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悍屠户太旺夫 第50章

作者:发病中 标签: 布衣生活 种田文 甜文 科举 逆袭 古代架空

嘴上不饶人,心里还是有点担心把人得罪狠了。柳天骄寻思着做点好吃的哄哄,没办法,谁叫卫文康是个小气鬼, 他柳天骄大度呢。

如今挣了银钱,柳天骄在吃饭上面也不像刚成亲那会儿节省了,想着家里还有点肉,天气又冷,不如包些馄饨,汤汤水水的,吃了也暖和。

包馄饨主要是两样,一个皮,一个馅儿。馅儿好弄,葱段加姜片和花椒用热水泡个二十分钟,弄出味儿来,放凉备用。然后肉剁成大颗粒状,加入葱花和生姜沫沫,再加些酱油和胡椒粉,一点点油,顺着一个方向搅匀。接着少量多次倒入葱姜花椒水,再次搅匀上劲,鲜嫩多汁的肉馅就调好了。只要不往里头乱放东西,多半难吃不到哪里去。

关键是馄饨皮,面粉里加盐,再加些凉水,揉成光滑的面团,醒面半个时辰后再次揉光,接着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一张圆面皮,把手伸到后面都能看到手的影子。柳天骄对力道的把控很有天分,他擀出来的面皮比外面卖的是一点儿不差,而且速度很快。

“剁剁剁”几下把擀好的面皮切成正方形的小块儿,放入调好的肉馅,接着拿根筷子再里面裹两圈,然后双手一个对折,把面皮两个角捏在一起,馄饨便算是包好了,一个个肚大圆润,跟元宝似的。

今天调的馅儿有点多,柳天骄看着面皮不够了,又揉了团面醒上,准备等吃完饭了再慢慢包完。

除了皮和馅儿外,馄饨好吃的另外一个关键便是碗里的作料了。他们这边的人口味都相对偏重,煮馄饨决计不会只加盐调味儿,柳天骄也是这样。香菜、小葱切成小段,分别装入两个大碗里,再放上一点猪油、酱油、醋、干辣椒面、花椒面、盐。

把灶房的火点上,烧一锅开水,下入包好的馄饨,一边煮一边用勺子慢慢推动防止粘锅,待水再次烧开后放入少许清水继续煮,直到一个个圆鼓鼓的馄饨放起来,装入事先放好作料的大碗里。

再烫上几匹菜叶子,点缀在碗边,倒入煮馄饨的汤水,一碗香气四溢的馄饨就算做好了。

柳天骄端着碗进卧房,见某人还缩在被窝里,一副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拼命忍住脸上的笑意。

“好啦,吃馄饨,香喷喷的馄饨,肉大皮薄,一口咬下去全是汁水的馄饨。啧啧,那味道美得哦。”

被窝里的人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忍着没动。不行,决不能轻易就叫柳天骄哄骗了。再不治治他的脾气,以后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

“真不吃啊,行吧,我自己吃。可惜了,这么好吃的小馄饨,有些人没福气。”柳天骄说着竟是真的起身要走的样子。

卫文康咬了咬嘴唇,觉得这个小哥儿现在不仅脾气差,耐心也越发差了。改天当真要……

唔,这个小馄饨真好吃。不对,哪里来的馄饨?

柳天骄看卫文康鼓着眼睛一脸蒙圈的样子哈哈大笑,“怎么样,吃了吧?吃了我的馄饨可就不能再生气了,不然你就叫不讲道理。”

卫文康觉得嘴里的馄饨很烫嘴,又舍不得吐出来,最后恨恨地瞪了柳天骄一眼,然后一把将他手里的碗夺了过来,喝了口酸酸辣辣的面汤,再来上个肉质鲜美的小馄饨,再大的怨气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吃过饭,两人算得上和好如初。卫文康继续温他的书,柳天骄瞧着雪停了,准备出去找人耍耍。路过柳家老宅,发现门大开着,柳金儿正坐在房檐下绣一件大红色的衣服,他眼神好,一眼就瞧出来是一件新嫁衣。

难道柳金儿要嫁人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柳天骄有些好奇,念着两家的关系,终究还是没上前问,准备直接当什么都没瞧见一样走过去。

哪料柳金儿却是叫住了他,“柳天骄,你站住。”

得,是有人上赶着让自己听闲话,柳天骄也没客气,立马便停住了。“怎么,有什么事?”

