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之将 第198章

作者:猛猪出闸 标签: 强强 甜宠 轻松 先婚后爱 古代架空

“叶小将军!”子苓她们四个姑娘,还有福全福谦,也从房里鱼贯而出。每人都又哭又笑,围着他转。

“小五?”随着一声殷切的呼唤,一道纤细的身影轻盈地闪出正房,“小五,我的儿!”

“娘——”

一瞬间,叶星辞被滔天的欣喜淹没。他狂奔过去,一步窜上台阶,险些把娘撞个跟头。

真的是娘,不是梦!

整整三年,终于和娘重逢!她气色红润,比分别时胖了点,只是眉目间带着跋涉后的疲惫。

叶星辞紧紧抱住娘,下巴搭在她头顶,被横七竖八的珠钗硌着。他惊觉娘很矮,不,是自己变得高大了。

有娘真好。她双臂一环,他便有了家。

“娘,我想死你了!你是从我梦里溜出来的吗?”积蓄的思念终于找到出口,泪水随之狂涌。他瞥一眼楚翊,强忍嚎啕的冲动,不想展露脆弱。

哼,我是成年男人了……我进屋再哭。

“小五,为娘给你做了好多衣裳。这回,你别给别人穿。”李姨娘搂着长大成人的儿子,笑着啜泣,“你昨天过生日,可惜娘没翅膀,没赶上。”

“来,我们进屋说。”

叶星辞牵着娘的手进门,随后“砰”的跪地痛哭:“我没照顾好娘,叫你被那小子软禁在府里,不见天日。”

“娘过得挺好,比你强多了。”李姨娘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扶起儿子,“吃穿都好,好几个人服侍,不高兴了就去骂一骂宁王,他从不还嘴。”

“哦,这样……”

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啊。叶星辞眨眨眼,抹了把泪,起身和娘来到窗边的软榻,并排落座,四手相握。

他滔滔不绝,恨不得再长出一张嘴。旧嘴来说思念,新嘴只喊“娘”。

聊了半晌,娘拧着眉头,打量他的破衣服:“这写的什么,因?那谁是‘果’。”

“娘,这念囚。”叶星辞纠正,“囚犯的囚。”

“去逑!快把这破衣服脱了,穿娘做的新衣。”李姨娘抱来厚厚一摞东西,远远高过她头顶,看起来像杂耍艺人。

薄厚的袍子、剑袖、罩衫、斗篷,各色裤子,几双靴子……边角料做的腰带、手帕、小荷包。

娘做了好多衣裳。

叶星辞眼圈通红,却拒绝道:“我先不能更衣,不然没法融入罪役营的弟兄了,我还仰仗他们去智取一座县城。”

他说了军令状一事,娘没责备他鲁莽,反倒说:“我儿真有胆魄,娘支持你。想建功立业就自己争,不靠那小子。”

提起宁王,她气不打一处来:“自称是我女婿,却不干女婿的事,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还是王爷呢,阎王爷差不多!我骂他,他还笑,脸皮比我给你纳的鞋底都厚。”

叶星辞动了动嘴角,说宁王也有难处。

“娘想你,就裁衣服。不知不觉,做了这么多。”娘拿起一件月白的长袍,在他身上比量,“试试,不穿也试试。”

于是,叶星辞闪到屏风后,挨件衣裳试给娘看。娘秀丽的双目弯起来,盛满柔柔的光,像幼时睡的摇篮。

沐浴在娘的凝视中,叶星辞幸福极了,又换回旧衣,扑到娘身边说话。这时,他才留意娘的腹部微微隆起。他吓了一跳,以为娘病了,肚子浮肿。

“不是病灶。”娘抚了抚小腹,微微一笑,“这是你弟弟或妹妹。住进那破女婿的破府邸,我才发现。”

叶星辞嗔怪不该长途颠簸,娘却说,已经很稳定了。

她的神色喜悦而温柔:“我对你父亲没什么感情,但我爱你,也爱肚子里的小家伙。娘是孤女,想要亲人,只能自己生。”

叶星辞握住娘的手。娘自小就被卖来卖去,十几岁到了兵部侍郎府上,在那遇见了父亲。

他困惑道:“怎会没感情,你不是最仰慕父亲吗?”

“谁仰慕他?”李姨娘眼珠一翻,“反正,我也不打算回去了,告诉你也没什么。那年,他来兵部侍郎府上宴饮,我歌舞陪侍,他多饮了几杯……后来,年长的仆妇安慰我:这是王侯将相的恩宠,不叫强迫。之后,就怀了你。你父亲舍不得血脉,又看不上我。碍于名声,就编个美人爱英雄的故事,把我带回府。你出生后,他死要面子,硬说你是早产儿。”

叶星辞黯然。

原来,娘也身不由己。这一困,就是二十年。

李姨娘捏了捏儿子的脸,狡黠一笑,“上次他回家,我处处捧着他、说好话,求他带我一起去重云关。当时,我就决定偷偷去北方找你了,嘻嘻。谁知,跟你错过了。”

叶星辞让娘好好休息,他要回营去了。

娘不舍,却没留他,拍着他的背鼓励道:“去吧,就算你穿个‘囚’,娘也以你为豪!”

出了门,叶星辞本想直接离开,又被楚翊叫住。

第318章 光棍的著作

男人说,还有老相识。

难道……叶星辞心里悬着喜悦,来到后院,只见一匹神骏白马拴在树上。那股喜悦陡然冲出喉头:“雪球儿!”

他飞奔过去,搂住爱驹的脖子,用手指梳理它柔顺如云的长鬃。白马也发出哭泣般的断断续续的嘶叫,似在诉说思念。

这一天,他频频收获重逢之喜,像是老天对惨淡的二十岁生日的弥补。

“我骑来的。”楚翊走近淡淡道。

“辛苦了。”

“没事。”

“我跟雪球儿说话呢。”叶星辞瞥一眼男人,“谢了,这次是对你说的……你在哪找到它的?”

