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六渡
有病啊。
带着假面的人俯下了身子,因子虚抖得好厉害,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却禁不住一缩。
脚底板好像有一股凉气爬上他的裤管,叫因子虚动弹不得,他欲哭无泪。
你大爷的。
唉?
面前那人突然说话了,有点耳熟。
那人弯下的身子与因子虚记忆里面的画面相重合。
因子虚醍醐灌顶:“……”
是,钱老啊。
他如释重负。
钱老却并不乐观:“你被谁伤了。”
因子虚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阳长就急匆匆带着大罐小罐跑了过来。
他立刻奔到因子虚面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呢,先把因子虚肩膀上面的箭拔了出来。
一大团药粉被堵在了伤口上,阳长立刻拿起了因子虚的手,呼吸有点儿不稳:“怎么样,会很难呼吸?意识有没有模糊,难受吗……”
因子虚很淡定:“……”
阳长继续:“你说啊,你快说啊,要是上面有毒,你就完蛋了。”
“该不会……”阳长看向因子虚的表情突然就变得悲壮了起来,好像因子虚已经活不长了,他说了一句:“该不会,你现在已经,说不了话了吧。”
因子虚彻底不说话了:“……”
阳长摸着因子虚的脉,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家伙的脉搏还怪强健的呢。
因子虚尴尬地出了声音:“其实,我还挺好的。”
阳长的表情一下子就凶狠了起来。
葛丰正一副如我所料,果然如此的样子。
钱老:“……”
钱老沉默了。
因子虚看着阳长好像要杀了自己的眼神,默默咽了咽唾沫,给自己找补道:“但是,我真的挺疼的。”
葛丰正已经习惯了,慢悠悠地走过来,一张晚爹脸看向因子虚:“你这会又要我们怎么说?”
因子虚觉得钱老这个人真上道,这一个问题真的熟悉得叫人心疼。
因子虚不厚道地微笑了起来:“就说我要死了,但是强大的意志力叫我活了过来在这几天估计卧病在床,一定要找到伤了我的凶手。”
阳长没有什么好表情:“所以是谁伤了你?”
因子虚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嘿嘿一笑,庆幸他的脸皮还够厚:“是权持季。”
阳长:“……”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这两个凑在一起,总能搞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他没什么好气:“我可不会帮你,天杀的。”
阳长还以为因子虚要死了呢,他还差点急出了满头的冷汗了,结果就这,就这。
谁要帮因子虚谁去,反正他不去。
谁料因子虚压根就没有把阳长放在眼里,他对着葛丰正笑得如花似玉:“葛大人~”
“不过,高氏那位娘娘好像是有点儿事情。”因子虚还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趁着现在这里没有人,我们可以好好说下嘛,在下非常好奇。”
葛丰正闭上了自己的嘴,因子虚小嘴一张:“葛大人应该也不想我把你的事情说出来啊。”
葛丰正立刻一个激灵:“……”
他和因子虚对视,心头莫名害怕了起来:果然还是不可以给这只狐狸留下把柄啊。
下一秒,葛丰正挥了挥自己的手,叫周围人出去。
阳长还留在原地,葛丰正却回过头来,对着他的爱徒摇了摇头:“你也出去,这些东西可不是你可以知道的。”
待到目送阳长和下人全都离开的时候,葛丰正眯了眯眼睛,圆润的身子挡着门,对着因子虚做了一个口型:“高氏不是高氏。”
因子虚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什么叫高氏不是高氏。”
葛丰正说到:“这可是一个酸臭的故事,高氏不姓高,她原来是一个仆役之女,却被圣上看中,为了名正言顺封妃,圣上就给他找了一个身份,高氏之女。”
“可这不是什么你情我愿的故事,高氏不爱圣上,可是怀了孩子,这个女人要自己堕了腹中的孩子。”
“这件事情是要掉脑袋的事情,谋害皇嗣。”葛丰正压低声音:“那时你不是叫我把他肚子里面的孩子弄死吗,那时原来我要顺水推舟,那个时候,我该多么庆幸啊。”
因子虚却眯起了眼睛:“你是希望她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还是堕胎。”
葛丰正惨惨笑了一下:“生下来有什么好的呢,这个孩子万一成了下一个庄琔琔呢?我费劲千辛万苦才把庄琔琔送出去,却百密一疏,还是让你知道了,那么这个孩子呢?”葛丰正轻笑:“我是最没有本事的人。”
“以前学医是为了叫我娘我姐姐不哭,现在呢。还是天天看着这些女人哭。”
第81章 沉默
好复杂。
因子虚摇了摇自己的脑袋,还是不理解葛丰正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只能蹙眉:“这太冒险了不是吗,你让那女人喝藏红花,要是这孩子真的没了,你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葛丰正道:“藏红花不是我给的,我只是假装不知道。”
因子虚明白了:“要是东窗事发了,也可以想办法让我变成一个挡箭牌,是这个意思吧。”
葛丰正缩了缩脖子,就像一个圆润的球,还是点了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但是后面你改了主意,你要让这个孩子活下来,我没了一个挡箭牌。”
因子虚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个孩子,到底应该活着还是死了,你要帮我呢,还是帮高氏?”
