跛公子的替嫁小夫郎 第36章

作者:小鱼饼干 标签: 田园 种田文 美食 甜文 轻松 日常 古代架空

他有点儿小迷信,一直记着这事儿,吃饺子时都先用筷子挑破了皮,往里头瞧一瞧,才下嘴。

等这顿饭吃完,也没见谁说吃到了铜板,他还想着是不是煮汤的时候破开掉出去了,原来……在汉子这呢。

顾昀川笑着亲亲他的耳朵:“我吃到了,但福气给你。”

闻声,沈柳怔了怔,他弯起眉眼:“可我想吃到,也是要把福气给你呀。”

顾昀川抿了抿唇,把人搂得更紧了些,他温声道:“可是我早就很有福气了。”

*

日头才露出半个金灿灿的圆角,镇子上的鸡就扯开嗓子啼鸣了,一声一声,叫醒了长天。

天还不大亮,远山更是一片雾蒙蒙的,可顾家人却是都起了。

灶房里点着一盏烛灯,门板有些漏风,烛火跟着一晃又一晃。

炉灶上温着洗脸的热水,赵春梅正在擀面条,日头没出来的时辰里最是冻人,喝上一口热面汤暖胃,浑身就舒服了。

昨儿个的鸡汤还剩下小半盆,加些水打底做汤,放些鸡杂碎,都不需要其他佐料,就已经很香了。

顾知禧将洗好的叶菜拿过来,眼见着汤热滚沸,把青菜下了进去。

不多会儿,就听见滚水沸腾,挠着锅盖噗噗地响,盖子掀开一角,香味顺着热腾腾的水雾飘了出来。

筷子搅一搅,面条盛进了海碗里。

因着生过火,灶房里还算暖和,几人就没上堂屋,干脆借着灶火的余温吃上一口热汤面。

挨着土灶架起小方桌,一家子亲亲热热地围坐在一块儿。

第39章 铜壶暖肚子

面汤里下了鸡杂, 又炖了这般久,汤底都熬白了。

鸡心、鸡胗嫩而鲜美,吃起来很有嚼劲, 鸡肝绵软粉糯, 干吃有些噎人, 就着汤汤水水同面条、青菜一块儿下肚,就很是滋味了。

面条下得多,足够一家人都吃得饱饱的。

个个碗里都盛了满满的鸡杂, 赵春梅笑着说:“多喝些热汤才暖和,一会儿路上也不冷。”

今儿个顾昀川头天去教书, 家里人都惦记着送他。

他笑着摆手:“又不是进京赶考, 用不到这么大阵仗。”

想来也是, 顾昀川上书塾做先生,一家子兴师动众地过去送,好像同人炫耀似的。

赵春梅点头:“晨时天冷, 那娘就在家躲个懒,叫小柳和宝妹陪你吧,俩孩子想好几天了。”

今儿早晨鸡都还没叫上两声, 沈柳就爬起来了。

新做的棉袄他惦记了一大天,昨儿个夜里还梦见了,终于在清晨穿上身,还有新做的小棉鞋, 又舒服又暖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就是为了送顾昀川上书塾。

顾知禧忙点头:“我给阿哥背箱子, 抱铜壶,不叫阿哥累手。”

“铜壶抱你手里了, 你阿哥拿啥取暖。”赵春梅笑着说,“好了,快些叫上虎小子出门吧,待会儿该误了牛车了。”

几人齐齐应下声,推门出去。

才卯时,天色还蒙着一层淡青,晨光初破晓,远天的月影还未完全消散。

不多会儿,隔壁郑家的大门也开了,吉婶和郑虎一道出了门。

郑虎今儿个穿得板正,头上戴了顶防风的皮帽,婶子特地挑的衣裳,除去屁股上,都没几块儿补丁。

他挨个叫过人,又同顾昀川鞠了一躬,恭敬地道:“先生好。”

前些时日他还因为夸口说川哥是他先生而挨了打,而今川哥竟真的做了他先生,做梦似的。

顾昀川点点头,缓声道:“虎子好。”

