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102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强强 甜宠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你看,我应付的来。”小五讪讪地嘀咕,“我清楚我能力的上限,不会硬碰硬,你不用操心,会长白头发的。”

“你得改一改。”楚翊语重心长。

“老子就是这样的男人。”

见小五还在嘴硬,楚翊剥蒜似的将他从被子里剥出来,握着他依然稚气的双肩,深深地望着他,像凝望捧在手心的珍宝:

“为了我,别再意气用事!你心里有数,可我没数,我受不了!万一你被那四个人伤害了,我怎么办?你是我的半条命!自从体会过失去你的感受,我就成了胆小鬼。你知道吗,你消失在江水里,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恨不能变成一条鱼。”

一瞬间,小五脸上的倔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无限柔情。

他服了软,一滩水似的涌进楚翊怀里,在楚翊的脸颊“啾啾”亲吻:“抱歉,逸之哥哥,我只顾出风头,忽略你的感受了。再有类似的情况,我一定和你商量,好不好呀?”

“别抱歉了,抱我吧。”楚翊怒气顿消,都快飘起来了,笑眯眯道,“以‘戒急戒躁’为题,写一篇自省书,至少千字。”

“亲一下,减一个字。”少年开始砍价,同时啄木鸟般迅速在他脸上落下一串吻。

“不接受讨价还价,我是个有原则、讲底线的人。”楚翊面不改色,却双耳通红,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下沉,嗓音低哑,“除非,你先让我试探一下你的底线,我们来一场知根知底的交流。”

“我的底线坚不可摧,固若金汤。”小五双手往后一捂,表情坚毅刚强,宛如守城将军。

楚翊哑然失笑,也没继续逗他,整整枕头拉过被子躺倒。说实在的,他也有点累了。刚萌生睡意,身上一沉,灼热的鼻息刺在脸上,像有只小狗凑过来了。

“就算不能讨价还价,我也想亲亲你。”说着,少年轻轻吻住他的唇。

第184章 老卑鄙了

有人在香吻中沉沦,有人在烦躁中打转。

数街之隔的庆王府,烛火将男人徘徊踱步的身影投在窗棂。他脚步一顿,训斥跪地的二管家:“谁准你叫人去闹事?你脑子里装的是米豆腐吗?还是沉在锅底的稀碎的那种!本王上回丢的脸还没捡起来呢,又被你们这帮蠢货踩了一脚!”

跪着的低声认错。

“最近这段时间,要谨慎行事,离宁王府远一点。”站着的又开始徘徊,忽然浑身一震,“等等,既然做了,不如将计就计,把事情搞大……”

暗夜,隐匿阴险的黑影。

晨曦,照耀滚沸的白粥。

粥看起来是金色的,叶星辞舀起一勺,倒入面前的瓷碗,并拒绝了对方再添半勺的请求——得重新排队。

来观赏“美人施粥”的居民,将王府后街挤得水泄不通。很多人因此对曾经的敌对国心生好感,对山灵水秀的江南心往神驰。这位齐国公主和丰神俊朗的九爷,真是天造地设的眷侣。

公主熬的不是粥,而是一锅赠与天下人的太平盛世。今天,她做男装打扮,着一件素净白衣,宛如白粥幻化的仙子。

“王妃,再有人来找茬,你可别擅自动手了。王爷特意留我在家,以防不测。”罗雨抱着手臂,立在粥棚边。于章远递给他一碗粥,他冷漠地摇头拒绝,“我喜欢加辣子的。”

“麻烦你了,罗兄弟。”叶星辞点点头,琢磨“自省书”该怎么写。昨夜楚翊流露的脆弱令他心疼,不想再进行任何争辩。情人之间,比起说理,嘴巴还是用于亲吻更温馨。

于章远喝完一碗粥,说喉咙发麻,不太舒服。罗雨说他喝得太急,嗓子眼烫破了,赶紧吐出来晾一晾再喝。这时,一旁的四个姑娘竟先后弯腰作呕,把早饭喝的粥全吐了。

罗雨面带愧色:“抱歉,把你们恶心着了,我以为我很幽默。”

“子苓,怎么了?”叶星辞心里蓦地一紧,丢了长勺,扶住离自己最近的子苓。只见她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头颈浮起块状红斑,似是中毒!其他人亦是如此。刚喝了粥的于章远也说喉咙麻胀,不过还没吐。

粥被投毒了!

