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渡
乱蓬蓬的胡子一剃下来后,因子虚的皮肤就显得白得更加剔透,眼睛一瞟,就可以让沈问的动作慢下一拍,手下的皮肤细腻而温热,暖玉一样。
沈问想咬。
却还是忍住了。
抚摸着因子虚的发旋,垂头看向地上散落的胡须,慢慢地,抚摸落到了耳垂上,捻着那饱满的一颗小珠,像是采撷一颗果子。
收成的时候还没到,他的夫子才不可以就怎么随意被自己占有。
沈问还是笑模样,说出来的话里,语气却是不由分说,不容拒绝:“夫子,再过两天,我们就大婚吧,你穿上嫁衣的时候一定特别好看。”
因子虚呵呵:“怕不是特别好看,而是特别诱人吧。”
沈问乐意和夫子说话,虽然夫子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他笑道:“夫子还是一样,有自知之明。”
就是诱人,诱惑了沈问很久很久,噬骨夺心,念念不忘。
因子虚突然就笑了,他的刘海被沈问捋了上去,乱蓬蓬的胡子也没了,整张脸完完全全地露了出来,只有沈问巴掌那么大,每一个五官都好像是精雕细琢,这样一张脸一旦露出来,别人的目光就黏在了他的身上,这一笑就是枯木也该逢了春。
因子虚在沈问错不开的目光中冷冷开口:“大婚?那你要谁看呢?你又要给在下什么身份呢?沈大人可别忘了,在下那些故交好友都惨死在你的手中,要是他们没事,这场大人您所谓的大婚可能也不会像现在你说的一样滑稽。”
“沈大人,该不会是想玩什么过家家吧,统共就剩下你和我,叫什么大婚,真叫人贻笑大方。”因子虚继续煽风点火:“这样的大婚,在下是不认的,想来大家也不认,以后在下找了机会逃出去,这大婚笑话可是……”
因子虚阴狠道:“够在下笑一辈子。”
沈问也笑:“夫子,问儿好不容易把你逼回来了,怎么可能再和你玩这些不痛不痒的游戏,问儿和夫子的大婚,朝中文武能邀请来的统统会来,从那天起,夫子就是问儿的妻,谁都会承认。”
“这么敢?”因子虚阴嗖嗖的:“你倒是不怕我大婚那日大闹一场,叫文武百官都看看,你娶来的到底是男是女,是谁。”
沈问把剃胡刀收回袖子里面,似笑非笑的模样,手摸着因子虚的脖子,威胁一样,动作却轻柔而猥亵,朝着因子虚的喉结按了一下,指甲挠了挠:“问儿有的是办法让夫子那时乖乖的。”
指尖从因子虚的喉结上收了回去,沈问满意地看向那小小一个的喉结上一片艳色,就像是被人含进口腔,细细咀嚼舔舐亲吻一样的红色,形状圆润饱满。
因子虚偏过了脑袋,在沈问看不见的地方,嘴角浮起了笑意。
大婚?
真是一个搞事情的好时机。
他的“一秋毙”解了,单单是有一条银链子拴着因子虚,沈问可不放心,守在屋子里面的奴役一天比一天要多,端茶送水的时间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因子虚。
这个身量单薄的美人一直好脾气笑着,对谁都是温温柔柔文文弱弱的样子,对着沈大人却冷嘲热讽,沈大人叫他夫子,却叫仆役们喊他因公子。
若是,他们没记错的话,沈问的夫子好像只有一个:那个大名鼎鼎被赐婚给了权小将军的废相许沉今。
但是这个美人也不是一直貌美如花,他不喜欢沈大人送过来的那些精致华服,就喜欢入府时随身带来的那两件破衫子,整天流里流气地挑逗送膳食的大丫鬟。
起初,谁都喜欢和那个带着银链子的美人说话,后来,那个大丫鬟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情,被沈大人拖到院子里面活活打死了。
沈大人捂着因公子的眼睛,叫因子虚听见了她的惨叫,因子虚抖得那么厉害,张口无声地嚎啕,最后恶狠狠地咬伤了沈问的虎口,一双眼睛红得吓人。