冬日的清晨,裹着夜里未褪尽的寒意,街巷仿佛被冰封过一般静默,寒风萧肃,鸡犬声寥寥。

初升的日头照不散晨间的薄雾,土路上一脚深一脚浅,有些泥泞。

几人到时,粮铺的牛车已经装好了米面,丘子正坐在车板上啃凉土豆。

冬日的清晨向来熬人,虽然被里不多暖和,可外头更冷。

土豆随便过水煮了煮,放不了多久就凉透了,硬邦邦的半点热乎气也没有,可为了果腹,他皱紧眉头,三两口咽下肚,又朝着走过来的人道:“来啦。”

几句话寒暄,吉婶把郑虎抱上车后,沈柳扶着顾昀川坐上了车板。

路上时辰不短,车板上没有遮挡,很是冻人。沈柳把手杖放好,将铜壶塞进顾昀川怀里,给他整理衣摆时,忍不住道:“路上风冷,该给你围个毯子的,要么腿疼,我这都没想到!”

他生气地啐自己,大手却握了上来,男人温声道:“你相公是个汉子,不怕冷。”

沈柳鼓着脸:“散了学早些回来,我们……等你吃饭。”

又絮絮叨叨说了好些话,顾昀川一声声地应,直到前头老牛哞哞叫了两声,又打了个鼻鸣,沈柳这才收了口:“哎呀我不说了,你该听烦了吧。”

“不烦,我爱听。”顾昀川伸手帮小哥儿把衣襟抚平,“那我走了,你回家就上阿娘屋里歇着,别又跑出去干活。”

他侧头看向顾知禧:“你管他。”

顾知禧忙点头:“我肯定给人看住了,阿哥你放心吧。”

丘子在边上看得直羡慕,他想自己也该成亲了,有个人管着,知冷知热的,早晨该也能吃上口热乎饭。

待几人坐稳当后,丘子甩起小鞭,车轮缓缓滚了起来,顾昀川朝人扬了扬手:“快回吧,外头冷。”

牛车越行越远,不多会儿,几人变作了小黑点儿,顾昀川这才回过了头。

寒风迎面吹来,有些刮脸,郑虎年纪小,缩着脖子冻得直哆嗦,顾昀川轻轻掀开他的棉衣下摆,将铜壶塞了进去。

“川哥,你咋办?”

“我及冠了,不怕冷。”

郑虎抱着铜壶,热气顺着肚子慢慢游走过全身,这时候他还小,真以为及冠成年之后就再不怕冷了。

直到自己束发时,蓦地遥记起这年冬天,顾昀川将个铜壶塞进了他的怀里……

*

车轮碾过石板路,老牛发出哞哞的低鸣。

丘子将人一路送到了书塾门口,跳下车将顾昀川掺下来,又把郑虎抱到地上,这才反身跳回车板,扬起小鞭道了别。

还未至开课的时辰,书塾门庭静悄悄的,放眼看去,紧闭的木门上悬着匾额,朱漆“崇元书塾”四个大字。

还不待顾昀川言语,郑虎几步上了石阶,他个子矮,得踮脚才能够到门环,伸长手臂敲了敲,不多会儿里面传来了脚步声,“嘎吱”一声门开了。

里面站着位着灰蓝缎面棉袍的年轻人,相貌端正儒雅,颇有些贵气,他见了人,忙拾阶而下,走到顾昀川跟前,拱手道:“我是这里的辅教季舟野,书塾的一应琐事皆由我负责,往后先生无论大小事宜,都可以同我知会。”