刹那间,叶星辞的心像长毛了似的,刺刺地扎着他的五脏六腑,耳边嗡嗡轰鸣,汗透中衣。怎么会,他明明全程看着……喝过这锅粥的百姓,足有上百人,全中毒了……短暂的惊慌失神后,他深深地呼吸,低吼道:“阿远,快吐!粥里有毒!”

之后,他将锅盖一扣,宣布暂停施粥驱散排队者,同时冷静部署:“福全福谦,速去把府里的李太医找来!”

又看向前来帮忙的二管家:“永贵,你带上家里的人,把附近的郎中全请来出诊,越多越好!越快越好!马上会有很多中毒的百姓来讨说法,李太医一人忙不过来。”

接着,他对没喝粥的宋卓、司贤、郑昆道:“把锅抬到承天府,光明正大地报官,说有歹人往宁王府布施的粥里投毒!好好盯着锅,别被人动了手脚。”

最后,他望向罗雨:“去光启殿,将此事告知九爷。”

众人各自分头办事。罗雨一骑绝尘直扑宫城,宋卓他们找来麻绳扁担,合力挑着大铁锅,奔承天府去了。

叶星辞缓了口气,抚着胸口,压下单枪匹马杀入庆王府逼取解药的冲动。沉着,要沉着。

他走近靠墙而坐的姑娘们,眼看患难相扶的伙伴受苦,他心如刀割,却只能硬起心肠:“你们委屈一下,先在街边休息医治。待百姓来讨说法,看见公主的侍婢也都中了毒,就知道这丧尽天良的恶行绝非宁王府所为。”

“我们懂。”子苓虚弱地笑笑,“我们的命是你救的,凡事都听你的。”

于章远将刚喝的粥都吐了,症状很轻,忙里忙外地找来垫子,让她们躺着。很快,长居王府的李太医斜挎药箱赶来后门,为姑娘们诊治。

“判断不出是什么毒。”李太医神色凝重,连连摇头,“不敢乱用药,万一相克结果更糟。应该不致命,但症状会持续多久不好说,老人和孩子更凶险。”

叶星辞忙问,如何缓解?

“多喝糖水,多排泄。”李太医叹了口气,“舅老爷也喝了这的粥,正躺着呢,听荷姑娘在照料他。”

四舅也中毒了?

叶星辞狂奔到陈为的院子,刚进门就听见对方在哀哀叫唤。只见他仰卧在床,抓着听荷的小手,让姑娘给他抚胸口,说喘不上气。

听荷一手端着蜜水,一手给陈为顺气,急得眼泪直涌。陈为得寸进尺,垂死般虚弱道:“不行了……快,快往我嘴里吹气,帮我呼吸。”

听荷羞怯地舔舔嘴唇,道:“我气短,我去把马夫叫来,他劲大。”

陈为嗖地坐起:“算了算了!我怕他顺便给我戴个马嚼子。”

目睹这一幕,叶星辞悬着的心落回肚子:四舅并无大碍,还调戏姑娘呢。只是,满脸的红斑着实吓人。

“来人,把舅老爷抬走!”他叫过两个仆人,想将陈为抬到后街去躺着。

陈为自然不情愿,他只好解释:“我可不是故意折腾你,这是为了你外甥的清白。等中毒的百姓来了一看,九爷的亲娘舅都中毒了,那此事定然与宁王府无关。这招叫‘不证自明’,你外甥的兵书里写的。”

片刻,少年四舅就连人带被搬到后街去了,仿佛被扫地出门,嘴里还戏谑地嘟囔:“我外甥媳妇真孝顺,一点也不霸道。生怕我热,让我在大街上吹凉风。哈哈,孝死我了。”

“再挤兑我,我还把你的美好姻缘搅和散了。”叶星辞笑着回击。

刚安顿好陈为,众多百姓因毒发而陆续来到粥棚,寻求救治。大多人认为是米或水不干净,也有人信誓旦旦:“看来昨天那几个,是真的中毒了!这粥果然有问题!”