柳金儿随手把那件嫁衣扔到一边,然后走了出来,“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找你耍了?”

就他俩的关系,耍什么耍,怕不是找他麻烦吧。不过就柳金儿那点子战斗力,体格赶自己差得远,嘴皮子也不如自己利索,柳天骄压根就没带怕的。“当然可以找我耍,你想耍什么?”

柳金儿瞧了瞧四下无人,上前拉着柳天骄往他家走,“去你家耍。”

柳天骄不乐意,“喂,谁同意你去我家了?”

柳金儿显然深谙柳天骄的爱看热闹爱听闲话的脾性,直接道:“我下个月就要嫁人了,你不想知道我嫁的是谁吗?”

这倒确实是有点想知道,柳天骄没再反抗。

卫文康听到门外有声响,以为是有客人来了,见是柳天骄回来了,本还奇怪怎么这么快,看到他身边的柳金儿,倒是不好露面,直接回了卧房。

柳天骄不过是想听个闲话,也没有认真招待柳金儿的意思,进堂屋后随手指了指一个条凳,“坐吧。”

柳金儿睨了他一眼,“马上就是童生娘子了,招待客人都不会?”

柳天骄“切”一声,“不请自来的算得上客人?”

“什么不请自来,明明是跟你进来的,我就是客人。”

“别磨磨叽叽的,说正事儿,不然把你撵出去。”

柳金儿被柳天骄气得够呛,狠狠瞪了他几眼后才道:“你也知道,柳成器换了私塾,花了不少银子,以后念书也要钱,便撺掇着爹娘把我许给一个老举人当妾。”

“哟,老举人,他哪找的?我记得咱们县好像没出过什么举人吧。”

“十年前不是出了一个,姓吴,中举的时候都四十多了,如今可不是叫老举人。”

穷秀才富举人,哪怕先前再穷,中了举就有人上赶着送钱送地,日子一下就发达了。何况吴举人本身就出身书香世家,有些家底子。且能考上举人,自然是才学出众,以后随便指点一下,柳成器的功课也能大有进益。这是一下子钱和利都要占全的节奏啊,除了牺牲了柳金儿,一点儿坏处都没有。

柳天骄不解,“他一个乡下小子,什么门路都没有,怎么就攀上了举人老爷?”

“你当他那些花酒白喝的,再说还有咱那个好幺叔呢。”

“别说什么咱,我跟你们老柳家可没有什么关系。”柳天骄觉得那家真是一窝子从老到少都烂透了,可怜了底下这些姑娘哥儿。“你都在做嫁衣了,意思是同意嫁?”

“不嫁又能怎么样,错过了这个还有下一个,他们想把我卖钱,怎么躲都没用。好歹这人学识家资都有,且家中独子刚刚去了,我若能生个一儿半女,以后也算得上扬眉吐气了。”

柳天骄就不明白,怎么一个她一个娇娘,都把希望寄托在肚子上呢。“人家正室夫人还在吧,你生的儿子就能归你?小心白给人做了嫁衣。”

柳金儿被养在家中,镇上都没怎么去过,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闻言有些慌乱,“我总归是他亲娘,怎么着也得供着我吧?”

“什么亲娘,人家正室才是娘,到时候正室养久了,谁还记得你是谁?若是遇到大度的正室还好,好歹好吃好喝供着你,只是骨肉分离罢了。遇到不大度的,怕小孩念叨生身母亲,直接把人发卖出去都有可能。至于发卖到什么地方去,你应当也听说过,那就看命了。”

怎么没听说过呢,以前村子里日子难过的时候,多少女孩儿哥儿被卖,颜色好些的都到脏地方去伺候男人,颜色不好的就到各家做苦力,吃不饱穿不暖的,年纪轻轻就能被磋磨死。

柳金儿怕了,脸色煞白,“那你说我能怎么办?”

柳天骄能有什么办法,她爷爷奶奶亲爹亲娘都在,决议要卖去给人当妾,别说他,就是官府来了也管不了。

眼瞅着人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柳天骄摇摇头,虽然早知道柳金儿定会被老宅那些人拿去卖钱,却没想到他们这么急这么狠。她才刚刚十五岁啊,五十多岁的老头,都可以当她爷爷了,那些人当真没有心吗?