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和因子虚说上一句话。
所有的奴役就像一个个傀儡似的往囚禁着因子虚的屋子里面接二连三地送着东西,有红色的绣罩,有堆砌在盘子上形状好像是一座小山的红枣和花生,还有藏在地窖里面等了百来年的女儿红,这副架势下,沈府上下所有人都知道,因公子会变成沈大人的男妻。
不只是沈府,还有京中的各位大人都收到了婚礼的帖子。
沈问太心急了,找了一个最近的好日子就要完婚。
婢子小婵从沈问的屋子里面出来,端出了一碗燕窝,鸡丝和挑干净了杂物的燕窝一同炖煮,虽然是陈燕窝了,颜色微微泛黄,但是看起来依旧是晶莹剔透。
压根看不出来里面下了别的东西。
因子虚已经被换上了嫁衣,出乎她的意料。没有被人架着,因子虚很自觉。
红男绿女,因子虚这一身是特意裁剪的细钗礼衣,凤冠霞帔上绣着喜鹊和连理枝,细细密密的孔雀羽做了线,缝合在衣襟和袖口,他一动作,光华就在他的身上流转,好看是好看,但是不可否认,这一身是女气的。
沈问没把因子虚当成什么值得敬重的人物,他要因子虚作他的妻。
因子虚呆在铜镜面前,伸手勾了勾轻薄柔软的袖子,借着镜子的反光看见了婢女小婵端着燕窝的手一直在抖着。
他了然,伸手接过那碗,调羹不耐烦地在里面搅了一搅。
说出来的话叫小婵膝头一软。
因子虚肯定道:“里面下了东西?”
他扭头,咄咄逼人:“是什么?”
小婵战战兢兢的,连眼睛也不敢抬了,他感受到了因子虚的手温热地贴着他的额头,语气没有掺杂任何的情感,叫小婵做不出什么样的反应,只能冷汗涔涔。
因子虚把小婵挣得凌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问道:“怎么?不能说了?”
小婵咬了咬下唇,睫毛颤动,支支吾吾:“春……药。”
因子虚早有预料,继续问道:“你炖的?”
小婵扑腾一下就跪得端端正正,两只手叠放在额头上,头重重地一扣:“公子,您疼疼奴婢,饶了奴婢。”
因子虚噗嗤一声:“怎么还跪了?”
他当着小婵的面将鸡丝燕窝粥一口一口咽下,吃得有滋有味的样子,还要夸一句:“好吃,一点春药的味道都尝不出来。”
一副心很大的样子,笑嘻嘻的:“再倒一碗,谢谢。”
小婵:“……”
这也可以?
明明知道是春药还能吃得那么津津有味的,因子虚是头一个。
吃了还要续一碗的奇行种更是只有他一个。
因子虚哎呀一声,又是轻佻笑容:“大户人家的丫头怎么都是傻傻的。”
小婵抬头看见因子虚一手还搭着他的脑袋,一手从伸出去,指尖上落了一只鸽子,正在歪着脑袋啄食因子虚掌心里的玉米粒。
小婵:“……”
她心虚的把目光落了回来,有些东西就是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知道的太多的人往往会死得早。
因子虚却不在意,一手挑了小婵的下巴:“想知道这鸽子给在下送了什么信来了吗?”
小婵低眉顺目:“不想。”
因老板把盖头往脸上一遮,长长的睫毛把轻薄的红色盖头一撑,隔着红绸,那拱起的眉弓,挺翘的鼻尖,和流畅的面部轮廓就更加显眼突出,好看得妖异,这美人说出来的话也大逆不道像个妖精:“就不怕在我和你家大人的大婚之夜……”
他附身,笑得见牙不见眼,盖头垂到了小婵的发旋上面,隐隐约约的焚烧香料味道窜到了小婵的鼻腔里面,抬头只可以看见因老板小巧精致的下巴翘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架势。
他不怀好意道:“就不怕在下不守夫道,大婚之夜还与情郎私相授受?到时候,你的脑袋可是不够沈问那个小瘪三砍的。”
要是别人这么说,小婵还能继续低眉顺目。
但是……是因子虚的话,这就让人不免怀疑这家伙玩的就是真实。
毕竟这可是一位喝了春药还能说再来一碗的主儿。
小婵颤颤巍巍:“公子是开玩笑?”