看着人群中虚弱不堪的老人孩童,叶星辞心如刀绞。他没做过多解释,只是指着瘫在墙根像是在要饭的四舅,平静地告诉他们:“九王爷的舅舅,和我的婢女也全都中毒了。宁王府正在想办法解决,已经请来多名郎中为大家医治。”

他吩咐管家包下最近的一间客栈,用于集中收治百姓。郎中们也陆续赶来,都判断不出此为何毒,只能以针灸、艾灸等方式缓解症状。

孩童的哭声充斥耳膜,呕吐物的气味填满鼻腔,一具具痛苦扭曲的身体冲击着双眼。客栈大堂躺满了人,叶星辞不停穿梭其中,递水传话,仿佛行走于刀山火海,每一步都因愧疚万分煎熬。

昨日与他交谈的父女俩也中毒了,静静地蜷在角落接受针灸。

“哦哦,宝宝不哭了……”另一个角落里,虚弱的年轻女子怀抱婴儿呵哄,泪流满面。孩子才满月,喝了母亲的乳汁,也随之中毒,嚎啕得小脸青紫。

“你休息一下,我帮你抱着。”叶星辞小心翼翼将孩子接在臂弯,轻轻摇晃。孩子娘说,这么小的婴儿不能喝水排毒,只能吃奶。可自己的奶有毒了,吃不得。

叶星辞立即对福全福谦吩咐:“去,到街上高价雇个奶娘过来!”

他与楚翊相约,没有子嗣,那就视天下人为血脉。怀抱脆弱柔软的羽毛般的生命,他几乎能感受到,他们血脉相连。千万年前,或曾拥有同一个母亲。

浓重的内疚感,烹炸着他的心。他本想做点好事,为何没有好结果?他不知是谁在何时投毒,痛恨那败类,更痛恨自己没留神!

终于,他忍不住啜泣,热泪滴落在婴儿娇嫩的脸颊。蓦然间,他眸光一凛,锋芒顿生:“撕破脸了!阿远,拿我的枪来,我去庆王府找解药!”

“看来,你要多写一份‘自省书’喽!”

一道清朗声线勾回叶星辞的理智。声音的主人阔步而来,穿过中毒的百姓,定在他面前。男人显然来得匆忙,来不及更衣,身上还穿着参加朝会的绛红团龙袍。

“王爷……”孩子娘踉跄跪拜,四周的百姓也跟着施礼。楚翊忙说“免礼”,对眼含泪光欲言又止的少年微微一笑:“我都知道了。没事,有我在呢。”

第185章 以牙还牙

叶星辞将孩子还回母亲的怀抱,嘴角苦涩地扬起,又忍不住朝下撇,像只小鲶鱼。

终于,他一头扎进男人怀里,哽咽着释放情绪:“逸之哥哥,我害了好多人!我一直都在粥棚,可我居然没留意有人下毒……我简直就是睁眼瞎!”

“别难过,你做得很好。”楚翊轻声安慰,打趣逗他,“我眼神儿也不好,都分不清男女呢,咱们绝配。”

“四舅也……”

“我看见了,四舅还在王府后门坐着呢。每当有中毒的百姓找过来讨说法,他就说:我是宁王的舅舅,我也中毒了,这事不赖宁王府。”

眼看二人越搂越紧,有碍观瞻,一旁的罗雨四下看看,麻利地脱下罩衫遮挡住二人:“要亲快亲,现在没人看。”

叶星辞有点不好意思,挥开罗雨的手,与楚翊走到较为安静的柜台后方,商讨对策。

“我认为,是四哥在将计就计。”楚翊低声分析,“昨天那一次小小的闹事没经过他同意,他觉得丢人。就想,反正都迈出这一步了,不如闹个大的。投毒这样的命令,必然是经过他的首肯。”

“歹毒,太歹毒了!”叶星辞愤恨切齿,曾经还算儒雅随和的男人,竟因权欲而疯狂至此,“你们真是一个爹生的吗?”