葛丰正挠了挠脑袋:“谁也不帮,这个孩子能不能活下来就靠命了,至于我,装聋作哑一向是我的本事,不是吗?”
“嗯?”因子虚捂着自己的肩膀上簌簌落下的药粉,轻轻地“嘶~”了一声,拿起了点儿精神:“没了这个孩子,高氏就可以离开圣上吗?答案显而易见,不可以,但是,这个孩子生下来,或许就可以了。”
因老板的虎牙尖尖,笑起来算计人的时候总是咧齿,就好像一只杂毛的狐狸。
狐狸这种东西,最是奸诈,果不其然因子虚接着大逆不道:“圣上多疑,有了这个孩子,高氏对他来说,就不一定只是一个女人了。”
“高氏会成为圣上敌人的母亲,谁说虎毒不食子,生在皇室,有的是弑父夺位的例子,这样还不够吗?”因子虚用自己的手指关节扣了扣桌面:“或许我该去见见高氏。”
……
因子虚伤了,奄奄一息就要死掉的消息很快就被传了出去。
怎么能说伤了就伤了。
这里不少人都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自然可以预料其中另有隐情。
那可是箭伤,不是突然摔了一跤绊了一下,箭伤得是有人故意为之。
围猎是不少官员成群结队的,落单之人屈指可数,刨去和因子虚毫无联互不相干的家伙,就剩下了一个权持季。
这一切就值得人深思起来了。
虽说没有人明着询问,可大家已经达成共识:
许沉今这一劫难和权持季可脱不了关系。
有许沉今在,圣上就有了借口闲置权持季,那么权持季要置因子虚于死地也是人之常情。
这戏台子已经搭起来了,大伙看得如痴如醉,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感觉实在是太妙。
更好笑的是,圣上虽然也怀疑权持季这个家伙下的黑手,却是叫权持季去因子虚帐里面瞧瞧他的男妻,这一举动,说白了就是不怀好意。
因子虚扯扯自己的被子,拿着话本子笑眯眯地向权持季分析:“你猜猜,现在圣上以为我们的关系如何呢?”
权持季拿着干净的帕子一点一点擦掉因子虚肩头上的残血,眉头越蹙越深,压低了声音:“下一步你又打算怎么来,那你觉得圣上下一步会做什么事情?”
因子虚起身,捏住了权持季的下巴,翻身坐到对方的腰上,一副压制对方的模样:“圣上估计也想看我们互相扯头花,接下来,为了我不要那么快被你弄死,他就该给我一官半职了,看野狗博弈,这可是帝王术的基本之道。”
被子厚厚一团隔阂两人,因子虚用生动形象的方法展示完了圣上想要看的抗衡场面,这会儿刚要优雅地滚下来,小腿却被权持季抓住了,彻彻底底动弹不得。
“嗯”因子虚语气上扬:“你是……”
这句话说来是疑问的语气,但因子虚早就明白:权持季这家伙就憋不出什么好屁。
权持季果不其然:“你答应了的,摇到腿软。”
因子虚:“……”
有时候,还是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因子虚认认真真地装了一个傻:“我没洗澡。”
权持季也认认真真地回了一句:“我不嫌弃。”
“……”因子虚真诚:“你真是饿了。”
权持季语气却是恼怒了:“都饿了不是吗,你在密林里面和别人拉拉扯扯,要不是这一箭过去了,你们是不是要贴在一起了?”
“我气疯了,真想一箭把那个偷家贼的脑袋击穿。就差一点就要这么干了,得亏我忍了下来,然后……”权持季捏了捏因子虚的后脖子,恐吓一样,语气慢悠悠的:“然后,你就倒在那个偷家贼怀里面,好一对儿煽情的苦,鸳,鸯。”
因子虚头皮发麻:“……”
不是,大哥你正常一点。
权持季继续一字一顿:“我,好,生,气。”
因子虚这个不要脸就喜欢看权持季生气,反而回了一句,也是一字一顿:“我,好,愉,悦。”
为了换药,因子虚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下一秒,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腰摸了上去,沿着脊柱,一点一点上去,因子虚细细地抖了一下。
因子虚眼神慌乱:“不是,你没开玩笑?”
“因老板是觉得,我在开玩笑?”
因子虚的眼神往下面一瞟,顿时瞳孔一缩,汗毛倒竖,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年轻,真好。”
但是,因子虚认为他已经不年轻了,他早早就没有了世俗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