第74章 贵妾

卫文康见刚刚还高高兴兴出去耍的柳天骄一下子变得蔫了吧唧的, 问道:“怎么了,心事重重的样子?”

柳天骄叹了口气,“柳金儿你知道吧,柳老二他闺女, 要被卖去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东西当妾。”

卫文康蹙眉, “他家也不是穷得吃不起饭, 太过狠心了。”

柳天骄义愤填膺, “可不是狠心,再怎么说也是他们亲生的, 一点儿骨肉亲情都不顾,也不怕以后遭报应。”

相比他的正义感,卫文康倒是更关心另一个问题:“她来找你做什么?”

“满心委屈没地儿说呗,别看她现在整天对老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实际上小时候天天跟在老子屁股后面跑,老子放个屁她都要说是香的。”

卫文康对他时刻不忘自夸的性子还是有些难以理解,说道:“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挺能耐的?”

柳天骄脸上明晃晃写着“不夸就是你不识相”几个大字, 挺直了胸膛, “老子一直很能耐好吧。”

卫文康无言以对。

柳天骄摸摸鼻子, 识趣地没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 “好了, 不跟你开玩笑了, 你觉得她这情况有没有什么法子?”

“怎么, 你还想多管闲事?”卫文康对柳家老宅没什么好感, 自然对柳金儿的事情没有那么想插手。

“哎,毕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她除了嘴巴臭点,也没有干过什么过分的事儿。当年感情好的那会儿, 她还会悄悄给我糖吃呢。”那时候柳天骄他们刚被分出来,没什么家底,日子过得最苦,柳家老宅仗着柳老大在时攒的家底儿,日子过得还不错。因而,虽说是个不受待见的女孩子,柳金儿还是能偶尔弄到些零嘴儿吃,她也乐意给耍得好的哥哥分些。

该怎么说呢,日子过得好的时候,人总是更宽容富有同情心些,就像现在的柳天骄。虽说对柳老二他们还是恨之入骨,但对柳金儿,他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你当真想帮他,哪怕反而受她埋怨?”

“天天骂老子的人多了去了,还怕她埋怨?”

卫文康有些苦恼又有些庆幸,他的骄哥儿一直是心志坚定又真诚善良的人,跟他在一起好像所有的阴暗面都无关紧要一样。卫文康不愿意破坏他的赤子之心,道:“朝廷律令规定,贱妾同买卖,贵妾虽不及正室三书六礼明媒正娶,却也是有聘书,能上族谱的,自然不像寻常的贱妾一般能任由主母处置。”

柳天骄眼前一亮,“还能这样?那为何人人都说妾当不得呢?”

卫文康耐心为他解释,“因为寻常当妾的都是被父母兄弟卖去的,为了拿到更多银两,签的是卖身契,那些姑娘自然算不得贵妾。”

“也就是说当贵妾娘家人就不能要银子?”

“也不是,要看这银子是什么说法,若是聘礼,就跟平常成婚一样,自然无碍。”

柳天骄不笨,一下子就懂了,“一般主母为了好拿捏,都愿意找个贱妾进门,给的银两也更高,所以我们见到的大多是贱妾?”

“对的。当然,还有另外一点,官府为了生育更多的人口,并不鼓励男子纳妾,但也不能阻拦大户人家蓄养奴仆。我们平常说的贱妾其实也是奴婢的一种,所以才没有被限制。真正意义上的妾,是只有官宦人家才有资格纳。”

柳天骄有些灰心,“那柳金儿这个贱妾是当定了?”

“你别急,我还没有说完呢。她要嫁的是一个举人,举人之所以被称为举人,便是可以举荐为官的意思。因而,按我朝律令,无论有没有实际上被授予官职,举人都可以算得上官身,他们是有资格纳贵妾的。”

“照你说的,贵妾地位那么高,他家主母能愿意?”

“这便要靠柳金儿自己筹谋了。她家再不济也是农耕出身的清白人家,是完全有资格成为贵妾的。你不是说吴举人独生子刚刚去了吗,柳金儿嫁过去若是能生个儿子,那必然就是他家的继承人。继承人出自贱妾的肚子,听起来总是不那么体面的。若吴举人有心抬举自己儿子的身世,柳金儿又能讨他喜欢,这事儿未必不能成。”

“一旦她成了贵妾,就没人能随意处置她?”

