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渡
因子虚的面色突然一冷,语气带着几分不由分说:“大启,确实该完了。”
他被刀指着却浑不在乎,指尖捏住尔朱勒的刀尖,轻轻一弹:“对于大启的没落,我们有目共睹,这是一件可惜的事情,但是可惜之余,我并不介意成为杀死大启的侩子手。”
“哎呀,那我们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呢。”因子虚眼神狡猾,他从来不掩饰他的大逆不道。
化龙江江水汹涌,春季的江水总是寒凉,冷彻心扉,因子虚立于化龙江边,破衣烂衫,狼狈不堪的样子,却让人情不自禁想到了那个传说:化龙江葬龙。
因子虚望向自己的眼神突然一直,尔朱勒突然又是一阵毛骨悚然,他眼睛一斜,心里好歹有一点自知之明,因子虚这样戒备的眼神可不可能是留给自己的。
他的身后有谁?
是谁叫因子虚这个小人如临大敌?
由于角度的问题,尔朱勒先看见看见了沾血白靴子,再往上面看,是冰冷滴血的刀尖,大刀宽背,虎头刀,非身量九尺,一般人难以驾驭。
刀是要用血浇养的,这样好的一把刀,值得一个杀神做它的主。
尔朱勒终于看清楚了,是权持季。
他自嘲一样地笑了笑:“权持季,你是一个汉子,我那十来个死士竟然也没有拦住你。”
因子虚也在风中凌乱:“……”
不是,说好了来不了了呢。
难道,权持季觉得还是亲手杀了自己比较过瘾?
权持季面无表情地看着尔朱勒,是在睥睨:“两国交互,不斩来使,要是可以伤人性命,还要快一点,不过,好像不来也没有什么关系。”
因子虚站在风中,刘海糊脸,刺挠得难受了就伸出指头把刘海一撩,面如敷玉,眼含春/情,伸出手呈现一副乖巧任人拿捏的姿态:“先生,你是来杀我的吗。”
他和半裁叶两个人可怜兮兮地站在这里,欲哭无泪。
夜快到了,月还悬在树梢,天色欲昏不昏,幽蓝深邃,隔着夜色,看不见权持季的表情。
突然,权持季拿出火折子点燃火光,虎头刀的刀锋淬了火,带来的炽热浪潮在因子虚脸上轻轻拂过,那刀高高地被权持季扔了出去,点燃了数百米的狼烟。
火光点燃的一瞬,因子虚看见了权持季的脸,低眉顺目,收敛杀气,眸光真诚而热烈,就好像在庙堂之间跪拜他唯一的神明。
“你走吧,因老板。”
权持季似是解脱。
因子虚:“???”
唉唉唉,不是,他现在不想走啊。
第67章 以后个鬼啊
因子虚不理解,因子虚大为震撼。
在因老板的想象里面,权持季就应该是提着六尺长的大刀过来要他狗命,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而不是……不是和现在一样,像拜佛一样恭恭敬敬地让自己好手好脚地离开。
“见鬼了。”因子虚喃喃一声,抬头懵懂地看向权持季,身后狼烟滚滚,他呛出了两声干咳,呸了呸舌头,想把飞到嘴里的狼烟灰烬吐/出来,下一秒就被权持季拦腰抱住,身子一轻,就坐到了权持季的马上。
因子虚大事不妙。
不对啊这,他真的不想走。
“先生,狼烟可以灭了。”
搞得因子虚咳得更加猛烈了。
“咳咳……先生。”隔着狼烟,因子虚看不清权持季的表情,他慌忙把手放在权持季的小臂上,用力攥了攥,另一只手一下就抓住了权持季递到他手上的缰绳,他一个鲤鱼打挺,控制住了马上就要扬帆起航的马,对着权持季急促地解释道:“在下没有想走。”
他一笑,白玉一样的皮肤在月色照应下也是透亮,刘海虽然脏乱,但是乖乖巧巧地被撩到耳后。
没有了遮挡,那双天生含情的桃花目就更加光彩照人,就像是月下蛊惑人心的妖怪一样。
因子虚压低声音,含糊的声线传入权持季的耳道,黏糊糊的,就是在可以迷惑蛊惑人的味道,最擅揣测人心的狐狸不过如此,因子虚向来很能应用自己的任何优势,他眯眼道:“先生,你还想和在下洞房花烛吗?”
但是权持季还没有昏头到被因子虚轻飘飘的两句勾/引牵着鼻子走的地步。
他一把抓住了因子虚的下巴,简直是怒不可遏:“不走?你就不怕死吗?这里是吃人的皇城,你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管你是许沉今还是因子虚,走吧!太子的死还没有给够你教训吗?”
“因老板,你听好了,这里不需要你了,趁着我还没有后悔,走吧。”
这是近乎哀求的命令。
没有别的原因。
如果许沉今只是许沉今,不是因子虚,也不是书生,该多好?