“是。”楚翊戏谑一笑,“而且,我俩的手长得很像。”

“当务之急是配制解药,但不清楚这是什么毒。”叶星辞焦急地咬住下唇,不知不觉咬出了血。

“放松。”楚翊笑如春风,将手指点在他花瓣似的唇上,“我有办法——”

话说一半,突然有一队官差涌入客栈,是承天府的捕快。一行人勘察案情,挨个询问曾出现在粥棚里的人,是否看见可疑人员作出可疑动作。

于章远等人皆说不知。

捕快初步判断,投毒者也许是混在排队打粥的人里下手。能毒翻上百人,药量一定不小,就从全城各生药铺着手,看近期是否有人大量购入有毒性的药材。

捕快们前脚刚走,另一波意料之外的人便进门了。为首是一名深色布衣的苍髯老者,姿态清雅,目光深沉睿智。其余几名中老年男子亦是气度不凡,全都肩负药箱。

叶星辞觉得这老头儿面熟,只听楚翊轻声道:“这位是帝师吴大人,翰林院掌院学士,去年在马球场,还有中秋夜宴你见过。得到百姓集体中毒的消息后,我就立即禀报皇上了。其他几个,都是太医院的。”

吴正英略一环视,走近楚翊见礼。楚翊将王妃介绍给对方:“这是拙荆,曾与吴大人有过几面之缘。”

叶星辞绽开笑容,飒爽地抱了抱拳。吴正英还礼,说起此行的目的:“皇上爱民如子,听闻百姓集体中毒,忧心如焚。老夫略通医术,于是皇上特意派我协同几位太医前来会诊。”

“太好了,正缺人手呢。”王府的李太医擦了擦汗,也上前与同僚寒暄。同僚说他从前走路都喘,自从派驻在宁王府,就越发苗条,身轻体健。

因为我们家穷,叶星辞想。

随即开始会诊。研讨多时,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毒,似乎是某种混合毒剂。

吴正英一语不发,弓着背仔细查看多名病人,最终只是摇头叹息,眼角的皱纹深藏心痛,隐有泪痕。能教导出爱民如子的帝王,老师又何尝不是品行高洁的真君子。何况,他也出自寒门。

“吴大学士,您来这边坐吧。”叶星辞搬过椅子,恭敬地请老人家落座。

他以为,楚翊把吴正英引来,是想借机暗示对方此乃庆王所为。但楚翊半字也没提,只是将他拽到僻静处,幽深的双眸亮得发贼:“我有办法弄清这是什么毒,有毒的粥,还在吧?”

“啊?”叶星辞睁大双眼,掩唇低呼,“连着锅都搬到承天府去了!”

“那口最大的铁锅?很贵的,小五。”楚翊故意逗他,痛惜地咋舌,“送去做证物,就拿不回来了。”

叶星辞四处询问还有没有粥,子苓说自己剩了半碗,打算喂鸟,就放在离后门不远的游廊里。

“小五,我在这陪着吴大人。”楚翊耳语道,“你拿着这半碗粥,去厨房……然后去街上找……回来的路上,我看见他提着鸟笼,应该是往鸟市去了。”

叶星辞兴奋地留心细听,眼珠灵动一转,朝楚翊竖起大拇指:“绝了!老龙王搬家,离海(厉害),我怎么就没想到?”

叶星辞狂奔回府,找到子苓剩下的半碗粥,送到厨房吩咐厨娘随便做成一道小吃。粥里有毒,千万别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