“是的。”

柳天骄心里一松,对卫文康很是佩服,“还得是你们读书人啊,脑子真好使。”

卫文康对他的赞美还算受用,见柳天骄说着就想往外跑,忙叮嘱道:“此事关系甚大,弄不好反而平白招人忌恨,你注意些方式方法。”

柳天骄爽快应了,“好,我会当心些。”

柳家老宅,惨白着脸的柳金儿正在家里大闹。

“你们究竟知晓不知晓,妾是可以像奴仆一样被随意买卖的?别说我将来不一定能为吴家生下儿子,就算生了,可能也会因为碍了主母的眼被卖到不干不净的地方去。”

小钱氏看了看柳老二明显有些心虚的脸,脸色也白了白,但又瞧了瞧自己一向最是贴心有本事的大儿子,还是强撑着道:“哪里有那么夸张,你毕竟是吴家大少爷的生母,他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人,何至于?”

柳金儿瞧她那样,心里更凉,“你愿意儿子有个别的娘?正因为生了儿子,才更容易招人忌恨。”

小钱氏还是嘴硬,“哪有那么夸张,杏花村那个叫花梨的,不也是在大户人家当妾,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都三岁了,日子过得好着呢,每回到家都是穿金戴银的,好不阔气。”

想起了个让人艳羡的好例子,小钱氏又越发笃定自己先前的想法来,“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从小就长得漂亮,人又乖巧能干,嫁村里那些穷得吃土的王八羔子些岂不是浪费?”

柳金儿不傻,当即反驳道:“且不说以后还有什么变故,只说当下,除了她你还能找出别的好例子不?咱们村的春花、杏芳,靠山村的小岭、绿瓶、二丫、四喜,还有钱圩村的九妹、秦月,哪个被卖进去后出过门,前些日子四喜她娘不还回村哭诉,说好好的姑娘都快被磋磨死了?”

小钱氏说不出话来,这些事她何尝不知,但谁家不是偏着儿子,为着儿子牺牲一下女儿不是很正常吗?因而小钱氏从不想柳金儿可能会面临什么,只告诉自己她是送女儿去享福的。

柳老二心肠还要硬些,闻言只觉得自己这个女儿越发牙尖嘴利了,有些不喜,“好了,自古婚姻大事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一个女儿家说这些也不嫌害臊?”

柳金儿现在是越发把她这个亲爹看明白了,平日里瞧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就不是个东西,当即就回怼道:“呵,都要把我卖去还钱了,还不准说几句,你们当我是牲畜还是野草,叫你们随意摆弄就好?”

柳老二何时叫人挑战过一家之主的威严,一巴掌扇了过去,“再胡言乱语别怪老子不客气。”

柳金儿摸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内心一片冰凉,再也没有任何顾忌,冷笑着看向柳老二,“不客气,你要怎么不客气,跟对三叔一样,一杯毒酒毒死我?”

柳老二和柳成器心下大震,柳金儿是怎么知晓此事儿的,她还知道些什么?小钱氏则是看看柳金儿,又看看她的丈夫儿子,心下那些猜测成了真,一时之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儿来。

柳成器惯会做样子,闻言做出甚为痛心的样子道:“大妹,你在说什么呢,三叔的事儿跟爹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听到什么谗言了?他可是咱亲爹,若真叫人泼了脏水,于咱们这些儿女又有什么好处,你可别叫人迷惑了。”

柳金儿现在看到她这个哥哥就想吐,冷声道:“装出这副样子做什么?柳成器,别人兴许能叫人糊弄,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吗?这事儿跟你也有关系吧,装什么无辜?”

柳老二刚刚被柳金儿的话震住了,眼下却是反应过来,拿出做父亲的威严,“诬陷自己亲爹,你也干得出来,不怕遭天谴?”

“该遭天谴不是你吗?诬陷?我可是亲眼瞧见你往酒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的,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爹的份儿上,早叫官老爷把你捉进大牢里去了。”

当初要不是小钱氏弄巧成拙拿走了那杯毒酒,柳金儿也预备偷偷换了,她再看不惯柳天骄,也做不出眼睁睁瞧着人去死的事情来。至于柳老三的事情,她当时着实没有想到,以为拿回家让她爹瞧见了,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再有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