那一张薄薄的纸落到了小婵的袖子里面,因子虚歪了歪脑袋,眼睫毛隔着盖头轻轻地眨了一下,微微一笑:“那姑娘就自己看嘛,看看到底是不是约会情郎。”
因子虚的声音是有一点沙哑含糊的,特意放缓语速的时候总是显得玄乎乎的,就像是一种暗示一样。
耳边突然就传来一阵吵闹的脚步声,小婵惊慌地把因子虚的碗收了回去,好像惊弓之鸟,她端着托盘站立一边。
因子虚也回过身子,坐在案子上面歪了歪身子,没个正形的模样,一脚搭在另一条腿上面,烦躁地晃了一晃,有点儿热起来了。
沈问一进来就满意的看见夫子一身嫁衣,手中遮面的扇子轻飘飘晃动,一副燥热的样子,还赤着脚,瞧见了自己,那被修剪得指甲圆润的脚丫子就朝着沈问靠近的胸膛来了,比起抗拒,这更像是一种明晃晃的挑/逗和勾/引。
白皙的皮肤被喜服包裹,盖头是特意做长了的款式,可以垂到因子虚的腰腹位置,四个尖角上的流苏轻轻摇晃,上面各自坠着一颗碧绿的玉珠,风吹不动,只有因子虚动作时才能潋滟出红色的波纹。
这身繁复的华服穿在他一个一点儿也不女气的人身上,便有一种隐秘的刺激感。
因子虚:“……”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沈问这个小瘪三喜欢玩得这么花呢。
丫鬟小婵的托盘上是一干二净的空碗。
沈问叫退了小婵,伸出指头探进因子虚的盖头里面揩上了因子虚的嘴角。
这几日被养的水滑的皮肤触感美好,唇上柔软,不难想象出亲吻下去的时候,这红润会被撵磨肿胀,朱唇轻启,会泄出什么婉转动人的声儿。
他和他的夫子要大婚了。
因子虚这家伙已经乖了不少,要是以前被沈问碰了一下可是能打回去的。
但是,杀人诛心的本事可是一点也没落下。
因子虚微微颔首,含糊不清道:“你手没洗。”
借着沈问把手收回去的功夫,又添上一句:“在下就好像在吃猪食一样。”
话外之意不言而喻:你脏,还蠢。
沈问却不烦躁,因为因子虚现在也就只剩下一张嘴在负隅抵抗了。
今日过后,夫子就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夫子,今日可是我们大婚的日子。”
因子虚却没头没尾地回了一句:“你的手指都没有春药好吃。”
沈问哈哈大笑了起来:“夫子,都知道了?”
“大婚之夜,好叫人作呕,你到底是心悦在下呢,还是想和在下白日宣淫,你是不是还要说什么,如果我不乖乖听话和你跪拜天地,你就要在宾客们面前狠狠操?是不是还要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说什么夫子要是乖乖听话,在下在外面的名声你还可以维护,不会让任何一个人看见我是如何躺在你身下喘咛?那在下是不是还要谢谢你?没有让别人看见我许沉今这么卑贱的一面。”
“虽然夫子都清清楚楚,可是夫子能做些什么呢?”沈问一声轻笑,给因子虚拢好了衣襟:“还不是只能如问儿所愿?夫子啊,快些穿上鞋子,别误了吉时,到时候,药效就要发作了。”
守在院子外面的人依旧是乌压压的,因子虚托了托腮帮子,骂了一句:“瘪三。”
另一边的小婵在庖厨里面打开了因子虚塞到她袖子里面的已经拆开了的密函,禁不住屏住了呼吸,那张纸上面是“沈家今天就亡,带人逃了,立刻。”
她把密函往烧着火的灶台下面的柴堆里面一扔,惊慌失措,胸口一下又一下颤动得激烈。
什么意思?
她该相信因子虚吗?
大红的灯笼很快高高挂起,满目的不知道是喜庆还是血光,门口琉璃灯罩里面的火烛跳跃也越来越快,不知道是因为风大还是因为所谓的不安。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洞房花烛夜还是对家落马时。
因子虚被搀扶着走过青石板上铺了红绸的路,到底是男人,就算是凤冠霞帔也不能做出什么柔情似水体面端庄的样子。
况且那可是因子虚,向来不服管教的因子虚。
因子虚在跨过火盆时,突然发力,一脚把火盆踹翻,挣开了搀着他的仆役,眼睛被盖头遮着也可以直直地朝沈问走过去,比起成亲更像是来寻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