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萨
闻如许在网上查了资料,这种心如刀绞很可能不是什么病症,只是他神经上的错觉,便没提。
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没嫌他敷衍,看他没有不健康的脸色和心跳,写下药方时提醒他明天早上带上病历过来,也有时间足够做完所有检查。
闻如许做检查都做烦了,只会按照他自己复检时间去医院。而且他自认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看来看去就那个样子了。
一个不断漏气破气球,再怎么缝缝补补,总有一天,都会彻底地、悄无声息的干瘪枯萎。
五年还是一年,他都觉得无所谓了。
在闻如许离开时,听到老教授在他身后说没有来不及的事。
闻如许没听出什么滋味,出去告诉冯连朝都还好。
【番外:愿随君去】
愿随君去(一)
成纪,武王本纪
……
成祖为太子,质于河阳西滁,当是之时,建威烈军。以太祖四十一年六月烈还京师,薨,追溢睿文端武孝皇帝。皇位传于成祖兄韩钰,立长子演为皇太子。
……
代宗二年,十二月上疾甚,是夜,召韩牧入,受遗诏辅政。牧,烈之子也。
牧镇河阳,威烈军定克十三年,欲反之。中宗再召还京师,其使二黄门令将杀之。
“我何罪?”
“汝欲御天下,何得无罪?”中宗曰:“尔不从,族党籍没,身死,妻子受荣。”遂缢之,亲族皆诛,废威烈军。
荆、楚、翼三大都督罢政事,救少主。中宗赐名,改名在野。
二年,太子旦为皇帝。仁宗年少,初即位,委国事大臣。恐武宗变,加亲王以慰其心。
春三月,金色日光下,长安城残雪消融,顺天门外牵着马或守着轿子的家仆小厮都已经换上了更轻薄的春衫,在宽阔的大道以次排开。
巳时,六街鼓敲响,大人们陆续走出顺天门,宫里宫外站了四个多时辰的人马渐渐散开,从前面四扇大门离开。
此时一匹通体乌黑发亮犹如光滑绸缎,唯有额间一抹雪的神骏在嘈杂中,后蹄刨地,发出鼻响。
一只肤色雪白的手轻抚等得不耐烦的玄骛,对烈马轻语的侧影好似能入画,如墨似染的长发高马尾直到背心,着白底青纹束腰带,更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如许!”
回过头,面如敷粉,皓齿朱唇,带笑的眉目似含情,声音清越,“小盏”,竟是个少年。
两个少年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两句,闻如许杏眼和红唇微微张大,脸上恍然大悟,“你家公子对你们可真好。”
小盏在他耳边说:“要是你能来我们府上就好了,肯定比在殿下身边好。”
闻如许忙摇头。
十年前他母亲病逝,是老王妃找到他,当他走出家徒四壁的房子,邻里都说,这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他刚进王府时,小王爷生了恶疾,老王妃让他日夜守着小王爷的长明灯,奄奄一息的小王爷还真被他守醒了。
听王府里嬷嬷里说,这都是那个神仙似的术士用对了办法,把小王爷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小王爷看中他,把他留下在了身边,他就成了王爷的书童。虽然是仆人,他们王爷有时候也太霸道了些,爱欺负人,但对他还是很好很好的。
小盏觉得他就是笨,没人告诉他跟在贤王身边有多危险,那可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满门抄斩的大佞臣。
“我们一起去嗷。到时候家姐也会去,她做的酥酪可好吃了。”
闻如许如点漆的双眼闪烁着光点,高兴答应。
和他约好,小盏指了前面,“我回公子那里了,你也记得与殿下说。”
前面正在与几个同僚交谈的年轻公子似有所感,看过来,面如冠玉,对闻如许微微颔首一笑,颇有世家子弟的风度。
相爷的长子,金科的状元郎,裴赢州,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见到面如芙蓉的少年对自己一笑,裴赢州脸上笑纹散开,与同僚话别,正欲走过去,眼色就突然一变。
原来小盏冒失跑来,挡了一个重臣的车架,恶仆不依不饶起来。
裴赢州出言阻止,动手的三个家仆才停下手,中间挨打除了他的男仆小盏,还有一个不知道何时跑进去的闻如许,身上有几个脚印,低垂着头跪在地上,鼻尖白皙,眼睫乌黑而长,哪哪都藏着秀气。
让小盏磕头道了歉,这件小事本就风轻云淡解决了。
小盏和闻如许相互扶着站起来,小盏用目光暗暗问他有没有事。
闻如许悄悄摇头,正拍着身上的灰尘,突然感到一阵凉风, “那这个小仆也是子成家的奴仆吗?”
一直坐于车内的金吾卫将军张朝义走出来,意指闻如许。
不待裴赢州回答,张朝义的家仆已经接过了鞭子。
“若不是,鄙人便先替他的主子教训了。”
说完,拿鞭子的人便气恨地朝少年挥出一鞭,小盏急道:“小心!”
闻如许紧紧闭上了眼睛,刹那而至的鞭风停在面前,一柄通体玉白的剑鞘横在前接住走蛇般的长鞭,微使力一震,对面的人就摔了地上。
闻如许睁开一只眼,见到眼前的人,一喜,“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