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蟠桃生铁饼
杜梨颇为头疼,但也不想敷衍他,仔细想了想才缓缓地说,“那也只能怪我识人不清了。”
壶中的水沸腾起来,发出簌簌的响声。
晏兮死死盯着杜梨,眼里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可惜的是,这种距离下,杜梨看不见他。
若是光论相貌的话,晏兮的眉眼极有特点,显精致的尖眼角,显天真的高眼宽,整体呈无辜下垂之势,眼尾末处却又骄傲上翘。
他要是不逞凶不发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更像是一只眸光清澈的幼兽,很难让人不去疼他。
开水沸腾的响声,如同风吹松林,时响时止,忽然出现一瞬间的沉默。
炭的发热不太好。
“我知道的,你一直对我甚好。”杜梨补充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开始谈了,目前主要还是暗恋拉。
我仅有的10个宝贝粉丝,和大家说一下,月底了,比较忙。之前每天能更两章,月底每天只能一章了,晚上更新,审核一下,第二天就可以看了。
你们看,我今天是不是大粗长了,补偿一下。
我就纳闷儿了,你们都是在哪里找到的我?
我扒拉了半天网页,自己都找不到我自己,悲伤。
每天来看啊,两个小可爱的爱情,就靠大家的评论发电啦。
抱拳拳。
☆、羊庄
碧山上的日子又过了一些时候。
这天,山的那边刚挂上一抹鱼肚白,满天的星子还没退干净。
杜梨已经醒了一会儿,披着一件月白流纹的直掇,蘸了墨,落在筏纸上的字行墨俊爽,写的是一个“夜静春山”的挂轴。
在某一瞬间,长指一顿,毫锥上墨迹欲滴未滴。
灵斗幡有异。
杜梨并没有受影响,待最后一笔稳稳落下,才凝神感知灵斗幡的昭示。
红幡微动,震仰盂,艮覆碗,东南方有异,邪物作祟。
杜梨稍一判断,换上狩岳袍,即刻就要出门。
晏兮的房门紧闭,两扇木头门严丝合缝地靠在一起,仿佛里面的人也微阖双目。
杜梨放轻了脚步,走出山门,就要跨进天明未明前的薄薄雾霭中。
“令君,你去哪儿呀?”背后声音传来。
杜梨扭头。
山门旁,一人斜靠在石狮子身上,身上胡乱裹着一条薄被,样子有点滑稽。
“灵斗幡有异,我去看看。”杜梨说,“你起得这样早,在这做什么?”
晏兮直起身体,跺跺脚,兴冲冲地上前,“令君,带我去吧,我成天在庙里,抬头就是四四方方的天,都捂出毛了。”
“你起这样早,就是为了这事?”杜梨对他笑了笑。
“不然嘞,令君,你答不答应?”晏兮一把掀开被子,拿过杜梨的手,“令君你摸摸,我连狩岳袍都换好了,我们快去快回,顺利的话,还能赶上晚饭。”
杜梨一摸,果然是,他有些忍俊不禁。
晏兮把薄被扔在石狮子上,一边催促着杜梨快走,一边回头高声嘱咐:“小妖怪,帮我看好被子,要是沾上了一根猫毛,我回来烧猫肉火锅。”
弯弯的月牙正在天西垂挂着。
瑞八:“混蛋!魔鬼!把被子拿走!”
****
二人到达羊庄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
远远的就看见村子里升起了淡青色的炊烟。
柴草和灶火在吐息,随风飘来了米饭的香味。
二人沿着阡陌交通,在村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
走鬼樊花灯也安安静静地沉伏着。
杜梨闭上双眼,凝神感知气流与灵波,判断其中是否有魑魅魍魉的踪迹。
清风吹叶,暖阳旭旭,前坎后离。
此地无虞。
村子里,鸡啼声、犬吠声、羊咩声、牛叫声,加上人们的欢声笑语,汇成了一曲生气勃勃的乡村序曲。
杜梨眉心微动,隐隐察觉有哪里不对,鸡声犬声声声入耳,独独少了一个声音,这对于一个村庄来说太奇怪了。
他唤过晏兮,“你来看看此地是否晾晒婴儿衣物?”
晏兮爽快地答应,旋身跃上了一颗大树,站在高枝上,看着底下散落如棋的小院子,仔细辨认着。
过了一会,他回到杜梨身边,“哪来的什么婴儿衣物,脏的破的,倒是浑晾浑晒。”
杜梨道了谢,又在村里转了几个弯,沿着矮墙一溜走,不知道在找什么。
院子里栽种着一颗垂枝桑树,正结着累累的深紫色果实。
透过低矮的院墙可以看到,里面有几个半大的孩子,举着竹竿,敲落桑葚,他们的手指、嘴巴都被桑葚汁液染得黑黑的。
一个男孩子敲下桑葚,分给身边几个伙伴,颇牛气地说:“大家别抢,只要你们来找我玩,我就请你们吃,我家这玩意老鼻子多了,管够!”
女孩子们个个咧着黑漆漆的牙齿,笑得开心极了。
晏兮抱着手揶揄:“小小年纪,花花肠子这么多,一根竹马上就挂着好几个青梅了。”
矮墙上架着一根竹竿,杜梨在竹竿边停了下来,招手唤晏兮,“你来看看,这可是血迹?”
