显的伤,否则真是罪孽。
气氛一阵诡异,钟在御丢了脏湿巾,占了别人的地,心虚,开始胡思乱想,这人是住在这里?以影院为家?他只得好些开店的,都直接睡在店里,也是在千方百计地省钱了。
擦干净脸,吴窥江不想让他走,问要不要吹风机。
钟在御其实不好意思,但一想自己英勇举动,有点当之无愧,点了点头。
绒绒的头发飞扬,发色偏浅,吴窥江没能看个眼饱,电话不长眼地来了。警察等在门口,通知报案人,他挂断电话:“警察来了,一起去?”
大门处除了两个警察,还站了一个穿桃红旗袍的中年妇女,白狐皮坎肩,一手珠光宝翠,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得百鹤愤怒不已。
百鹤嫌弃:“谁跟他爷俩,你洗洗眼睛,我能有这么蠢的孙子!”他见钟在御来了,不客气地上下打量,像是从前从未仔细看过,“还那么丑!”
钟在御打小被人夸帅气、赞秀气,噌噌噌,火冒三丈,叉着腰就要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