季舟野将人往门里请,顾昀川点了点头,杖子轻轻敲在青石砖面上,他叫上郑虎,随人拾阶而上。

穿过厚实的雕花木门,三人先后进了院子。书塾很是敞阔,青砖黛瓦,五楹房舍自中轴线次第铺开。

中间三间是学子的课堂,明间的檐柱上用红绳子串着几挂风干的药草,在清晨疏散的日光里,投射出细长的影子。

山墙柱间嵌着回字纹透风石砖,孔洞里塞了松针团,被风吹了这般久,早已经脱色,干得发了灰。

虽没到课时,隔扇木门却都敞开着,许是有些年头了,木门的漆色斑驳,露出了底下的老杉木纹。

再往边上看,正门门槛两侧是抱鼓石,石雕上刻着卷草纹,一面上书“勤学”,另一面上书“苦读”。

季舟野带着顾昀川继续往边上走,最外侧的两间屋舍分别是灶房和塾舍,书塾有自己的烧火师傅,管学子们晌午的一顿饭食。

塾舍则隔做了两间,外间是给先生平日处理事务用的,里间是寝房,不多宽敞,家远不得归的先生和伙计都住在这里。

季舟野继续道:“崇元书塾是镇子上顶好的了,学生虽然不多,却都是商贾富户的子弟,在学的总共四十三人,分给您的是小龄的学生,原本是十三人,眼下来了郑虎,便有十四人了。”

顾昀川点点头,这个规模在学堂里确是不多,他做学生时,足三十人一楹间,有些先生不尽心,教了小半年课连学生名字都叫不出来。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季舟野带着顾昀川慢慢往回返。

他听阿爹说过,几人在二表叔的书铺里碰过面,同顾昀川说过授课的内容,不过想来他教的都是小龄孩童,还在蒙学筑基的阶段,识字、书写、算数、礼仪……并不多难。

正想着,季舟野不动声色地垂眉撇嘴,课业是不多难,可也得学生听话肯学啊……

要不然庄老先生何故吹胡子瞪眼,一月告病八/九日,到后来竟是来都不肯来了,实在没法子,请陈学究带了几日的课,可好么,险些也气病过去。

他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男人,不安地抿了下唇,其实他早便知晓他。

顾昀川年少成名,中了案首后更是风头无两,他阿爹季崇元虽是书塾管事,他又自小耳濡目染,可多年下来还是一介童生,连秀才都没考上。

季崇元便觉得他没开悟,托了关系给他安排进顾昀川的那所书塾。

季舟野比顾昀川小了几岁,课业进度也慢,俩人不在同间室,上了几年学都没说过话。

季舟野惭愧地挠了挠头,他便不是块儿读书的材料,被阿爹耳提面命地勤学苦读,前年才考取了秀才,还是个附生。

他垂眸看了眼顾昀川的腿,呼出的热气在薄冷的清晨化作团团白雾。

俩人没有什么交情,顾昀川失足摔伤后,也未曾到他家中拜访劝慰,可他深知他的勤奋,实打实地为他可惜。

而今再相见,顾昀川已经恢复了往昔的神采,他打心里高兴。

他笃信,他能做好先生,所以前几日阿爹叫他来迎人时,他虽有学业未成的羞愧,却也是欢喜的。

正想着,门口起了动静,几声马嘶之后,踢踢踏踏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季舟野忙快步走了过去,厉声喝道:“王宗胤!行路不哗、行不中道!”

穿着竹青缎子面小棉袍、脚踩兽皮毛靴的小小子自门口一路狂奔进来,听了季舟野的训斥,毫不慌张地朝他吐舌头,又风风火火地往讲堂里跑。

他身后的小书童穿着粗布棉衣,背上背着大书箱,气喘吁吁地跟。

季舟野头疼地按住眉心,有点儿心虚地看去缓步走过来的顾昀川:“顾先生,时辰差不多了,学生们也到了,您若有事吩咐,便遣人来塾舍叫我。”

“多谢。”顾昀川点头拱了下手,叫上郑虎一道进了门。

杖子敲在石砖地上,哒哒地轻响,顾昀川落座,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下四周,最后目光落在了桌案的名册上。

郑虎将他的书箱轻轻放在脚边,知道他蹲下起身都不方便,轻声问道:“川哥,要把书拿出来吗?”

“好。”

闻声,郑虎点了点头,打开书箱盖,将里头的讲义都抱了出来,放在了顾昀川身前的桌案上。

他弯下腰,正要把书箱合上,身后忽然嘎嘎嘎起了一道夸张的笑声:“你是哪儿来的小仆,屁股后头好大一块儿补丁,也太寒碜了吧!”

郑虎脸上一红,忙转头看去,就见座位上,王宗胤正笑得前仰后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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