竹竿上是一个铜板大小的红斑。
晏兮看了看,“这不是血迹,还能是什么?这形状,这颜色,印在脑子里抠都抠不掉,不过令君啊,这滴血有些奇怪啊,令君你来看。”
晏兮指着竹竿上的红斑说:“这滴血液,碎得厉害,一般来说,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划了手,那血液乖得很,圆地很,这个血迹,都炸开了,边缘全是针状的突起。
杜梨凑上前,隐隐约约地看了看,果然如晏兮所说。
“如此夸张的针状突起,必是从高处落下。”杜梨说。
晏兮抬头,上方并没有大树,牌坊之类的东西,是空空荡荡的天空,他看着杜梨说:“令君可是怀疑什么?”
杜梨摇摇头,“姑且不能确定,不知本地是否驻留地仙,待我问过他们再做打算。”
两人在田埂拢头走了一遍。
杜梨经常和老乡打交道,有条不紊地打听事宜,又问当地的水母娘娘庙在哪里。
水母娘娘为地仙之一,专司船舟航运,农桑灌溉。
羊庄前有小水蜿蜒而过,后有大山隐隐相护,正是一水护田将绿绕,两山排闼送青来的格局,此地风水甚好。
现世驻扎地仙,数量虽多,但也不是多得可以平均洒在每个村庄里。
杜梨感知河眼活泛,河珠生晕,羊庄必供水母娘娘。
那老乡说,是有一个水母娘娘庙,不过庙比较小,位置比较偏。不是本庄的人,不好找得到,得找个人领着你们去。
他在路边喊过来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这是他孙女,每天胡天海地,满山乱跑,经常去水母娘娘庙玩,叫她带着去。
老头招呼:“吃饱了别跑那么快,别满地瞎滚瞎玩,带你俩大哥哥去一趟宝鼎坡,找那个水母娘娘庙。”
晏兮瞧那小丫头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刚才吃桑葚的小女孩,嘴唇周围一圈还是黑黑的,她拿着袖子胡乱擦了擦,见爷爷要她带路,就引着两人去宝鼎坡。
宝鼎坡好找,就是水母娘娘庙建在山石掩映中,庙小不仔细看容易找偏。
那小丫头告诉二人说不远,沿着河一直走,看见一颗歪脖子的紫薇树就到了。
杜梨听那小丫头一路上鼻子吸溜吸溜,蹲下来掏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和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抹了抹鼻涕说:“我叫脆花。”
晏兮不淡定了,鼻子一嗤,阴阳怪气地说:“你叫脆花,你家老头这么不叫你上酸菜,叫你巴巴地来带路,好占这个便宜。”
路没带到,手帕你到先用上了。
那脆花什么都不懂,傻乎乎地问晏兮:“哥呀,什么是上酸菜呀?”又指着杜梨说,“对哩,这个哥哥是你啥子人哩?长得忒好看。”
晏兮偷偷看了一眼杜梨,和脆花落在了后边走。
他目露凶光地对脆花说:“什么好看不好看!你这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会看男人啦?你老头怎么教你的?这是我家令君,凶得不得了,一不小心就把你牙都打豁掉。除了我谁看都不行,你最好别和他说话!”
杜梨走在前面,虽然晏兮的说话声音很小,还是被他听到一点话头,问道:“晏兮,你刚说看什么都不行?”
晏兮赶紧揪了揪脆花的辫子,对杜梨说:“我说现在的小丫头呀,这么小就想着嫁给隔壁村的大户,已经在看嫁妆行不行了呢。哈......现在的小孩子呀,别提了,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摸爬滚打,还没有吃过谁的亏呢,哈。”
三人边说边走,不一会儿,就到了坡下,前方一块巨石上覆着一棵紫薇。
紫薇高约三丈,树干莹华光洁,当地人也叫它“猴刺脱 ”,因为树身太滑,猴子都爬不上去。
紫薇花已经开了,一串串,一簇簇,满满地罩住了枝型曼妙的树干。树上还垂挂着许多祈福用的红色丝带,微风拂过,紫落红飘。
羊庄的村民如果有个三病两痛的,就往树上挂上一匹红布,焚烧香纸,弄一点树皮煎水喝下去什么的,大夫也不用看,病也就好了,传得神乎其神。
水母娘娘庙就在紫薇树下。
看到地方了,晏兮赶紧打发脆花走,还威胁她别贪玩快回去。
紫薇树下是水母宫,红漆立柱,四角飞檐,只比一般的土地祠略大一些。“宫”门也矮,杜梨和晏兮即便弯下腰也进不去。
宫前供着香火,青烟袅袅娜娜。
晏兮看了一眼贡品大案,五果三牲,鸡鸭鹅鱼应有尽有,比杜梨这个城隍供奉不知道要丰富多少倍,气得他直翻白眼。
水母宫里面塑着水母娘娘的金身,只有二尺来高。
再看这位娘娘的装束,素色长裙粗布腰带。
上一篇:被敌国君主关押后宫的日子
下一篇:锦衣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