可惜,所有的一切都是造化弄人,叫人疯魔。
“在下偏偏要留。在下留在这里对先生来说也要划算不是吗?我有黑粮的门路,我是叫人敬佩的许沉今,我掌握朝里所有的消息,这些,都可以提供给你,先生不想要吗?就连在下都长这一张让先生不讨厌的脸,不是吗?只有在下在这里,先生才能呆在皇城,我是你扮猪吃老虎的那层羊羔皮,我在这里对先生你来说,是最最划算的。”
因子虚偏偏不是一个耳根子软听劝的,他探颈子,就这权持季还掰着自己下巴的指头把自己往权持季那边送,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叫权持季失了神。
因子虚刚刚还贴着自己嘴唇的唇饱满红熟。
此刻,因子虚牵着嘴角得意洋洋,吊儿郎当的腔调:“在下浅薄,牡丹丛下死,做鬼也风/流,乐意留在这里,乐意和你呆在一处,乐意和你成亲。”
他是登徒子,权持季却生生熬红了耳朵,咽了咽唾沫。
明明知道因子虚就是在胡说八道混淆视听,他却还是心如擂鼓小鹿乱撞,真是乱了套了。
权持季原来就不够坚定的内心疯狂摇摆不定。
要是因子虚呆在这里,因子虚会死,自己在各方得审时度势下也许会杀了书生。
可是把人放走,权持季舍不得。
他已经孤身一人好久好久,就算他这个生来就在在地狱,也想有人作伴,这就是一个卑微到了骨子里面的愿望,也不可以吗?他就应该一个人瑀瑀独行吗?
明明……因子虚自己也愿意的,不是吗?
恶意在发酵,谁也拦不住,权持季狠狠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无措地张开空空如也的掌心,好像在出神思考着什么,唇上的这点疼痛让他清醒,他看向因子虚的眼神带上了意味不明的不由分说。
权持季终于下定决心,宽厚的手掌在马背上重重一抽,晦暗不明的眼没有看向因子虚,只是郑重出声:“我的马都是战场上带过来的,我没办法把军营里面的战士带来,但我的马也是并肩作战的伙伴,它在我这里,和最忠诚的战士没有分别,你知道吗,战士只会听从将军的命令,它会带你出去。”
因子虚发出一声尖叫,身下的马开始疯走,他用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无能为力,被驮着一路狂奔。
因子虚欲哭无泪,救大命。
只能说权持季确实驯马有方,任凭因子虚在马上扭成麻花,声嘶力竭的拽着缰绳也没有用。
这马愿意活活勒死也不受因子虚控制。
权持季回头听着化龙江的波涛声,哑笑,心里自嘲:又一次。
又一次,把书生的手撒开了。
怎么……怎么每次都是这样呢?
他就好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窥/探却从来不过插手那些真挚美好的东西,他的手好脏啊。
权持季出声,看向了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还是不甘心。
如果有下次,他一定一定不会撒手了。
可权持季清楚明白,没有下次了。
还没有从愣神状态里面出来的权持季突然就听到扑通一声,接着裤腿一重,一低头看见因子虚那副倒霉样子,拽着自己的裤腿:“先生。”
没错,因子虚眼看着控制不住服从权持季命令朝城门狂奔的马儿,就干脆一滚,把自己摔了下来,一把老骨头都要散架了,还身残志坚地滚过去扯扯权持季的裤腿。
权持季:“……”
半裁叶:“……”
不是……只能说不愧是他的乖乖,果然一如既往地不乖。
权持季眼神越来越暗,好像是在忍耐着什么,指关节微微抖动,虎头刀上血液淌下。
很久之后,他才出声:“因老板。”
“你会后悔的。”
权持季低头,高大身形罩住因子虚的头顶,因子虚能看见权持季的下巴,喉结,嘴唇。
“要是你执意留在这里,你就是我的男妻,任我就范,我是圣上的眼中钉,跟着我不会有荣华富贵,只会有兢兢业业,我是一个武将,文人不齿。甚至,到了自身难保的时候,我会杀了你,这样,你还敢吗?”
他想,若是因子虚说敢,他真的不会客气。
这个世界本就腐烂,再加上他这烂人一个又有什么关系。
希望对方执着,又不想对方执着。
权持季的脑袋里面一团不明的情感在发酵,他都不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等待回答的时候,心跳……好快好快,周围却变得……好慢好慢。
知道听见因子虚一声轻笑:“在下不傻,在下知道时势,可是……我要。”
就这一句话,让权持季彻彻底底疯掉了,自己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任何举动。
因子虚只能看见权持季越挨越近,粗重地呼吸声打在自己的耳郭位置,下一秒,因子虚的耳垂就被叼住了,权持季的舌头圈着他的耳垂,力道越来越重,因子虚无所适从的偏着脑袋,却被权持季趁机把住了脖子,轻轻的抚摸。
明明是轻柔的姿态,却还是叫因子虚心惊胆战,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被垂/涎了好久的肉,终于正正地掉进馋狼口中,正中权持季下怀,大事不妙了。
脖子娇嫩,轻轻一拧,命就没了。
因子虚动作僵硬,他看不见权持季的表情,不知道现在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权持季的声音撞进他的脑子里面,是叫因子虚心惊肉跳的滋味。
“那就这样吧,你逃不掉了。”
权持季远远地向着在不远处驻足的马“吁~”叫了一声。
下一秒,因子虚一声尖叫被权持季一下扛在肩头,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下一片柔软,是马鞍,权持季欺身,将因子虚这个人都禁锢在怀抱里面。
因子虚瞳孔一缩,权持季的手不由分说把住他的脸,他的下巴高高扬起,再怎么挣动,也离不开。
在马上,在颠簸的路上,在化龙江边。
因子虚彻底傻掉了:他娘的,权持季一上来就玩这么狠,他们要去哪里?
曲幽巷道狭窄,软倒在权持季身上的因子虚可怜兮兮的抓住了权持季的一根手指头,牙关轻启,在长久的呜呜噎咽后,终于有了力气,道了一句:“我靠太近,脏。”
“是。”权持季低头看了他一眼,把他整个人的姿势固定得更死,猥/亵的意味越来越重。
他被权持季带走了。
因子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