“逃亡路上,碰巧遇见的。真有缘的话,总会相遇。”楚翊也捋着白马的鬃毛,有意无意地触碰叶星辞的手指。

后者不动声色,换个地方摸。可是,那手却不依不饶,在马鬃中穿梭追逐。

二人默默地来回捋鬃毛,若有人懂马语,会听见雪球儿在说:我快秃嘞!

片刻之后,夹在中间的白马往后退了一步。失去阻隔,蓦然面对面,叶星辞有点无措,眼神乱飘,像被猎犬追逐的兔子。比起那张魂牵梦萦的俊脸,还是雪球儿的马脸更可爱。

“本来能早两天到,顾及我岳母的身体,路上没赶得太急。”

叶星辞瞪一眼信口认丈母娘的男人:“别管我娘叫岳母。”

楚翊轻松道:“那你还管我舅叫舅呢!”

“虽然我们分开了,但四舅永远是我的家人。”

“四舅也这么说。”楚翊笑了笑,随手抄起立在树下的长柄硬毛刷,为白马梳理被毛,“他说,就算没我这个外甥,你也是他外甥媳妇。记得吗,两年之前,他还处心积虑拆散我们呢。你的坚韧、才能和胆魄,折服了他。”

说到这,楚翊正好梳理到马屁。

叶星辞淡淡瞟去一眼:“少拍马屁,当心惊了马。”

这时,他才注意到马鞍上拴着的包裹。扯开一角,他的鼍皮战甲露了出来。

他喉头一酸,又看向鞍下钩悬的长枪。枪尖打磨过,银亮生寒。锋芒刺透春光,撑满了心脏。

他斗志盎然地握住枪杆,又倏然松了手,侧目躲闪。

该死,还是不太行。慢慢来吧。

“怎么了?”楚翊留意到他的异样。

“没事。”叶星辞镇定自若。

楚翊瞥一眼锐利的枪头,又看向心上人那牛犊般倔强的神情,目光顿时溢满心疼。仿佛心的碎片,正从眼中流出。

他没再问,朝远处的罗雨挥了挥手。后者取来一个厚墩墩的木匣,楚翊拿在手里:“生辰吉乐,这是礼物,新修版《兵略》,我一笔一划写就、装订。”

“九爷,你……好有自信。”叶星辞嘟囔着,劈手夺过,随意夹在腋下。

“我们最初的缘分,就是源于我的自信。”

嗯,翻尼姑庵的墙,够自信……叶星辞挑了挑眉,请楚翊帮忙照看爱驹和兵器,干脆地告辞。

“去哪?”楚翊不舍地追来。

“我是贼配军,当然回罪役营啊。”叶星辞从容地伸出一个巴掌,“我可是立军令状了,只有五天时间,得抓紧部署。”

楚翊也抬手,顺势与人家十指相扣:“你立军令状,是故意气我。”

“哎!”叶星辞的脸扭曲得像揉皱了的美人图,疯狂甩手,“我决定立军令状时,又不知你在。九爷,自信过头,可就是自作多情了。”

“我知道。”楚翊垂眸瞧着被甩开的手,落寞而欣喜,“我躲在一旁,听你跟吴霜谈条件,那么有胆识。我知道,罪役营困不住你。我不是你的翅膀,只是一根羽毛。缺了我,你也一样飞。”

叶星辞心弦颤动,楚翊是最不了解他的人,不久前才知道他的真名。可是,楚翊又是世上把他看得最透的人。

这样的人,今生今世只会遇见一次。

不得不承认,楚翊的襟怀更洒落,能轻易释怀。

“男儿屈穷心不穷。”叶星辞藏起情绪,淡然一笑,“我只是,正在继续追逐,遇见你之前的梦想。”

“小五……”

“我有字了,九爷可以叫我骁武。”叶星辞意气飞扬地抬起下巴,很喜欢自己选的字。

“听上去差不多。”楚翊笑了。

“不再是小孩的小,是骁勇的骁。”叶星辞跑了两步,又回身提醒,“把阿远他们调回来,请九爷现在就安排人去办。”

回到罪役营,叶星辞得知吴霜已派人来过,告知众人不必再做苦力,还发了新衣和甲胄。

连带着,他立下军令状一事也传遍了。众人聚在营房前的空地,围着他反复确认:“万一没攻下那个泰顺县,是只砍你一个脑袋,不砍我们的?”

“没错。”叶星辞笑眯眯道。

“每人就一颗脑袋,你可别搞错了啊!比如,把‘斩了我’,写成‘斩了我等’。”

“放心,这笔买卖你们稳赚。”

大笨像一座小山似的,乖巧地蹲在叶星辞身边。听不懂,但很认真。

“明天一早,我们就去泰顺县。诸位大多是梁上君子,届时只需施展看家手艺,之后我自有办法……”叶星辞略做安排,并未透露计划全貌,“后面的,暂时保密。不是不信任诸位,是怕走漏了风声。”

他额外叮嘱:“若有人跟你们打听,我和那三个死人的过节,不许透露。”

又转向身边的大块头,柔和道:“大笨,你就跟着我,保护我就好。”

大笨摇摇头。

叶星辞笑了:“装哑巴的游戏结束了,你不用再摇头。”

大笨咧嘴说好。

怀里的匣子,像痒痒挠,搔着叶星辞的肋骨。他走进营房,坐回自己的铺位,开匣取书,却率先被下面的东西吸引。

那是一顶发冠,皮革嵌玉,刻有细致花纹。不过,略有瑕疵,也许是楚翊亲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